城鎮一巷角處,陳舊的長方桌子上蓋着起毛的黑色粗布,一些奇形怪狀的的卜卦物品隨意的鋪設在上邊,似是生意清淡無客,一年輕小夥仰頭癱靠在座椅上、嘴巴微張,不時傳來陣陣鼾聲、想來已是熟睡了過去。
“先生,先生,算命嗎?”
一中年女子輕拍桌布,呼喊着仰頭酣睡的年輕小夥,一旁的頑童則是雙手擺弄桌布上的各類的卜卦工具,把一些紅色紙張翻弄得滿桌都是,又把羅盤翻來倒去的玩弄一番、還不時的用戒尺把陰陽爻正反面撥動着,戒尺敲擊着不知名龜殼傳出的略微脆響令頑童相當的興奮,顯然,頑童對眼前這些從未見過的東西相當的好奇。
“美女不可,不可,我乃正人君子”
年輕小夥似在夢囈、呢喃着有些聽不清的話語,惹得一旁的中年女子嬌笑連連。
“噗、咳咳咳、嘔~咳咳咳”
年輕小夥似是夢到情深處,被口水嗆到了嗓子、不斷的咳嗽着,一手連忙伸向桌面胡亂的摸索着水葫,終於在摸索到水葫飲水後止住了咳聲,而這時年輕小夥才發現自己的卦攤前站立的中年女子。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年輕小夥連作正經姿態,輕咳一聲。
“咳咳,您好,請問您是居家風水、起名卜卦、還是選日算命”
中年女子輕笑一聲、伸手摸向一旁的頑童頭部,制止了頑童翻弄桌布上的各式奇異道具。
“還不乖乖站好,怎能亂翻弄先生的東西,要弄壞了哪件東西,我就留你在這給先生當抵押”
雖說口中說着頑童的不是,但任誰都能看出此女子眼中滿是憐愛的仁慈,就算頑童真的不小心翻弄壞了哪件物品,也不會真的把這頑童留在這的。
頑童在母親出聲制止後,倒也乖乖聽話的站立在一旁,只是眼中的好奇出賣了頑童的內心活動,待到頑童不出聲後,中年女子才向年輕小夥詢問道。
“先生,不知都可算哪些東西”
“什麼都算,請問您算什麼東西?”
年輕小夥見是生意上門,夢囈的自我尷尬倒也緩解了不少,甚至聲音略有高昂,只是似乎話語似乎有些詞不達意,令中年女子眉頭微皺。
畢竟是幹這行略帶坑蒙性質的行業,年輕小夥倒也會察言觀色,眼看中年女子眉頭微皺似有不悅,想來是剛纔一時口快說錯了話,連忙改口。
“我說的是您要算哪方面的事情,一時口快、莫見怪,莫見怪”
在年輕小夥一番解釋後,中年女子微皺的眉頭倒也舒展開來,輕撫着頑童頭部說道。
“那還請先生幫這不成器的劣童看下命數,如算的精準、定少不了先生的卦錢”
年輕小夥粗略的掃了一眼靜立在一旁的頑童,雖身子乖穩站直,但兩隻小眼卻是賊不溜秋的亂轉瞅着桌布上的道具,再看頑尚未長開的面相,心裡已有些想法,但終究還是忍住沒說出來。
“那還請您把貴子的生辰八字寫在這上面,容我一番觀看後便可得知”
年輕小夥收拾好被頑童翻弄得有些雜亂的桌面,從腳邊的揹簍裡拿出筆硯遞給了中年女子,示意其往紅紙上填寫頑童的生成八字。
中年女子填寫完生辰八字,又被年輕小夥再三確認生辰八字的正確性後才接過仔細觀看了起來。
年輕小夥手拿着紅紙,觀看着上邊的生辰八字、沉吟了大約十分鐘後纔出口道。
“此子有大才,且多才多藝,但早年卻是懷才不遇,難有英雄用武之地,老年後方得機遇,乃大器晚成之命”
年輕小夥說完停頓了一夥,見中年女子沒有出聲才繼續說道:
正財—甲—辰乙—偏財【7—16乙卯】【17—丙辰】
七殺—丁—醜癸—食神【27—丁己】【37—戊午】
日主—辛—酉—偏印【47—己未】【57—庚申】
偏印—己—醜癸—食神【67—庚辛】
辛金日主自坐祿地,生於丑月偏印當權,酉醜半三和金月、酉醜相合故酉變鄰合、六合金局,日主旺上加旺。
人生有三大不幸:一乃幼年喪父、二乃中年喪偶、三乃老年喪子。
而我這行也有三大不幸的說法:一乃年少得志、二乃天降橫財、三乃出身豪門。
年輕小夥說完便不再言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時終年女子必會詢問此三大不幸、何而不幸之。
果不其然,中年女子思考了大約二十秒的時間,終是詢問出了心中的不解。
“先生高才,先生前面所說的三大不幸,女子尚且明瞭、只是先生後面所說的三大不幸,女子卻是不得頭緒了,還請先生解惑、爲何這三大不幸之事令人聞之卻是心生不住的嚮往”
“哈哈哈,其實不然也不必然,還待我爲您仔細說道說道”
年輕小夥站起身子在一旁渡步,又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把紙質摺扇,展開扇子輕緩的煽動着說道。
“古人有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生是個不斷成長不斷磨鍊的過程,未經多番的磨難、年少得志帶來的更多是年少輕狂、目中無人的傲慢姿態、且難以把守這年少成功暫時的收穫還容易樹敵不少、此爲年少得志不幸之、你可明白”
年輕小夥停下身子觀看中年女子的神情狀態,見其似懂非懂的點頭後才又繼續信步說道。
“俗話常說、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一夜暴富,是所有人的夢想、所有人所期待的機遇,但人們卻忘了下一句說俗話說的是,橫財不富苦命人、夜草不肥癆病馬,財富權貴的到來,首先得想想自己是否能把控。”
“福兮禍兮所依也,抗得住意外的財富,當然是大富大貴、扛不住,後果或許常人難以承受,此爲天降橫財不幸之、你可有疑問?”
中年女子面帶不解,似乎對年輕小夥的這番見解不似理解,微皺着眉頭說出了與年輕小夥不同的觀點。
“女子雖是粗鄙之人,但先生此番說法女子倒是不作贊同,如先生這般所說的話,那天下寒門子弟豈不是難有出頭之日了,要知道、有貴人提攜好比大鵬一日千里,平步青雲;無貴人相助,如泥沼行路、舉步艱辛,如畏首畏尾的懼怕所有的機遇,那豈不是再無翻身之日了?”
年輕小夥一手疊合摺扇、輕拍着手掌心,哈哈的笑道。
“好一個大鵬一日千里,平步青雲,但夫人倒是誤會了小生的意思”
“小生的說的是天降橫財,而非貴人相助,唯有不斷的積累充實自己,貴人才能稱作貴人,也唯有自己是千里馬,纔能有伯樂慧眼識人,天降橫財、說的是,超出自己所認知,意外、無法把控的事情,當然,也可理解爲危險的機遇,畢竟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年輕小夥見中年女子不在言語、輕點頭似乎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當即繼續說道。
“世間所有人都會羨慕那些出身豪門權貴的家族,畢竟這是人之常情、所有人都難以避免,畢竟一個出身好的家庭環境,確實能左右很多的事情,而這裡所說的不幸,也亦是家庭環境的因果”
“當一個人從小到大都在慾望充足的環境里長大,覺得所有獲得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所有人都比自己低一等,極其容易造就傲慢無禮、毫無感恩的異常心裡,而人有七情六慾,各種慾望,前進的動力不正式慾望未得到的滿足時的推動麼。”
“而孩子終會長大,終會外出離去,少了家庭長輩的庇佑,這豪門權貴裡養出的惡劣性格,怕是得要吃上不少的虧纔會逐漸明朗心性,但、很多時候鑄下大錯的時候卻爲時已晚、難以補救”
“按先生這番所說的話,豈不是世間所有的幸事皆是不幸之事了?”
“非也非也,所得不幸亦可而幸之、所得幸之亦可而不幸,萬物皆有兩面性、如混沌初開兩儀之、命數一說並非定數,而是基於自身的異數、小生此番話也是言盡於此、如若夫人還有疑惑、小生也不得再說了”
年輕小夥渡步之椅子旁順勢而坐、右手輕翻着摺扇望着中年女子不在言語。
而此時攤位旁也不知何時圍聚了羣人,想來是被剛纔年輕小夥那番人生三大不幸的言論吸引而來,但都頗是自覺的與中年女子和年輕小夥保持着些許距離,並沒有打擾到兩人的談話。
年輕小夥也都早已注意到了圍觀的人羣,若非這般,年輕小夥也不會長言大論的談此見解了,畢竟生計所需、能多吸引些客人、便是能多些生計,只是令年輕小夥意想不到的是,這圍觀的人羣中亦有同行混在其中。
年輕小夥望着中年女子還在思索自己方纔的言語,出聲打斷其思緒、柔聲說道。
“如若沒有疑惑,小生現在便開始幫貴子講解流年運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