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銘澤晚上也沒敢離開覃亦殊的房間,一直陪着她,生怕她又燒起來,果然怕什麼來什麼,夜裡兩點多覃亦殊都發起了高燒,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嘴裡一直說着“好難受啊,好難受啊……”。
紀銘澤趕緊給她量了體溫又到了39度,馬上又給她吃了退燒藥,但是藥效太慢了,覃亦殊一會兒冷一會熱,汗水把裡衣都打溼了,潮紅的臉上滿是難受。
紀銘澤抱着她輕聲安慰:“沒事的,殊兒,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就好了。”
迴應他的是她難受的呢喃聲,無論怎麼樣都不舒服,紀銘澤想到以前發燒了泡個澡會舒服一些。
“殊兒,你的衣服都溼透了,你能起來嗎?起來泡個澡換一套乾淨的衣服,這樣會更舒服一些?”
這時藥效可能起了一些作用,覃亦殊醒了一些,想說好的,但是渾身無力,一張口發現聲音都嘶啞了,這是感冒了,低聲說着:“我也想去洗個澡,渾身黏糊糊的太難受了,你幫我拿一下衣服好嗎?在櫃子裡。”
幸好上次拿過來洗的衣服沒有帶回去,這時候就派上用場了,紀銘澤想想還是有些擔心。
“你現在有力氣嗎?你先坐起來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我去幫你放水,你泡一泡熱水澡或許會舒服一些。”
覃亦殊聽話的坐了起來,還是感覺到有些吃力,頭暈腦脹的,但是去泡澡應該還是可以的,於是跟他說:“還行,就是有些頭暈。”
“那你先坐會兒,我去放水準備一下。”
覃亦殊點點頭,等紀銘澤出去後就無力的閉上了眼睛,自己已經很久沒生病了,上一次生病還是在初一,真是病來如山倒啊。
其實她不知道以前她是不敢生病,因爲她知道沒人會心疼她照顧她,所以她格外小心,一發現自己要感冒了就趕緊吃藥,所以基本沒真正的感冒發燒過,自從遇見了紀銘澤後,他的照顧和呵護讓她產生了依賴和信任,也不太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了,像個真正的孩子了。
紀銘澤先去把浴缸清洗一遍,放水,打開浴霸,然後去拿衣服毛巾浴巾。
這些都準備好後,就去樓下找感冒藥,還好他習慣在家裡備着各種藥,不然這樣的天氣也不好去醫院。
等水放好後,他就去叫覃亦殊,發現她閉着眼睛,一副無力的樣子,慢慢睜開眼,問他:“好了是嗎?我這就過去。”
掀開被子下牀腳接觸到地面感覺踩在棉花上一樣,紀銘澤一把扶住她,慢慢的走去浴室,走了一會兒覃亦殊好一點了,就讓他不用跟進去了。
他還是不放心說:“我在浴室門外跟你說說話,你有什麼不舒服的馬上叫我啊。”
她想想也有點擔心自己暈倒,就答應了,自己進浴室關了門但是沒有鎖住,慢慢的脫了衣服,小心的走進浴缸坐了進去,水溫剛剛好,感覺整個人都舒坦了,靠在浴缸邊上,用毛巾輕輕的擦着身體。
“殊兒,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外面的紀銘澤聽不見響動擔心極了,又不敢亂開門。
“我沒事,你放心吧。”覃亦殊迴應着他,她是多久沒有這麼舒服的泡過澡了,恨不得一直泡着不起來。
但是過了十幾分鍾紀銘澤就開始着急了,怕她冷着又怕她暈倒,覃亦殊也感覺有些暈乎乎的,就起來了,費力的穿了衣服。
但是走起路來有些吃力,把門打開,看到紀銘澤一臉着急的樣子,不自覺的就笑了出來。
“我沒事,就是感冒發燒,有點沒力氣,你能扶我過去嗎?”
看着她笑了,紀銘澤也安心了,說:“你的房間牀單都溼了,今天就睡我的房間吧,我來扶你過去。”
“這樣好嗎?那你呢?”
覃亦殊絲毫不擔心紀銘澤會對她做什麼,這應該就是信任了吧,紀銘澤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這會兒已經3點了,我就在沙發上湊合一會兒,不看着你我不放心。”
覃亦殊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然後紀銘澤扶着覃亦殊去了自己的房間,這還是覃亦殊第一次進他的房間,很乾淨整潔,牀單是上次一起去買的深灰色的四件套,和他本人微冷的性子倒是挺搭的。
紀銘澤掀開被子,讓覃亦殊坐上去,把抱枕拿過來給她靠着,然後把被子給她蓋好,對她說:“你先喝點熱水,我給你拿感冒藥了,吃完了再睡吧。”
“嗯嗯。”覃亦殊乖巧的喝水吃藥,可能是泡的太舒服亦或是感冒藥的藥效發揮了,覃亦殊很快就睡着了。
紀銘澤摸了摸她微紅的小臉,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說了聲“晚安,我的寶貝。”這時覃亦殊已經進入夢鄉毫不知情。
紀銘澤並沒有去睡,而是去浴室收拾去了,還把她換下的衣服都洗了,用洗衣機烘乾,讓覃亦殊第二天替換。
做完這些一個小時過去了,去房間先是看看覃亦殊,看她睡得安穩,就準備在沙發上湊合着睡一會兒的,突然覃亦殊像是被什麼嚇着一般蜷縮成一團,他過去查看發現她在哭,準確的說在夢裡哭,很害怕的樣子,他伸手過去抱住她,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緊緊的抱着他,嘴裡還發出“不要,不要丟下我。”
紀銘澤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輕聲說:“殊兒不怕,我不會丟下你的。”
似乎他的話起了作用,她慢慢的放鬆了下來,但是手還是不願意放開,小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去,紀銘澤繼續給她輕拍着背,還輕輕哼唱搖籃曲,直到她睡得安穩,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這一夜覃亦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的她本是一株天山雪蓮,被丟在一個幽深的山谷中,山谷中的靈泉將她滋養的愈發有靈氣,模樣也發生了變化,四處都是對她垂涎欲滴的野獸,但是不知在畏懼着什麼始終不敢對她下手。
後來來了個道士畫了個符輕鬆將她採下,然後把她放到煉丹爐裡和很多珍貴的藥材一起煉化,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忘記了年月,身邊的藥材一批接着一批被煉化後全都被她吸收了,而她始終都沒有被煉化。
道士沒有辦法就暫停了,後來來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拿着她各種看,就是沒有辦法。
道士又把她隨手丟在了一個花圃裡,任她自生自滅,也許是吸收了很多名貴藥材的原因,她居然有了自主意識,每天吸收天地靈氣,慢慢的可以幻化出一個身形,這讓她很是歡喜,如果變成人了,就不用再受別人擺佈了。
於是她積極的吸收靈氣,還吸收周圍花朵的靈氣,終於可以幻化成人,想着趕緊逃離這裡,哪知又被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白衣男子採了回去,養在房間裡,日日灌溉甘甜的露水。
她不敢輕易的變幻承認,只好繼續待着,慢慢的她感覺體內的靈氣在發生變化,花瓣變得透明起來,正當她竊喜之時卻被白衣男子採摘拿去給一年輕美麗的仙女服食,這是要將她生吞嗎?
“不要啊!”心裡想着但是她卻喊不出來,在最危難的時刻她被一個黑衣男子救了,把她帶回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裡,每天和她傾訴心事,給她灌溉泉水,這是一種不一樣的泉水,讓她的身體又發生了奇怪的變化,這讓她不敢輕易變成人。
後來白衣男子又來了和黑衣男子打了起來,黑衣男子打不過就帶着她逃跑了,把她丟在了最初的那個山谷裡,她幻化成人的樣子對着他大喊“不要,不要丟下我!”眼中留下了淚水,淚水順着臉龐流入嘴裡,是一種奇怪的味道。
黑衣男子轉身看了她一眼,眼中盡是驚奇,但是卻還是決絕的乘風而去。
後來耳中傳來“殊兒不怕,我不會丟下你的”眼前卻是白衣男子的臉,是紀銘澤,她迷茫了,都是些什麼啊?
遠方隱隱約約的傳來輕柔的歌聲,所有的一切歸於平靜,她依然是一朵養在幽谷的天山雪蓮。
第二天早上紀銘澤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這是他來到這個時候空後第一次睡到這麼晚。
轉頭看着旁邊還在熟睡的殊兒,嘴角上揚,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說了聲:“早安,殊兒。”
上一世做夢都想擁有的幸福終於在這一世得到了,真好,嘴角的弧度不斷擴大。
然後悄悄的起來,先去洗漱然後下樓去準備做早餐,錢叔已經做好了粥蒸了包子,看到他下來,招呼道:“阿澤啊,起來啦?快來吃早餐,亦殊怎麼樣了?”
“昨天晚上又燒起來了,後來吃了藥就睡下了。”
他簡單的說了下覃亦殊的狀況就先去吃早餐了,昨天折騰了大半夜真的有點餓了,吃完後盛了碗粥加上榨菜跟錢叔說了一聲就上樓去了。
進入房間裡,看到蜷縮成一團的殊兒,蒼白的小臉,劉海凌亂的散在眼睛邊上,若隱若現的睫毛在微微顫動着,彰顯着她的不安,不知道爲什麼每每看着這麼安靜的殊兒心裡滿是悲傷。
他柔聲叫道:“殊兒,殊兒,九點了,起牀啦,起來吃早餐了。”
覃亦殊朦朦朧朧的睜開眼,感覺身上像是被汽車碾過一樣難受,哪哪都疼,剛想說話,張開嘴卻是沙啞的嗓音:“好難受。”
“你這是感冒了,彆着急,先去洗漱,然後吃早餐,再把感冒藥吃了,休息兩天就好了。”
紀銘澤把早餐放在了牀頭櫃上,扶着她慢慢起來,覃亦殊沙啞這聲音說:“我自己來吧,沒事的。”
於是自己去衛生間裡洗漱去了,紀銘澤把一次感冒藥的量和一杯熱水準備好放在另一邊的牀頭櫃上,在衛生間門口囑咐道:“殊兒,一會兒你先吃早餐再吃藥啊?”
“知道了!”覃亦殊一邊洗臉一邊迴應道。
她發現衛生間裡的洗漱用品都給她準備好了,甚至連護膚霜都有,這紀銘澤也太貼心了吧?昨天下這麼大的雪也不可能出去買呀,難道是一早就準備好的?這也不好去問他,算了,無論如何都是他的一片心意,這個想法悄悄的埋在了心裡,滋潤着多年枯燥荒蕪的心靈。
這邊紀銘澤先是到覃亦殊的房間把牀單被套拆下來默默的洗掉,在他的心裡所有關於殊兒的事情都不想假手他人,即便是錢叔也不行。
覃亦殊洗漱好之後就坐在牀邊安靜的喝着粥,這個白粥熬的真好吃,濃稠適中,加上榨菜的調味,好滿足啊!喝完粥後乖乖的把藥給吃了,雖然渾身不舒服,但是她也不想一直躺着,想看看外面,於是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映入眼簾的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整個世界都一塵不染,那種震撼心靈的美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雪花還在飄着,像童話世界一樣,她似乎能感覺得到滿世界的冰冷和滿眼的雪白,那種熟悉的感覺漫上心頭,她站立在窗前一動不動,似乎在感應着什麼,尋找着什麼,一瞬間好像自己進入了夢裡,變成了一朵雪蓮,在那漫山遍野的雪白裡不知過了多久,看不見一個人一隻動物,甚至沒有一株植物,只有自己,整個世界只有自己,沒有感受過熱鬧和喧囂也就感覺不到孤獨和寂靜,就那麼靜靜的待着,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