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157章 起死回生

姜雪寧甩了人一個巴掌, 轉身就走,可捱打的尤月哪裡能忍氣吞聲?她情知方纔衆目睽睽,姜雪寧大家閨秀竟爲一個男人打了她, 實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便趁勢抹淚哭將起來, 一面哭一面還嘴裡委屈, 不停用言語抹黑着姜雪寧與張遮——

儘管她其實什麼也不知道。

蜀香客棧中的衆人沒料不過三兩口茶的功夫, 就上演了一場大戲,且還是京城裡的官宦人家,一時不由交頭接耳, 竊竊私語。

蕭定非倒是頗早一些時候,就知道姜雪寧與張遮之間不一般。

畢竟從京城劫獄去通州時, 這二人同乘一騎。

可這關係他也沒看明白。

時覺得這兩人是心意相通, 彼此都對對方有意;有時又覺得他們相互之間剋制且隱忍, 好像中間隔了一層什麼,誰也不敢灑脫恣意。

聽着堂內尤月假惺惺的哭泣, 言語之間還在說什麼姜雪寧與張遮有私情,若非姜雪寧水性勾引,堂堂姚尚書府的大小姐姚惜又豈能與張遮退婚云云,蕭定非有種撕爛這女人一張臭嘴的衝動。

可轉念一想,忍了。

他莫名笑一聲, 竟是好整以暇地一撩衣袍下襬, 在堂中一張桌旁坐了下來, 只心裡琢磨姜雪寧什麼時候能回來。

只是沒想到, 坐了足足有兩刻, 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也沒等到姜雪寧回來, 反倒是一聲勒馬的響動落在了蜀香客棧門外。

馬上的漢子,人還沒進客棧,那一嗓子因爲連日奔波而乾渴上火的嘶啞聲音便傳了進來。

疲憊中充滿了狂喜。

竟是喊道:“任氏鹽場的消息!上上大吉的最好消息——”

尤月臉上還浮着那稍顯紅腫的一道巴掌印,正用帕子蘸了水敷上,心中惡毒地想着他日得勢一定要姜雪寧好看,另一面卻也焦急任氏鹽場的消息怎麼還不來。

此刻聽見外頭聲音,她豁然起身。

竟是頭一個沒忍住問道:“什麼好消息?”

一時間蜀香客棧裡幾乎所有人都涌了上去,詢問的聲音此起彼伏,下一刻便將尤月的聲音蓋住了,倒也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那漢子早已風塵僕僕。

一身棉襖沾滿灰土,面上黑黃,頭髮糟亂,嘴脣更是早已乾裂起皮,可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亮得發光,藏着誰也按不住的興奮,高聲呼喝起來:“諸位安靜,諸位安靜,先聽我說!我們家主,也就是任公子,已經與夫人合力,解決了鹽場眼下所面臨的危機!鹽場重建,不過就是一個月內的事情。”

衆人頓時驚訝至極:“竟有這樣的本事?”

掌櫃的忙擠進人堆裡給遞了一碗水。

那漢子連忙道謝接過來,先灌了一大碗,才簡明扼要地同衆人說了最新的情況:“鹽場出事之後,有許多人都受了傷,連官府都介入了此事,許多長工的家裡人也都到鹽場來要討個說法……”

當時可真說得上是“捉襟見肘”。

鹽場失火出了事,且還是尤芳吟孃家派來的人所引發,到底還是激起了一些衆怒。有些青壯長工,養家餬口全靠一副身子,失火卻或多或少讓他們受了傷,短則半月長則半年下不了地,做不了活兒,這等損失自要向僱傭他們做工的主人家去要。

任爲志與尤芳吟皆是仁善心腸。

出事的當天幾乎就請了許多大夫來看,又以本就所剩無幾的銀錢賠償安撫。

這本是一件大善事,大好事,長工們都沒了意見。

可世上總是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少。

這邊廂鹽場一應殘局還沒安排好,那邊廂便有其餘鹽場的場主與管事尋來,先是假惺惺說一番對任氏鹽場的同情,還送上了些許薄禮。任爲志與尤芳吟還當他們是好心前來,豈料這幫人話鋒一轉,便涎着臉向他們討要那“卓筒井”的造法,說什麼反正任氏鹽場都垮了,既然手裡攥着這樣的好東西,不如教給別人,留在他們手裡也沒用。

卓筒井的技術乃是任爲志,能重新支撐起任氏鹽場的重要原因,又豈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拱手送人?

他勉強沒翻臉請人送客。

本以爲這幫人要一次沒成也就罷手了,畢竟人活臉樹活皮,不該苦苦相逼纔是。可沒想到,蜀地這一部分鹽場早看任爲志不順眼,打定了主意要趁火打劫。要卓筒井的技術不成,便暗中聯合了採買的鹽商,甚至糾集了一幫混混,警告所有做事的長工,讓人不敢再爲任氏鹽場效力。

如此,任氏鹽場就被孤立。

到這時候,任爲志與尤芳吟哪裡還能看不出來?這幫人絕對不會輕易罷手。

衆人先前雖已經聽了這漢子說有好消息,任氏鹽場的重建已經開始,可聽到這裡時仍舊忍不住爲之心頭一緊。

有人破口大罵:“這也太他娘無恥了!”

有人笑:“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實在沒什麼稀奇的!從古到今,見得還少嗎?”

有人性急追問:“後來呢?這怎麼解決的?”

小二端了兩盤廚房剛做出來的小菜並幾個饅頭出來,都給放到了桌上。

那漢子一路從蜀中來,道上不是趕路就是睡覺,吃的東西都少,說了幾句話眼前都在發暈。見小二端東西上來,連忙謝過。

他先啃了兩口饅頭,又一口熱湯衝下去,才繼續往下講。

可以說,到這時候,任氏鹽場已是山窮水盡,四處催逼。

任爲志都差點想放棄了。

可他們那位才嫁到蜀中不久的、來自京城的夫人,看着溫溫和和,面對此事時竟決然極了,不肯退讓半步。也不知她是使了什麼法子,竟把知府大人請到了鹽場之中,說要請他做個見證之人。接着還廣發請帖,邀集蜀中尤其是自流井一片以開採井鹽爲主的鹽場主赴宴。

蜀中自貢的井鹽產出,在數量上雖比不得沿海出產的海鹽,可大大小小的鹽場也有百餘之多。

宴席一擺,好酒好菜伺候。

知府大人坐在中間,其餘鹽場主們則都陪坐一旁。

酒過三巡,誰也沒先說話。

直到座中最大的那位鹽商十分直接地發問:“任老闆說要邀集我等,共同商議分享卓筒井的事情,如今菜也吃了,酒也喝了,不如還是開門見山說正事吧。。”

任爲志同尤芳吟對望一眼,這才起身。

旁人全都看向他夫婦二人,二人卻是叫了管家端進來厚厚一摞早已寫好字、蓋好印的宣紙來,反是在座的鹽場主,人手發上一張。

這可大大出乎衆人意料。

待低頭一看紙上所寫,更是皺起眉頭來,面面相覷,更有甚者冷笑一聲問:“任老闆這是何意?!”

這下連蕭定非都好奇起來:“那紙上寫了什麼?”

漢子又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嚼了幾口嚥下,咧嘴一笑還有點鄉下的土氣。

衆人把他圍在中間,也都着急都很——

顯然,就是這紙上所寫的東西,扭轉了乾坤!

其實並不複雜。

甚至說得上簡單。

無非兩點,第一,任氏鹽場願意與人共享卓筒井製造之技藝;第二,共享有條件,凡用卓筒井之鹽場,接下來五年之內須將其利潤的半成作爲分紅,付給任氏鹽場;第三,凡能接受以上兩條者,可當場簽訂契約,由知府大人作證,當即生效。

在場的鹽場主們根本不需花上多久便都看完了,半成雖不多,可在座有上百人啊!

簡直荒謬絕倫,異想天開!

幾乎看完的同時就有人想直接將這契約扔開,可轉頭再看周遭人表情,細一思索,竟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大鹽場主們吝惜自身利潤,手握鉅富,佔據着最新開出來的那些鹽滷充足的鹽井。可在座更多的卻是小鹽場主,本身經營就已步履維艱,被大鹽場擠佔市場,每年所得甚少,不過勉強應付收支,所佔據的鹽井更大多都已經被開採殆盡。

井鹽所謂的“開採殆盡”,其實並不意味着鹽井不出滷,而是說現有的開採之法,無法汲取出地層更深處的鹽滷,所以才成了“廢井”。

可任爲志所研究的“卓筒井”卻能深入地層深處!

原本的廢井也能重新出滷,一如他自己所經營的任氏鹽場,豈能不讓那些已到窮途末路的小鹽場眼紅、意動?區區半成利潤,卻能換廢井爲新井,變無爲有啊!

尤月聽得眼睛都在發光。

蕭定非更是怔了一怔,沒想到還有這般釜底抽薪之法。

客棧裡大部分都是商賈,豈能聽不出其中利害?

當下便有人拍案叫絕:“可真是個絕處逢生的將軍之法啊!那些大鹽場主們未必肯吐出半成利益,可對小鹽場主們來說卻是無本的買賣,有利潤之後再給任氏鹽場,不籤白不籤!如此一來,大鹽場主們勢必陷入被動。卓筒井小口汲滷的法子往外一推,原本廢棄的鹽場就能重新興旺起來,價錢也必定更低,產鹽後足以擠佔大鹽場的市場,對他們形成威脅!倘若他們簽了,任老闆非但能成功渡過危機,還可爲任氏鹽場帶來源源不斷的分紅收益,相當於整個蜀中所有鹽場將來五年的利潤他都要分上半成!倘若大鹽場主們不籤,將來勢必爲小鹽場圍困,倒在圍攻之中也不稀奇。穩贏不輸的境地,絕了,絕了!”

那漢子聽他誇自家主人,樂得直笑,打了個飽嗝道:“這還不算完呢!咱們那位夫人瞅着他們臉色不好,還在旁邊補了一句,說過了這村沒這店,當場簽下的只用出半成的利潤,可要等到三個月之後再來籤,就得出一成的利潤了。哎喲你們可沒看見那場面,當天晚上便有六七十號人簽了。任老闆乾脆連咱們鹽場的事兒都先放下了,開始去各大鹽場督工,建造卓筒井,現在蜀中那邊可熱鬧得很!”

衆人全都讚不絕口,直道這位任老闆與夫人都是厲害人。

任氏鹽場硬生生被盤活了,誰能想到?

原本都以爲鹽場沒救,銀股的價錢已經一跌到底,可若是這般,只怕明日便要往上瘋漲了!

當下便有人面色忽然古怪起來,小聲道:“那,呂老闆前些天賣出去的那一萬銀股,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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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了,虧大了!”

“四百文一股扔出去的啊,誰能想到今天就傳了好消息……”

蕭定非不知道生意場上的事情,可“呂顯”這個名字他還是常常聽說的,一聽見人說這人這回虧大了,心裡一樂,差點就要笑出聲來。

而旁邊卻是有一人真正地笑出了聲。

尤月這些天來的形容已經憔悴了許多,此時此刻卻已容光煥發,心內大喜之餘已然形於外色,竟然大笑起來,連道三聲“好”:“我便知道,我便知道一定會漲起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衆人全都悚然而驚。

她卻顧不上在意旁人的目光,想起自己這些日來與爹孃對抗,無論如何不肯賣出銀股時所承受的壓力,整個人身上竟涌出了一種報復一般的暢快,迫不及待便要回到府中,拿出自己那些銀股的憑證來,好好讓她目光短淺的爹孃兄姐看看——

誰纔是最聰明最正確的那一個!

這一回任氏鹽場不僅挽回了局面,甚至還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若是計劃順利,絕對能成爲蜀中首屈一指的鹽場!

不敢想象,往日的任氏鹽場銀股價錢都能飆上一千五六百文的高價,如今消息傳回又有多少人想要購入銀股,銀股的價錢會翻幾番?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馬車原本就在客棧外面,尤月直接叱罵着車伕,興沖沖地奔進伯府。

經過遊廊時竟又看見自己出府時看見的那名青年。

興許是哪裡來拜見父親的人吧?

出府時她惦記着銀股的事,回府時她一腔狂喜要去向家中炫耀,是以兩回見到此人都不曾像往日般多問上兩句,而是徑直跑向了自己與姐姐所住的院落。

可她沒想到,纔剛進了月洞門,竟看見伯爺伯夫人都坐在她屋中,皺着眉頭似乎正在說話。

尤月心道他們是在這裡等自己。

當下一身驕矜氣便回到身上,她頗有幾分傲氣地笑了一聲,大聲道:“早同你們講過了,任氏鹽場那銀股——”

她話音出時,一名小廝拎着一柄鐵錘從她屋裡出來,正撞上從外面進來的她,嚇得連忙低下頭去,趕緊走了,好像剛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尤月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從外面走了進去,緊接着就看見了屋內的情形——

臨走時她那用來鎖銀股憑證和契約的匣子,就擺在中間的桌上。

可原本堅固的黃銅鎖頭,竟然被什麼東西砸歪了!

匣子朝外大打開,裡面空無一物!

那一瞬間,尤月整個人像是被晴天裡一道霹靂劈中了,她停了一下,衝過去撿起那盒子來,一陣翻看卻怎麼也沒找到自己那幾張銀股的憑證:“銀股,憑證,契約!我的東西呢?我的東西哪裡去了?你們都幹了什麼?!!!”

理智已全然不見,她一雙眼都紅了。

清遠伯早知道她回來要發一場神經,這些天來早已經厭煩了她這般不知輕重的模樣,冷冷地哼了一聲:“今日難得蕭氏那邊竟然派了人來給咱們送東西,我看啊你也未必就要去選什麼臨淄王妃,若能成國公府的世子妃,卻也不錯。人家人可好了,閒聊時候恰巧說起任氏鹽場的事,定非世子手底下二話不說掏出了銀票來,竟肯花三百三十文一股的價錢,買你那勞什子的銀股!我和你娘做了主,已經替你賣了個乾淨!我看你啊……”

“蕭氏的人?三百三十文,三百三十文!”尤月一顆心都在滴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一雙眼幾乎立刻變得赤紅,竟是瘋了一般抄起那空了的匣子朝着自己父母打去,“誰讓你們賣的?我的東西你們憑什麼處置?!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任氏鹽場的股價到底會值多少?!憑證呢?契約呢?!我管他蕭氏不蕭氏,你們都給我要回來!!!”

清遠伯與伯夫人頓時都愣住了。

桌案邊角上倒還壓着一頁紙,並兩張薄薄的銀票。

尤月發瘋之餘看見,頓時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搶在了手裡,翻開來看,只見契約上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已出價一千三百二十兩,將她的四千銀股買了個乾乾淨淨。

而那落款處所蓋,赫然是——

蕭定非印!

清遠伯與伯夫人完全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只隱約聽出好像是鹽場起死回生,都連聲追問起來。

尤月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

她捏着那張契約,顫抖了一下,又顫抖了一下,近日來前後種種細節,全都浮現在腦海之中,連成一線:“不是蕭定非,不是蕭定非!而是她,是她在算計我!是她——”

這喉嚨裡出來的一聲,竟如含了血一般,咬牙切齒,恨毒了!

捏着這頁紙,她終於承受不住這大喜轉爲大悲,燃起希望又瞬間滅絕的刺激,眼前一黑,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身邊人哪裡料着這情況?

一時援手不及,竟眼睜睜看見她腦袋磕在門檻上,直接昏死過去,失去了意識,手指卻還死死地摳着那一紙契約。

*

劉揚幸不辱命,完成了姜雪寧交代的所有事情,有驚無險地從清遠伯府出來,路上正好撞見蕭定非,便連忙從懷中取出一應印信、契約、憑證,交到他手上。

蕭定非只知她借自己名頭辦事,卻不知是何事。

這會兒才恍然大悟,摸着下巴笑了一聲:“原來這樣,真不知什麼仇,什麼怨。唔,這女人,招惹不起,招惹不起哦!”

他擺擺手叫劉揚先走,然後就去找姜雪寧。

只是眼下還不知人在哪裡。

從蜀香客棧出來後,他循着她去的方向去找,一路都沒看見人,直走到前面一座避雨的街亭下時,才終於瞧見了一抹靜坐的身影。

外頭行人已少,姜雪寧獨自一人枯坐在亭下的臺階上,雙眸滯然地望着前方,好像是看着,可蕭定非覺得她什麼也沒看。

面上神情,則好似在一場大夢之中。

他走過去喚了一聲,她方纔如夢初醒地擡起頭來,看向他,竟與尋常一般無異,只問:“拿到了?”

蕭定非將那些東西轉交給了她,可目光裡卻多了幾分審視,只覺她剛纔的模樣絕對不似尋常,又想她是追着張遮出去的,不免心底沉了沉,有些擔憂。

他遲疑了片刻,才問:“你沒事吧?”

姜雪寧眨了眨眼,只是想,她怎麼忘記問張遮那個姑娘是誰呢?不過話都已說明白了,多問倒顯得她放不下,死纏爛打。

“我沒事。”

她這樣回答蕭定非,埋下頭去清點那些契約與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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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定非立在她面前,卻分明看見一滴又一滴的眼淚掉下去,把那幾張契約都打溼了,她的聲音卻仍舊無波無瀾:“等過兩日股價漲上來,轉手再賣,錢便不差了。”

*

“你說什麼?!”

謝危府邸斫琴堂內,呂顯一個手抖潑了自己一腿的熱茶,燙得他整個人頓時跳了起來,連聲音都變得扭曲了幾分,卻只揪住眼前的小童,不敢置信地問。

“任氏鹽場起死回生?!”

那小童在聽聞這消息時便知自家掌櫃的會炸,畢竟前不久才低價拋出了一萬股,結果沒兩天功夫就漲回來,簡直像是跳崖登天一樣刺激!

縱然呂顯是個久經商場的老狐狸,這一刻仍舊難以接受。

他頹然地坐下來,整個人幾乎已經傻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那可是一萬股!

一萬股啊!

呂顯覺得就是割了自己一身肉也沒有這麼疼,他抱住自己的腦袋便在斫琴堂裡走來走去:“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算計!不可能這麼巧!謝居安,謝居安!這可是一筆大錢!你快派個人,就劍書,不,刀琴也行!幫我往深了查查,老子他媽的一定要看看,哪個烏龜王八蛋熊心豹子膽他奶奶的連老子的錢也敢吞!查,我要查!!!”

謝危已從幽篁館找到了合適的琴板,又開始斫琴了,此刻聽見呂顯那暴跳如雷的聲音,他只把滑下來的一截雪白的衣袖重新疊回了手臂上,聲音裡不帶半點菸火氣地道:“劍書聽見了?幫呂照隱查上一查。”

劍書:“……”

他可還記得不久前得知寧二姑娘動銀股時,自家先生那一句“生意上的事情呂照隱自己有數,用得着你插手”,此刻再擡頭去看謝危那張淡漠超塵的臉,再瞅瞅一旁險些咬碎鋼牙、氣到昇天的呂顯,心裡默默把這位呂老闆往後排了一個位次。

謝危沒聽他回答,轉眸看向他,輕飄飄道:“查查,知道?”

劍書額頭冷汗瞬間冒出,已然會意,躬身道:“是,屬下這便去查。”

但凡多查出個鳥來算我輸

241.第241章 殺周寅之121.第121章 天地遼闊148.第148章 挨訓173.第173章 對錯愛恨105.第105章 陰差陽錯49.第049章 禍端182.第182章 衛樑的疑惑247.第247章 換我教你132.第132章 寒枝雀靜95.第095章 燕回82.第082章 寧二251.第251章 刀藏182.第182章 衛樑的疑惑250.第250章 不吃醋234.第234章 放執念205.第205章 依稀少年16.第016章 遇襲(修)243.第243章 弒盡親族225.第225章 萬休子217.第217章 破綻78.第078章 深宮心語15.第015章 周寅之166.第166章 兩清130.第130章 相救(補全)153.第153章 割韭菜162.第162章 開恩202.第202章 前功盡棄4.第004章 姑娘沒毛病102.第102章 聖賢魔鬼122.第122章 舍姓棄名58.第058章 草書(補)113.第113章 天知我意72.第072章 往事77.第077章 敲詐129.第129章 敗露151.第151章 起心243.第243章 弒盡親族136.第136章 除夕前(重寫)73.第073章 炒股208.第208章 自欺欺人50.第050章 搶機緣46.第046章 一隻慫寧243.第243章 弒盡親族194.第194章 涉險86.第086章 分享251.第251章 刀藏176.第176章 臣的坦白194.第194章 涉險129.第129章 敗露41.第041章 酒氣98.第098章 定非公子51.第051章 義童冢81.第081章 痛快161.第161章 斷尾求生243.第243章 弒盡親族237.第237章 寒夜熱粥125.第125章 私奔56.第056章 目的不純216.第216章 輕薄206.第206章 劍與花37.第037章 神仙教母5.第005章 謝危145.第145章 狼與狽3.第003章 回府251.第251章 刀藏217.第217章 破綻127.第127章 機會206.第206章 劍與花31.第031章 悟了82.第082章 寧二68.第068章 夜色深宮187.第187章 風箏線209.第209章 呂顯的敵意187.第187章 風箏線58.第058章 草書(補)155.第155章 直接8.第008章 木芙蓉56.第056章 目的不純243.第243章 弒盡親族245.第245章 留他全屍79.第079章 宮裝(補完)121.第121章 天地遼闊49.第049章 禍端182.第182章 衛樑的疑惑69.第069章 很喜歡,很喜歡37.第037章 神仙教母241.第241章 殺周寅之181.第181章 蜀中175.第175章 錦囊故物78.第078章 深宮心語248.第248章 新朝氣象61.第061章 犯錯165.第165章 至親傷人96.第096章 轉軌113.第113章 天知我意143.第143章 前事一窺88.第088章 奉劍與少年21.第021章 尤芳吟的東家108.第108章 銀票234.第234章 放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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