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休息了一段時間後,葉彤彤就招呼我們繼續工作。可因爲老馮的那些話,我的情緒不免有些低落。
開始的時候,我有些頹敗。幹活使不上力氣。
";白楊,你失魂落魄的在幹什麼呢。幹活比我都差勁。";葉彤彤朝我喊,";難道你也是個女人嗎?";
我心中鼓着一口氣,便發瘋似的開挖。手上開始起了泡,磨破了,滲出血水來。狀共討扛。
葉彤彤有些不能理解,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出現這種局面。通常我會反諷她,努力抗爭的。
";白楊。你沒事吧?";葉彤彤走到身邊來,有點擔心的這麼問我。
我說沒事,只管拼命幹活。
老馮抓住了我的胳膊,阻止我繼續。
只有他能理解我的心情。
事情正是在這種時候發生的,不知不覺就發生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整個陵園墳場突然莫名其妙的瀰漫起黑色的煙霧來。幾隻烏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它們彷彿就這樣憑空出現了。正站在墳場的墓碑上淒厲的叫。
最先發現狀況的是猥瑣的傢伙,他大喊着讓我們住手,臉色恐怖。
可是我們住手也沒有用。
昏暗的黑霧變得更加濃重了,影影綽綽的只能看到十幾米的距離。我們都迷失在迷霧裡,開始逐漸分不清方向。
";媽的,真出大事了。我怎麼覺得,這地方越看越他媽的像之前咱倆呆過的地獄呢。";老馮又縮着脖子,四下觀瞧——
昏暗的黑霧變得更加濃重了。影影綽綽的只能看到十幾米的距離。我們都迷失在迷霧裡,開始逐漸分不清方向。
";必須馬上離開這裡。";老馮忽然扯開嗓門開始大喊。
我一把拉住葉彤彤的胳膊,朝着出口的方向狂奔。
我不知道選擇的方向是不是對。只是憑藉模糊的感覺往前飛跑。我經歷過,知道那種東西有多麼恐怖。
老馮和孫子楚緊緊跟在後面。
";這是怎麼了?";葉彤彤一邊跑一邊問我。
";不知道爲什麼,我們好像在地獄裡了。";我答。
";地獄?";
";親愛的,是地獄,你沒聽錯。";
";滾蛋!既然是在地獄裡,還嬉皮笑臉的。你這人什麼時候能嚴肅一點。";葉彤彤抓緊了我的手,她的幹勁出來了,";逃命就要有個逃命的樣子。";
我喜歡這樣的葉彤彤。永遠都有堅韌的性子。而且有幽默感。
不過她還是害怕的,手心裡全是汗,並且抓得我手有點兒疼。我也一樣,雖然我嘴上胡說八道的,可我們都繃緊了神經。不自覺的開玩笑,也許正是爲了緩解恐懼帶來的緊張。
努力辨識,只看到呈現在我們面前的一座座的矮墳。在黑霧瀰漫的時刻,它們全都變成了一個樣子,一個勁的朝着我們相反的方向倒回去。
也只有這樣,在如此迷茫的大霧裡,才能讓我感到我們是在前進。
我們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懷着警惕的心情走近聲音的來源。
轉過一座墳塋,我們一下子驚呆了。
那座墳塋已經被什麼刨開了,破爛的棺槨暴露在外面。黑色的一人高的猛獸正大口咀嚼那些白森森的骨頭,不斷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來。
那頭兇獸發現了我們,它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瞪視。
它有着一雙血色詭異的眼睛,黑色的鬃毛很長,露出焦黃尖利的獠牙,正齜着朝我們發出隱隱的低聲咆哮。周遭的空氣裡開始瀰漫着來自怪物嘴裡散發出來的腥臭的氣息。
一隻惡狗。
後來我瞭解它們。說是狗,樣子看起來更像是狼。
它們來自地獄,兇狠,殘忍,食腐。據說它們能夠清理地獄裡成堆的腐屍,它們是天然的清潔工,一直吞噬卻總是吃不飽。它們被稱作,地獄惡犬。
地獄惡犬被禁錮在邪惡的黑暗世界,出現在現實中是不可思議的。要麼,我們身陷地獄,要麼,我們打開了通往地獄的門,它被放了出來。
我呆在當場,身體有點兒不聽命令。
我寧願遭遇那些行屍,雖然不厭其煩,但是總還有辦法對付。
媽的我詛咒老天——
我不求改變身在地獄這種糟糕的現實,但總該先放點兒容易對付的怪物出來,比如行屍。那樣還有點兒搞頭。一下子就讓我們去打這種高級別怪物,就算組隊,也還是一樣會掛啊。
說到組隊,我急忙回頭去看。
我寄望於猥瑣的傢伙,畢竟也是個死神了,總該有點手段。另外好像那孫子好像也是個怪物,只是不知道肯不肯在葉彤彤面前發飆。
但是我們身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可能是什麼時候,我們失散了。
這一下我不禁更加絕望,絕望之後又燃起希望來,我看到後面迷霧裡影影綽綽的,好像有人走了過來。
我說媽的救命,你倆就不能走快點兒。
這時候葉彤彤拉着我手的胳膊使勁兒拽我,我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了。
來的不是兩個人,從人頭兒的數量上看,至少出現了十好幾個,而且人頭兒還越來越多,從迷霧裡漸漸清晰。
媽的剛剛還抱怨沒行屍呢,就有一羣行屍從後面搖頭晃腦的出現了。
可是我忽然鎮定了。
我回頭對葉彤彤說,看起來咱倆今天真得報銷在這裡了,在徹底報銷之前,你能滿足我一個長久以來的願望麼?
葉彤彤急的都有點兒哭了,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這種時候你跟我說這個,跟交代遺願似的。
她說你快想辦法啊,難道真等死啊。
她的聲音有點兒發顫,身體也一直都在哆嗦,從握着她的手上傳導過來。我心裡也特別緊張,一緊張我就胡亂說話。我有點兒分不清楚她哆嗦的幅度,因爲我好像也在哆嗦,我們倆一起哆嗦。
我們恐懼依偎在一起,和惡犬對持。
恐怕一轉身逃跑惡犬就會立刻衝上來撲倒我們,接下來的畫面就真是驚悚大片兒了。
這實在拖延不了多少時間。
而後面上來的那一羣行屍可不是吃素的,它們絕對是吃肉的,它們可不管對持這種套路,它們行動是有點兒慢,可真敢上嘴啃。
";你的願望是什麼?";葉彤彤最後也泄了氣,我們都放棄了希望。
";啊?";
";願望!";她急的大喊了。
我抓住葉彤彤的肩膀,將她拉過來面對我,一臉深情的說,你能讓我親一口麼?
";白楊,你真是死到臨頭都不能有點出息啊。";女人慾哭無淚,說,";我還以爲什麼雄心大志呢,臨死前都心心念唸的,媽的這種時候還惦記着跟我幹這種齷齪的勾當。";
我嘆口氣說,其實這就是我的雄心壯志啊。
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想了,但是一直都沒能得逞。
我的話,說的挺嚴肅的。
我沒有絲毫玩笑的意味,而且真是一種讓人感到遺憾的口吻。
那時候,葉彤彤許是真受了我那種話的感染。
她其實能想象和理解我的想法,她知道我暗戀她,我對她說過,我喜歡她,並表示永遠都不會放棄。
反正最後一咬牙,就當爲了朋友吧。
葉彤彤下了決心。
葉彤彤的臉色平和安靜,因爲某種情緒的影像,甚至也有點小嫵媚,她閉上眼睛,將臉朝我靠過來。朋友間發生這種事情,說來還是挺刺激的。那種關係的突然轉變,朋友一瞬間成爲戀人的感覺。
她沒有再說話,但她默許了我接下來的所爲。
我忽然一陣激動,沒想到在那種恐怖的氛圍裡,在將死時刻,還能因爲這種事兒激動。
我看着她飽滿的脣,深吸一口氣,探頭過去。
媽的,謝必安的出場打亂了這美好的一切。你晚出場幾秒鐘會死啊,就幾秒鐘,我就能得逞了。
謝必安的出場解決了危機,但也驚擾了我的好事。謝必安來到惡犬面前,他的眼裡閃耀着陰冷的光,那條惡狗就灰溜溜的轉身跑了。所以謝必安還是很厲害的,而且那東西似乎知道他的厲害。
隨着謝必安出現,老馮也出現了,跳到我們身後,阻擋了幾個已經很接近的行屍。
然後我們一起逃走。
逃出一段距離,感覺到我們的危機暫時解除,我立刻想到了什麼,轉身對葉彤彤說,咱倆的事兒好像還沒完呢。你答應了的,你可不能反悔。
我將嘴巴湊過去,這女人一隻手惡狠狠的拍在我腦門上,將我推開。
";想什麼呢!";葉彤彤瞪了我一眼說。
從謝必安那裡得知,我們確認被困在了地獄。我們挖開了通道的時候,自身就失陷於此。謝必安說他已經毀掉了通道。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出幕後黑手,纔算徹底解決了問題。
看起來我們我們之前都是來搗亂的,他一個人就完成了最先的計劃和任務。我就有點兒覺得不好意思,他事先叮嚀過我和老馮,一切等他來後再作打算。
不過謝必安也沒有跟我們計較什麼。現在危機解除了,事情完結了。我也能夠好好的喘口氣,覺得一切都還不壞。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更大的危機已經悄然而至了。危機是屬於葉彤彤的,來自於謝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