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樹掩映野花遍地的斜坡旁,一襲紅豔的衣衫鋪展開,那人身姿微側墨發如緞掩着面頰只露出高挺的鼻樑及緊閉卻斜挑微隴的眉眼,豔如玫瑰的脣邊一線殷紅血漬透着幾分妖豔,然這分妖豔卻在他額間水滴狀的硃砂印記下被襯的極爲寡淡。
他整個人如同妖嬈受傷的蝶靜臥在這花叢綠茵之中。
溫暖僵凝狀態只維持了兩三秒已恢復如常,她僵凝並非是因他有多美,而是因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畫面美的有些突然。她站在原地細瞧了瞧那人,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她能肯定此人必屬妖孽級人物,不僅如此,她還敏銳的嗅到了濃濃的屬於千年妖孽的味道。
溫暖從來不是自找麻煩的人,若是換了他人至少會上前查看一翻,看那人死沒死有沒有救,若人沒死則救上一救,或人死了要麼挖坑將人給埋了,要麼搜了他身上的錢財再挖坑將人給埋了,再要麼直接搜了他身上的錢財轉身走人讓他暴屍荒野,總之,最終的選擇都是要上前去瞧一瞧看一看的。但溫暖此時的動作是——懶懶的打了個呵欠,擡起因泛困有些乾澀的眼朝四下瞧了瞧看哪處行路方便準備直接走人。
右有斜坡阻路,後有高木林立,左有騰蔓交錯,唯一條稍微平坦好走些的道在前方,那個妖孽腦袋的方向。
溫暖沒有絲毫猶豫的上前,腳步未有任何停留,然卻在走到路口時又返身折了回來,並非是爲了救他,而是剛剛那不經意的一眼她好像看到個很是感興趣的東西,她要再確認確認。
伸指拈開他紅豔的袍子,那剛差點被她錯過的東西便露出了全貌,溫暖心頭大喜,果然是血珠,且是顆足有雞蛋大小的血珠!
世間相傳血珠產於東海最深處,千萬年才成形一顆,而一顆豆大的血珠便值千金,更逛論這麼大個的。
當然,溫暖喜的並非是它表面意義上的價值,這血珠還有個世上極少人會知道的功用,這纔是她如此歡喜的原因。
她將血珠小心翼翼的收好,看了看仍舊雙目緊閉的妖孽,最終伸指探了探他的脈膊,卻覺她脈象微弱卻又暗潮涌動,幾股力道在裡面不停橫衝直撞,應是體內真氣岔亂加之受了嚴重內傷所致,若不及時引導排解很有可能經脈俱斷不治而亡。
罷了,看在這顆血珠的份上,她就救他一救,這樣也不算是她佔他便宜貪了他的血珠,她溫暖可不是那種沒有道德感的人。
極細的銀針扎入他的各大穴位,溫暖盤腿坐着支肘撐着腦袋打旽,約摸半個時辰後,她將銀針取出再爲他號了號脈,脈像雖仍微弱但卻漸趨平穩,想來這條命是保住了。溫暖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心安理得的扔下他睡在原地獨自離開。
紅色的身影微動如蝶即將甦醒,斜挑的眉眼顫了顫卻最終歸於平靜。
溫暖尋了個舒適的地兒睡了幾個時辰再在山中轉了幾個時辰終於出了山,此時天色已黑,她足尖輕踮身姿輕盈兩旁景緻極速掠過,然她去的地方卻並非王府而是將軍府。
漆黑的院落中,她腳步未做任何停留直接進入原來的臥室打開機關閃身而入。上次來已將藥物配置完成,只等着這次的月圓之夜交易。
她吞下一粒丹丸,再取出暗閣中的衣服快速換上,接着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將軍府。
“公子,買主已到,是否現在請他前來?”弦月站在珠簾外恭聲對上首斜靠在軟榻上閉目淺眠的慵懶身影問道。
“嗯。”散漫的嗓音透着些許睏意應的漫不經心。
買主被弦月帶了進來在一旁落座,上首散漫的嗓音再次響起“本閣主要的東西可都備齊了?”
“自然。”頭戴黑紗斗笠的買主將三個錦盒遞給弦月,弦月拂過珠簾低首上前在軟榻前將錦盒打開。
那買主趁着弦月拂過珠簾的瞬間側目向裡望去,卻只來得急瞧見半張泛着冷光的銀色面具及那脣角微勾的霎那風華。
明月閣,近兩年內低調行事卻逐漸身名雀起的神秘組織,此閣並不參與江湖紛爭也不與其它江湖門派打交道,素來我行我素,閣主明月公子無人知其真實身份也無人見其容貌,較之明月閣本身還要神秘三分。
明月閣具體什麼性質沒人知道,但明月閣出售的毒藥卻是早已冠居江湖一絕,最主要是它出售的毒藥很貼心,可以根據買家的需要來定製生成並且附帶提供各種使用方法的說明書,實在是站在買家的角度衷心爲買家考慮。因此不少江湖非江湖的人只要知道明月閣且有需要的都紛紛前來購買。但明月閣卻有兩個不成文的規定:其一、每月只接一單生意,交易時間僅限十五月圓之夜;其二、酬金由三樣組成:夜明珠、珍貴藥材、金子。
當然,在買家眼裡明月閣爲了買家的利益考慮,還有個極優之處…
“本閣主所售毒藥皆不配解藥,縱然是你以後親自來買,這解藥也是沒有的,你可清楚?”明月公子眼簾微啓朝弦月打開的錦盒裡瞧了瞧,眸中微露滿意之色。
“在下既然來了自是清楚。”買主仍舊側目盯着珠簾,他等着弦月出來拂過珠簾時再向裡望上一望。
然他卻沒等到這個機會,明月公子形式上的問完這句話後再沒出聲,珠簾拂動,入眼處僅剩空餘軟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