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的意料,喬小卉並沒有追究我什麼,也沒有教訓我,偷內褲的事情就像沒發生一樣,一切很平靜,只是我看到她有那麼點心虛。
腿上的傷只是骨裂,輕微的暇縫,好起來很快,但是,我已經適應了這邊的生活,除了林蕊偶爾的騷擾,其他倒是很舒服。
比起在男人那邊的勞動簡直是天堂,我可不想早早回去。
三天過後,雖然行動基本正常,當石青松過來詢問的時候,我還是裝着不方便,一瘸一拐。
喬小卉也沒有揭穿我,只是站在一旁眼裡充滿鄙視。
鄙視就鄙視吧,我也不在乎,連偷人家內褲自摸的事情都幹了。還不讓人鄙視一下。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感覺有點悶熱,氣溫似乎在節節升高,已經到了放暑假的時候。
往年現在正和夏二愣在小河裡撲騰,撈魚摸蝦,現在只能躺在勞改農場的醫務室裡面。
在學校的時候,有點討厭書本,現在忽然想念起那些朗朗讀書。
耳邊傳來一陣窗外大樹上的鳥叫聲,似乎還夾着讀書聲。
我微微震了一下,難道是出現了幻覺,側耳凝聽,不錯,確實是讀書聲,而且是英語。
聲音很清脆,是個小女孩,是初中的課文,那些熟悉的單詞立即在我腦海中跳躍,情不自禁地跟着大聲背誦起來。
我背得很開心,外面的讀書聲停下來都沒有發覺。
一篇課文背誦完,我才發現外間沒了動靜,過了一會,門被輕輕推開,露出一個扎着馬尾辮的腦袋,臉頰秀氣但略顯蒼白,十四五歲的樣子。
記得,好像是石青松的女兒,在石青松的辦公室見過,我和賈銀川拼命的時候她也在場。
小姑娘掃視一眼房間,才緩步走進來,白色上衣青色褲子
看着小姑娘手中的課本,我立即明白剛纔是她在背誦課文,再次上下打量一下。
按照她的年齡,讀書是很正常,只是身在勞改農場,沒想到這一點。
“你會英語?”小姑娘走到近前,看着我的臉,輕聲問。
“很會。”
我很自信地笑了笑,相對於剛纔她背的結結巴巴,我真的算高手。
在學校我原本是高材生,讀到高二,初中這些玩意簡直是小兒科。
“太好啦。”
小姑娘眼中一臉,開心地叫起來,剛剛叫了一句,旋即又把聲音壓低,很規矩的樣子:“我叫石悠然。”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好名字。”我想起陶淵明的詩句,脫口而出。
聽我讚賞她的名字,小姑娘臉上露出燦爛的笑。臉色紅潤了許多,清澈的眼神也靈動起來,攤開書本遞到我面前:“這個單詞我不明白。”
我瞄了一眼,立即把單詞的讀音和意思詳細解釋了一遍。
石悠然的成績顯然不是太好,接連又問了許多問題,都是很簡單的知識。
問完英語,她又從外間拿來數學的作業。
我反正閒着無聊,而且好久沒有接觸書本,那種感覺讓我有點興奮,耐心地指導起來。
數學和英語不同,指導的時候需要在紙上寫寫畫畫,石悠然搬來一張凳子,坐在我牀邊,作業本鋪在牀上,我坐在牀上彎着腰,兩個人腦袋幾乎靠在一起。
我講解,她耐心地聽着,不懂的地方她會下意識擡頭看我一眼,眼睛眨一下,睫毛細長,顯得很可愛。
不知不覺間,我把她作業上錯誤的地方講完,已經是夕陽西下。
我直了一下有點酸酸的腰。
“石悠然,你怎麼到裡面了,出來。”
一陣腳步聲,喬小卉出現在門口,對着石悠然大聲叫着。
石悠然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抱着書本走了出去,喬小卉呯一下把我房間的門關上。
外間傳來一陣喬小卉教訓石悠然的聲音,石悠然似乎辯駁了幾句。
我懶得理會她們說什麼。反正我又沒有什麼好名聲,問心無愧,管它呢。
躺在牀上,側臉看着窗外一片豔紅的夕陽,想着剛纔書本的那種味道,心中還是有點淡淡興奮。
我喜歡看書,可惜這裡只是一些簡單的法律知識,好書真的不多。
喬小卉和石悠然說了一會話,然後一陣腳步聲離開,應該是到了吃飯時間,去食堂了。
我的飯等會會帶來,這樣的待遇倒是不錯,但想起稀飯饅頭和簡單得沒有多少油水的小菜,心中沒有任何吃的慾望。
要說有,也只是填飽肚子而已。
“劉小溪,出來吃飯。”
我剛剛閉上眼想眯一會,喬小卉的聲音從外間傳來,
我懶洋洋地從牀上爬起來,穿着拖鞋走出房間,外間醫務室的桌子上擺着飯菜,讓我意外的是飯菜和平時完全不同,竟然還有一大碗紅燒肉。
聞着那股肉香,我立即坐下來,不顧石悠然和喬小卉異樣的目光,狼吞虎嚥起來。
一口氣吃得肚子有點脹,放慢速度,我看着喬小卉,有點疑惑:“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飯菜這麼好。”
“你先吃完。”喬小卉指了指盤子裡剩下的幾塊紅燒肉。
我立即伸筷,年輕胃口好,幾塊肉不成問題,三下兩下就吃完。
等我放下筷子,喬小卉收拾好碗筷,在桌子邊坐下,看了看我,輕聲說道:“有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忙。”
“請我幫忙?”
我忍不住驚訝地張大嘴,我是一個犯人,能幫什麼忙。
“是的。”喬小卉用力點頭:“我想請你幫我補一下英語。”
“你開什麼玩笑。”我立即搖頭:“你是警校畢業,英語難道還用得着我這個高中生教。”
“我讀的警校是初中直接特招的,在學校英語又不重視,所以比較差。”喬小卉說話吞吞吐吐,一臉不好意思:“最近我想深造一下,可英語就是不過關。”
“這個、、、、、、”
我快速思索着,如果喬小卉說的是真,我幫助她不成問題,畢竟我雖然只是高二,英語水平卻不比高三的學生差。
但是,總覺得白白幫忙似乎有點虧,喬小卉對我的態度不是太好,總得來點條件什麼的。
“劉小溪,你就幫幫小卉姐吧。”石悠然在一旁忽然開口,聲音帶着懇求,讓我心中軟了一下,下意識點頭:“可以考慮。”
“我不會讓你白教,以後伙食上待遇提高,想吃什麼和我說一聲,儘量辦。”
喬小卉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在一旁開出條件。
“成交。”
我立即答應,不是我立場不堅定,而是好吃的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誘惑太大。
接下來的幾天,喬小卉說到做到,除了早飯依舊簡單,中午飯和晚飯豐富了很多,有魚有肉,偶爾還會有一隻烤雞。
顯然石悠然的伙食也沒有我的好,看着烤雞有點流口水的樣子,我撕給她一隻雞腿,她卻接連擺手:“這是小卉姐爲你準備的,我不吃。”
“我給你就拿着,不然以後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喬小卉不在,我說話也就直接點,帶着點做老師的威嚴。
“我吃了我們就是朋友?”
石悠然眨動着秀麗的眼,對朋友這個詞似乎很感興趣,可以理解,在勞改農場這個地方,一個小姑娘真的極少有朋友,同齡的都不多,這幾天她一直和喬小卉在一起。
“你要是不嫌棄我是犯人,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
我沒想到隨口一說,石悠然竟然感興趣,但是,對於犯人這個身份,我還是不得不正視一下。
“不嫌棄,不嫌棄。”
石悠然急忙擺手,一臉興奮,似乎害怕我反悔似的,大口把雞腿啃完,擦了一下嘴角的油,眼神明亮地看着我。
那意思,我完成了,以後我們就是朋友。
“好。”我點了點頭,思索一下朋友這個詞的含義,補充了一句:“爲朋友兩肋插刀,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保護你,作業不會的儘管找我。”
“那我以後叫你小溪哥。”石悠然明顯很開心,嘴角上翹,笑得像個月牙。
“背地裡可以,當人面還是免了吧,你爹也不會同意。”
我急忙擺了擺手,石青松那冷着臉的樣子讓我膽怯,和他女兒走得近,要是被他懷疑我拐帶小姑娘,估計能把我活生生打死。
“好。”石悠然很乖巧地笑着,湊近我一點,顯得親熱一點:“你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這小姑娘實在,可能覺得這朋友交得有點討巧,打算補償我一點。
可這是勞改農場,生活都是透明公開,真的沒什麼私人事情要幫助。
想起在村裡和夏二愣玩耍的事情,對於童年來說,記憶深刻的都是一些撈魚摸蝦,打鳥之類的事情。
想到打鳥,我脫口而出:“你幫我搞個彈弓。”
彈弓嗎,是那個時代男孩子喜愛的工具,不僅僅可以玩,打鳥還可以填飽肚子,享受野味。
“這個、、、、、、”
石悠然猶豫了一下,有點爲難,但最後還是點頭答應。
第二天,按照我的要求,她搞來一根鋼筋,這個在勞改農場管制很嚴,是從外面帶進來的。
“夠不夠長。”
小姑娘看着我用手在鋼筋上比劃長短,眼中閃着興奮的光,明顯對彈弓也感興趣。
其實,在十幾歲的年紀,不論男女,除了學業,對一些好玩的東西都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