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些人註定是要成爲焦點,一出場就是萬衆矚目。
南悅集團的人一出現,展廳的所有目光都被他們吸引。南悅集團是個全國知名的採購商,每個展臺的場家都想和他們做生意,哪怕是關注一下也行,也算是搭上高檔消費產品的邊。回去可以吹噓一下,在那一天的展銷會上,產品曾經被南悅集團關注。
更讓大家目光不願離開的是領先的那位姑娘,小小年紀就成爲副總裁,其中一定有很多故事,甚至是傳奇。
姑娘那種平淡端莊,有點冷傲的樣子,在大家看來似乎理所當然。
她就像黑夜中忽然出現的一顆流星,耀亮了所有人的眼。
展廳吵鬧聲似乎都停下來,變成一些竊竊私語,姑娘的高跟鞋有節奏的聲音似乎都變得響亮起來。
這世上,不管承不承認,人是分身份等級的。
姑娘對所有人的漠視,似乎是理所當然,就連餘慶那樣的人伸手,她都無動於衷,餘慶也只是微微尷尬一下,沒有任何不滿。
看着她的目光,都充滿好奇羨慕驚歎嫉妒嚮往等複雜情緒,年輕的男人,有點自信的,臉上立即露出點愛慕之情,但露得小心翼翼。
餘慶也是一臉獻媚的笑,和幾位西裝筆挺的年輕人,跟在姑娘身邊幾米處,一副隨時聽候差遣的樣子。
而我看着那位姑娘,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位端莊靚麗的姑娘,到底是不是季金燕,和她是什麼關係。
相對而言,高高在上的副總裁,我並不在乎,和我一個勞改犯根本不是在一個級別。
我倒是更關心那位吃着泡麪的姑娘,更親切自然,也許是物以類聚吧。
姑娘在我面前站立,我立即毫不猶豫伸手,介紹自己。
我只是想證明一下心中的想法,絕對沒有其他目的,甚至巴結一下副總裁的念頭都沒有。
可在其他人眼裡,我的舉動就變得不可思議。
餘慶等人連一根手指頭都碰不到,我簡直是異想天開不自量力。
我的舉動顯然讓那位姑娘也很意外,停頓了一下,靜靜看着我。
“切,真是癩蛤蟆上秤盤,自己稱自己。”餘慶旁邊的一位年輕人立即發出輕聲譏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以爲大白菜標價兩千,自己也跟着漲價嗎,竟然想和季總握手。”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齊麗雅則是直接發出嘲笑,語氣充滿鄙視和不屑。
短暫的停頓,我的手依舊隔着展臺伸在面前,時間似乎靜止,我和那位姑娘也變得靜止。
在別人看來不自量力的行爲,我卻不感到絲毫尷尬,依舊看着姑娘的臉,保持一種自然的微笑。
“劉小溪。”
就連喬小卉都感覺我的行爲有點不妥,輕聲在側後方招呼,那意思很簡單,希望我把手收回來。
可我從姑娘的猶豫中感覺到點希望,依舊倔強地伸着手。
“史偉明。南悅集團營銷主任。”
姑娘身邊的那位中年男人立即插過來解圍,向我伸手。
他的手還沒有伸到我面前,那位姑娘忽然擡手,搶先一步和我握在一起。
她的舉動很突然,讓史偉明都感到意外,伸出的手尷尬地停在身體前方,就像電影裡定格的畫面。
圍觀的人再次靜了一下,不用看,我都能感覺到那些詫異的目光。
對所有青年才俊都愛理不理的季總裁,竟然和我這樣一個不起眼小子握手。
這簡直是奇蹟。
姑娘的手仟細溫柔,充滿溫馨的滋味。
那是美女總裁的手,自然會有無數年輕男人希望牽一下,甚至渴望夢想着一輩子牽下去。
我同樣渴望着多牽一會,倒不是因爲她是總裁。
而是握着姑娘手掌的一剎那,我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是季金燕,絕對不會錯。
穿着打扮和氣質,可以改變,尤其是女人,完全可以在瞬間改變得讓人不敢相信,但那只是矇混過眼睛而已。
身體接觸的那種細膩感覺,只要注意,還是可以分辨。
尤其是我們是少年男女,對於異性的接觸很敏感,牽手,就像閃電劃破天空,會在腦海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手掌微微用力捏一下,感覺着姑娘手掌的彈性,再次確定,是季金燕,千真萬確。
心中立即一陣驚喜,但季金燕兩種形象的反差,還是讓我一陣不適應,尤其是想起自己還給她帶去酒店打包的剩菜剩飯,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同時,作爲一個總裁,私下裡竟然和我有那樣的經歷,簡直是傳奇。
又讓我心中歡呼雀躍,不由得咧了咧嘴,笑得開心一點。
原以爲和季金燕不會再見面,沒想到還在這樣的情形下,給我一個驚喜。
少年的心充滿激動,一剎那,我眼中不是總裁,而是那個純真的姑娘。
握着姑娘的手,靜止了十幾秒,我都沒有分開,眼睛一直看着姑娘的臉,開心地笑着,笑得很燦爛。
後來據喬小卉說,我當時那樣子,完全是一個色眯眯的狀態。
一種癩蛤蟆咬一口天鵝肉的感覺,讓餘慶等年輕男人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嫉妒和憤怒。
有人直接攥緊拳頭,準備痛打我一頓。
可我依舊旁若無人地握着季金燕的手,眼睛簡直有點癡迷地看着她。
“劉小溪,別太過分。”
餘慶終於忍無可忍,上前幾步。一臉義憤填膺,打抱不平,英雄救美的悲憤。對我大聲叫嚷着。
“吼什麼吼。”
我被餘慶的叫嚷聲叫回到現實,立即衝着餘慶也叫起來:“我和季總在交流,怎麼啦,談生意總要握個手吧,你激動什麼,是不是沒和你們龔氏集團交流,你嫉妒。”
“鬼才嫉妒。”
餘慶被我搶白得更加激動:“南悅集團是全國鼎鼎大名的公司,怎麼會看上一個勞改農場種植的東西,一羣罪惡的犯人,可想而知,能生產出什麼樣的好東西,吃着都會倒胃口。”
不管餘慶出於對我的嫉妒,還是爲了在季金燕面前表現,他的狀態有點失控,說話變得尖酸刻薄,直接連我們農場一起罵起來。
也可能是昨晚被季金燕的炮仗炸得精神錯亂,還沒有完全恢復。
人都是要尊嚴的,尤其是犯人,有時候更需要尊嚴。
雖然石青松是把我們幾個犯人當着普通農場員工對待,沒人知道我們的身份,但是,自己心中最清楚自己的地位。
人可以被別人瞧不起,可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
餘慶的話刺激到我心中最柔軟的神經,把生產的東西和罪惡聯繫起來,完全是赤裸裸無中生有的人格侮辱。
我承認,我自己刺激了餘慶的神經,讓他失控,他也同樣成功刺激到我們的軟肋,讓我瞬間激憤腦中熱了一下,只想用世上最難聽的話回擊。
“曹尼瑪。”
我脫口而出,大聲吼着,但聲音不是一個,刑大壯和杜小蓮幾乎和我異口同聲地吼起來。
三個人一起吼出髒話,聲音很響亮,就連一直淡定從容的季金燕都被驚得臉色微微變了變。
其他圍觀的人則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和刑大壯以及杜小蓮。
在南悅集團總裁面前說髒話罵街,雖然不是衝着南悅集團,但也會形成巨大影響,和南悅集團的交易,想都別想。
但這一點,我們三個人絲毫沒有在乎,同時一臉惱火地盯着餘慶,有種衝上去羣毆的念頭。
不管打不打得過他,該出手的絕對不能猶豫,那不是勝負問題,而是關係到尊嚴。
對於生意的影響,刑大壯和杜小蓮激動起來,可能完全是忘記。
而我,知道南悅集團的總裁是季金燕後,心中根本不在乎她的看法,按照季金燕和我在一起時候的作風,就算當着她的面,把餘慶的十八代祖宗都罵一遍,說不定反而會很開心。
“你們、、、、簡直不可理喻。”
我們的態度顯然在餘慶的意料之外,被我們罵得臉色鐵青,但是,他總不能和我們一樣罵大街。
更不可能出手,以勢欺人。
只能吃癟,憤憤地瞪了我們一眼。
“季總、、、、、、”
史偉明在一旁輕聲提醒季金燕,同時瞥了我一眼。
我和季金燕的關係,只有他最清楚,自然是要徵求一下季金燕的意思。
要是換在平時,當着季金燕的面這樣鬧騰,出言粗魯,南悅集團的人早就拂袖而去。
“沒什麼。”
季金燕卻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似乎絲毫沒有受到我們的影響,指了指我面前展臺上的大白菜,微微笑了笑:“我可以嘗一嘗嗎,聽說挺不錯。”
“可以,可以。”我急忙答應,伸手掰下一片大白菜,遞給季金燕。
“你也嚐嚐。”
季金燕側臉看了一下史偉明,微微點頭。
我立即又掰下一片大白菜,交給史偉明。
史偉明猶豫了一下,按在他的身份,似乎不適應當衆品嚐產品。
但是,當他看到季金燕毫不猶豫把大白菜放進嘴裡品嚐的時候,也毫不遲疑地品嚐起來。
自己總不能比總裁還要矜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