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冷冷的給他一句回答。
“好的,我現在就去趕他走。”顧雷答應着準備轉身出去。
“等一下。”低沉的聲音突然打斷他:“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麼個死法。”說完,大手輕柔的把小女人從懷裡移出來放在旁邊的沙發上,爲她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後站起來。
“是。”顧雷走在他面前領路。
“這裡叫人看緊了,如果染兒有事,我拿你們是問。”霸道的話生硬嚴厲,邊說邊向外走。
“先生放心。”
機場提供的專用會客室裡,穿着環衛工衣服的迪卡爾孤傲的背對門站着,雖然打扮得跟富貴沒有半點關係,可是那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貴氣還是掩飾不住的泄露了出來。
“你還沒去見上帝嗎?看來讓人聞風喪膽的黑手黨動作還不夠狠吶。”帶着鄙夷的笑,高大如神祇的男人緩步走進房間。
“哼!想叫我死,恐怕你還嫩了點兒。”老東西倒驢不倒架,明明已經連見人都不敢了,還在這撐英雄。
“哦?那伯爵大人這一身……”狹長的鷹眸把他從上到下的打量一遍,脣角勾起半邊:“是從何說起啊?”
“少廢話,我女兒想見你。”老東西煩躁的轉移話題。
“你女兒?跟我有什麼關係?哦對了,聽說她就要嚥氣了是嗎?”臉上帶着薄涼的微笑,口氣卻陰冷至極,一點都不給做父親的留面子,直接說出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你……”被他氣到,算計了別人一輩子的老傢伙臉色十分難看。
“還是說……你怕她死在你前頭,變鬼也要拉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父親一起,就想在她死前多做一點讓她開心的事?”夜浩遠繼續敲打他能承受的底線。
“夠了!”老東西聽不下去了,用力全力怒斥他一句,轉過來面向他的臉上一條斜着橫跨整張臉的傷口猙獰可怕。
他臉色暗紅的看着夜浩遠,一步步向他走來。
威嚴的男人靜靜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他接下來會演什麼戲。
出乎所有人意料,撲通一聲,他竟雙膝跪在高大的男人面前,仰起頭,視線越過環衛工的帽沿看着他:“以前的事情是我錯了,求求你,去看望黛西一眼吧。她最後的願望……這已經是她最後的願望了。”
形勢轉折太快,夜浩遠臉上微微一僵。
“哼!我爲什麼要去看她?這都是你們父女咎由自取的。我只能好心的送你們兩個字……”男人居高臨下的俯視他:“活!該!”
“夜浩遠——你就能忘記黛西從前對你的那些好嗎?你的良心就不怕受到譴責嗎?”意外的,他突然表現得像個婦人,說出從來不屑於說出的話。
“她對我的好?你說我父親的腿還是我無辜的二叔?”優雅的轉身背對着他:“我們中國有句話叫——不是不報,時候不到……現在,你們父女壞事做盡,受到報應的時候也到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從迪卡爾混濁的視線裡走出去。
“夜浩遠——我求求你——!”一股無能爲力的傷感,穿透空寂的房間,卻沒有再換來哪怕絲毫的停留。
跋扈了一輩子的老伯爵,竟落得個如此淒涼的晚景。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從地上掙扎着爬起來後,他憶經快要耗盡全身力氣了。一直跟着他的黑人保鏢,已在早上保護他上飛機來中國的路上,中槍死亡了,就連他自己也在被人追殺中受了重傷。
此時的他正印證了那句話——樹倒猢猻散,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畢竟是血緣牽着,老迪卡爾還是不能放下那個唯一的孩子:黛西。於是像只過街老鼠一樣偷偷摸摸走出機場,騎上偷來的破舊的自行車向醫院跑去。
他已經連打車的錢都沒有了,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分佈在世界各地的存款都已以被查封凍結,今天能撿回一條命跑來跟女兒匯合,就是他最後的一點身家才做到的。
到了醫院,全身都插滿管子的黛西,正眼神呆滯的望向門口,眼裡將要熄滅的光芒透着一絲希冀。見到如一條老狗樣的父親獨自回來,那抹淡淡的光芒突然暗淡下去。
“黛西……父親沒找到夜浩遠……黛西……你聽父親說……”蒼老的大手攥緊女兒掛着點滴的瘦手,激動的用謊話善意的欺騙她。
“夜……”罩在氧氣面罩下面的嘴脣早已沒有了血色,蒼白得像結上了層霜。
聲音小得好像來自遙遠空間一般,只有幾乎查覺不到的一點蒸氣撲在塑料殼子上。曾經令全世界爲之瘋狂的大眼睛無力合上,握在老手裡的枯枝一樣的小手驀然鬆開,慢慢變冷。
“黛西——!”
病房裡傳出一聲絕望的呼叫,迪卡爾瞪着眼睛站在牀邊停止了呼吸。
正像夜浩遠所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必有鬼叫!”一生多行不義,到頭來連死都沒有個可以供他躺下的地方。
……
機場。
空姐禮貌熱情的走進VVIP候機室,笑容滿面的鞠躬:“夜會長,夜太太,二位預定的飛往印度比哈爾邦中部都會巴特那的飛機就要起飛了,請二位跟我從貴賓通道登機。”
聽到她的話,熟睡的蘇暮染微微張開眼睛,卻被眼前一張放大的俊臉驚了一下:“啊……”
夜浩遠蹲在沙發前,正專注的看着這個在他眼裡最美的女人。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女人羞澀的坐起身來,擡起已經變成粉紅色的小手撫一撫額頭上的碎髮輕柔的一笑:“不是要登機了嗎?咱們走吧。”
“好。”大手扶起嬌小的可人兒,聲音寵溺溫和。
幾天來都沒有笑過的小女人終於露出一個輕鬆點兒的表情,讓他心情大好。
“老婆,你要跟他去哪兒啊?”帶着邪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尋聲望去,一臉難分正邪的男人站在那裡,一條腿還點在地上不停晃動着,周身散發着痞氣。
英朗的眉鋒一豎,眼神立刻變冷:“什麼人?”不悅的口氣比對待迪卡爾時還要可怕。
“問她,她知道我是誰。”魁梧的身材邁開張揚的步子走進來。
這時,不用身邊的女人回答,夜浩遠也認出了面前的男人:“穆鋒?”說完,低頭看一眼懷裡摟住的蘇暮染:“你叫她什麼?”
蘇暮染沒有他們兩個那麼淡定,突然想起曾經打賭的事,一下子有些慌亂:“莊靜峰,你別鬧了行嗎?我已經跟浩遠結婚了,當初的打賭只是隨便說說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你們打賭?”危險的聲音低沉問小女人:“賭你做他老婆?”
“……”小女人黑線。
“對!她輸給我了,所以就得嫁給我。我剛好很忙的,沒時間哄女人開心,又對她……”莊靜峰用眼神在蘇暮染身上掃描:“剛好滿意,就勉強……”
嘭!
一記老拳突然打來,正中莊靜峰帶着邪氣的雙眼中間,把他沒說完的話直接打了回去。
沒防備這個看上去雖邪魅,卻優雅內涵的男人會做這麼粗暴的事,整天混在龍蛇中間的隊長,結結實實的受了這一招。大手條件反射的抹一把臉,腥紅粘稠的鮮血沾的滿手都是。
這一擊讓他鼻子被打壞了,鼻粘膜裡流出血來。
“呸……”他吐一口流進嘴裡的血,用手抹着還在往下滴的血隨意的抹到衣服上:“想打?”
只說出兩個字,不客氣的大手也揮起老拳砸向夜浩遠。
不由分說,二人就扭在一起了。
“啊~”受到驚嚇,空姐臉色颯白的尖叫着跑出老遠,雙手抱頭的蹲在那裡。
“浩遠……莊靜峰,你混蛋!快點停下——”蘇暮染慌了,拼命去拉莊靜峰,不讓他打到心愛的男人。
“先生?”本來已經走出去的顧雷聽到聲音立刻返回來,大喊一聲就要加入對戰。
“不用你!”夜浩遠說着,使出一個過肩摔來,卻沒把莊靜峰傷到,只讓他站立不穩的晃了晃。
身經百戰的特警大隊長哪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又聽說贏來的老婆要跟別人跑了,更是努不可遏,借勢回身飛起一腳,眼看就要踹上夜浩遠腰際。
沒想到這時,夜浩遠卻轉個身後,大手順勢拖住他的腿,沿着他力道的方向送出去。
莊靜峰收不住力,直接來了個一字腿坐在地上。夜浩遠抓住機會衝過去就打。本來論戰鬥力和功夫他就不算差,從十幾歲起開始練習的散打和跆拳道在奪妻之恨的支撐下,變得更加強大。
紅了眼的兩個男人打得難分難解。
機場的保安來了,有夜浩遠的保鏢看着他們也不敢動。
最後,小女人一聲怒吼:“我愛的夜浩遠——莊靜峰你別爭了!”
正在膠着的兩人中,有一個倏的停了下來,另一個卻還恨不得殺了他。這次,莊靜峰吃了人大虧,被夜浩遠打得仰躺在冰涼的地面上,露出悽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