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這是咋了呀!咋這些傷呀!白哲你們到底去了哪了?看看這給傷的。”
手心裡毅騰,耳邊就是熟悉的關心聲音,我感覺有人在給我手心上藥,感覺有人給我手上傷口纏上紗布。
“你說說你們這些孩子,就是不知道輕重,你說你們去哪不好跑到後山上去,這要不是順子他們找過去,指不定現在還在那躺着呢!看看着傷弄得,好好的手弄得跟廢了似的。”
“行了,我也不念叨你了,免得你覺得我這老太婆多事,你好好照顧小意,我回去煮點吃的拿過來。”
“謝謝村長夫人。”
“行了,你照顧好她就是了。”
耳邊的聲音,我知道是來自村長夫人的,然後一雙手幫我拉好被子,鼻尖有小白的氣息。
“我媽回去了。”
“恩。”
“小意這咋樣了?”
“沒什麼事,就是失血太多加上靈氣流失,可能要休息一段時間了,對了你把鬼母弄到哪裡去了。”
“還在後山。”
“那你要怎麼辦?”
“我不知道。”這是順子哥的聲音,“小玉她就是執念太深纔會變了本性,其實她本性也不壞,現在孩子走了她一時肯定接受不了,但是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在讓她發瘋的,我已經想起了前世的事情,既然這一世上天讓我們再次相遇,我一定會保護好她的。”
那是我最後一次聽到順子哥的聲音,沒能張開的眼睛,我也沒能送順子哥。
聽村子裡的人說,順子哥那天帶着鬼母一起離開了村子,名義上說是去城裡上班,可是卻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了,後來好些年聽村子裡出去打工的小青年說,曾經在城裡看到過他們,順子和順子嫂子還住在老地方,不同的是他們身邊多了一對粉雕玉琢的孩子,聽說是順子收養的一對孩子。
我醒的時候,已經是半晚小白扶着我餵了一點吃的我又睡了過去,在醒來是第二天早上……
“你可真夠能睡的。”小白諷刺的話在耳邊,下一刻一個溫熱的毛巾趴在我的臉上,外面是小白大力的手掌。
“你輕點。”
“輕點擦不乾淨。”
“屁。”
“你吃呀!”
“……”
腦袋一甩,我不鳥他。
跟小白說話,我一定能累死自己。
這貨不是人,自然也說不出人話。
小白給我洗完臉,就端來被子給我漱口,漱完口就開始吃飯,吃飯的時候小白跟我說了我暈倒之後的事情,我一直沒有說話,因爲我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
順子想起了前世的事情,用這前世的記憶感化了鬼母,鬼母其實也不是惡,只是心裡的恨,一旦放下仇恨,她再次變成我熟悉的順子嫂子,小白說順子他們走的時候讓小白代替像我道歉,我沒有說話只是淡淡一笑。
他們並沒有對不起我,如果說要道歉,我覺得最要道歉的是那些無辜的孩子,想起我收回的一些殘魂,我讓小白帶着他們去了地府。
殘碎的魂魄到了地府,只能投胎成畜生,我用黃符寫下一封通往地府的靈信,燒掉以後讓小白帶着他們去投胎。
這些孩子原本不該死,前行鎖住的魂魄就算殘破也不該淪爲畜生,所以我的一封通靈書信,是爲了通知下面,這就是走陰人的通靈之術。
小白下去最少要三天,因爲地府和陽間的時間不同,而這三天我一個人在家閒着沒事就四處溜達,腳步不由自主的走到大寶家門前,遠遠就看到大寶在小商店前跳着格子,陽光暖暖的天氣,沈月嫂子坐在自家門前打着毛衣,旁邊的搖籃裡放着熟睡的二寶,打着毛衣的沈月嫂子不時擡頭看向大寶,在看到我後,對我點頭一笑。
?
“你們晚上有沒有聽到鈴鐺聲呀!”
“有呀!在我家院子外面,那領帶搖的‘鈴鈴鈴’的跟鬼叫似的。”
“可不是嗎?之前我還說是誰家孩子不睡覺在牆外面玩鈴鐺,我家當家的說了幾聲,鈴鐺聲卻搖的越來越響,我家當家的準備開門去罵人的,硬生生被我媽拉了回去,我媽說門外不是啥好東西。”
“可不是麼!我婆婆也是說,她說這鈴鐺聲搖的邪乎,怕是有啥不乾淨的東西在外面等着鎖魂,弄得這幾天我晚上起夜都不敢出屋子了。”
“可不是嗎?”
隔着一道院牆,我在屋子裡收拾着東西,還有十天就要開學了,所以我打算收拾東西回學校去,聽着圍牆外說的繪聲繪色的,忍不住問着坐在我牀上的小花,“她們在說啥呀!什麼鈴鐺聲?”
“你沒聽到麼?”小花瞪大眼睛。
“聽到什麼?”我把洗乾淨的衣服放進行李箱。
“就是鈴鐺聲呀!鈴鈴的每天晚上都有,你沒聽到嗎?”
“沒呀!”
“那就奇怪了,我們都聽到了,這幾天鈴鐺聲鬧得人心惶惶的,大家天一擦黑就不敢出門,我奶奶說這是老鈴鐺來鎖魂了,她就在大門外面徘徊,要是誰出門,就會被鎖魂。”
“哪有這種事情?”我一笑繼續折着衣服。
小花說的到跟真的似的,好像真的是那會事似的,那如果都聽到了鈴鐺聲,我怎麼沒聽到,扣好箱子,我背對着小花說着,“你就是一驚一乍的,哪裡有啥老鈴鐺鎖魂,齊奶奶也是,道聽途說的事情也當真。”
“纔不是道聽途說呢!”小花突然跳了起來,拉着我就開始比手畫腳,“是真的事情,我奶奶說以前她還沒嫁給我爺爺的時候,她們村子也聽過鈴鐺聲,那鈴鐺聲每天晚上都在院子外面搖着,夜夜搖晃讓人心煩,奶奶的奶奶說只要一個月大家不出門,這老鈴鐺就會走,去下一個村莊,要是中間有人出門,她就會鎖一個魂去下一個村子。
那時候奶奶的發小也是不相信,有一天晚上被着鈴鐺聲搖的心煩就跑了出去,當時她跑出去對着夜裡喊了幾聲,就聽見黑暗裡有人‘嘿嘿嘿嘿’的笑着,然後鈴鐺聲也停了,奶奶的發小以爲是沒事了就關上大門回去睡覺,哪知道第二天發小的大人就發現奶奶發小死了,就死在牀上,兩眼瞪得老大,就像是被嚇死的似的。
後來也是有一位馬仙經過,說是奶奶發小被老鈴鐺鎖了魂魄,還告訴奶奶他們夜裡要是聽到鈴鐺聲萬萬不能出門,那是老鈴鐺下山了……”
小花越說越恐怖,說的連我這種和鬼神打交道的人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意。”
“幹嘛!”
“你說那個老鈴鐺是不是真的?”
“不是你一直再說嗎?你現在來問我?”
“我……”
“行了,別想那麼多了,事情真真假假,既然齊奶奶說只要一個月晚上不出門,她就能自己走了,那你晚上不要出門好了,反正大晚上的出門也沒事,走陪我去鎮裡買東西。”
“你還要買啥呀!”
“買給你的嫁妝。”
“討厭。”
嘻嘻哈哈的鬧了一通,小花也忘了之前的恐懼,跟着我我倆跑去了鎮上。
小白從地府還沒上來,我算的是需要三天時間,可這都第五天了小白還是沒有一絲動靜,我倒是不擔心他,因爲我身上的香包沒有晃動,只是覺得奇怪,奇怪小白沒事還在地府旅遊起來了。
拉着小花我倆在鎮上晃動,今天剛好是鎮裡開市,鎮裡的市場不是每天都熱鬧的,因爲這裡的人沒有城裡人多,所以鎮上的市場基本是三天開一次,平時只是一些周邊的小商小販,到了三天一次的集市,大火就都帶着自家的菜收工品來到鎮上擺賣,我算了一下,如果小白在消耗兩天不會來,那麼家裡的東西也就不夠吃了,所以我拉着小花先買了一些菜,在去買了一點零食,順帶的給大寶帶了一包奶糖,因爲我們去的早,所以倆人都沒吃早飯,逛了一圈後我倆就找了一個買豆花的小攤坐下,要了兩碗豆花和熱乾麪,就開始嘻嘻哈哈的看着周圍。
“小意你看那個婆婆,好怪哦!”
一口熱乾麪塞進嘴裡,我順着小花的手臂就看了過去。
小花說的怪婆婆是以爲年約七旬的老婆婆,手裡拿着一個柺杖,柺杖章掛着一串鈴鐺,身上的衣服是不規則的破布拼湊而成,黑白交加的頭髮用一根灰布繩變成一條辮子,昏黃的老眼在發現我們在看她以後,衝着我們走了過來。
“小姑娘,能請老婆子吃一碗麪嗎?”
“可以,婆婆坐。”
我拉着一張椅子,一股臭氣傳進我的鼻子。
“小花去叫一碗熱乾麪再叫一碗豆花過來。”
“可是,小意她……”
“去呀!”
對着小花使了一個眼色,小花一堵嘴巴跑了過去,不一會兒端着一碗熱乾麪和豆花回來,放在婆婆面前,這個者端着她那一份坐在我的身邊。
一隻手在桌子下拽着我的衣服,我衝她一笑,低頭吃麪。
這個老婆婆,年過七旬,腰陀背彎卻走起路來帶着一股勁道,雙眼渾濁卻有着一絲銳利,身上散發出一股讓人嘔吐的臭味,卻也掩蓋住一股藥味,在看她手裡的柺杖,黑色的木頭髮亮,不像是一般木頭所致,這樣一個老婆婆獨自一人行走在街上,誰都不說話偏偏坐在我這裡讓我請她吃麪,要說不怪異,你打我一頓我都不會相信。
一碗麪見底,老婆婆手背一抹嘴巴,坐在一旁。
我方下筷子,微微一笑,“婆婆吃飽了嗎?”
“我很老嗎?”
“……”
“小姑娘,告訴你,老婆子我才三十歲。”
“你騙誰呀!你明明比我奶奶還老,你……”
“小花,閉嘴。”我回頭一蹬小花,然後飛快轉身又是一笑,“婆婆您別在意,小花她只是心直口快,沒有惡意。”
“看的出來。”老婆婆雙手握着柺杖,渾濁的老眼對我上下打量一番,“倒是你這女娃口是心非,表裡不一,仙家的人就是笑裡藏刀,你也是看穿了老婆子的身份才請我坐下的吧!”
“……”
“不過你這女娃我倒是挺喜歡的,所以老婆子賣你一個人情。”
“謝謝婆婆。”
“行了,老婆子不跟你多說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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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一揮袖子,撐着柺棍就走,我看着她的背影,越是覺得這人不簡單。
她只需一眼就看出我是仙家的人,看樣子從她坐下那一刻,就準備對我下手,還好爺機靈,沒有衝撞了她。
心裡得意,嘴上也是得意的笑,我一回頭,就看到小花在捂嘴癡笑。
“笑個屁呀!趕快吃飯。”一巴掌拍在她頭上,我惱羞成怒。
“小意。”
“幹嘛!”
“我覺得那個婆婆說的挺對的,嘿嘿!你就是口是心非、表裡不一、笑裡藏刀,哈哈哈哈……”
“你個死小花,看我不打死你,讓你知道什麼是表裡如一。”
“啊!救命呀!”
小花抱頭亂竄,我假裝的追在她身後跑着,一下子熱鬧的市集成了我倆的歡樂樂園。
“你知道爲啥剛纔我讓她坐下卜。”
鬧夠了,我和小花提着戰利品一邊像會走,我一邊說着。
“爲啥?別告訴我是因爲你的純善良,我可不知道你還有善良。”
“對,我就是惡人,小心我吃的你不吐骨頭。”白了小花一眼,我一本正經的說着,“不跟你開玩笑了,剛纔我讓她坐下是因爲我看到了她柺杖上的鈴鐺。”
“鈴鐺?你是說……”小花瞪大眼睛。
“應該是吧!”我皺着眉頭,“我看着她走過來的時候,就感覺不一樣,她身上很臭,我感覺像是在隱藏着什麼,而她坐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聞到她身上有一股藥味,所以我想她大概不是尋常人,再加上你之前說每天晚上院子外面晃動的鈴鐺聲,我想了一下,應該就是她了。”
“你說她就是老鈴鐺,那剛纔你怎麼不抓住她。”
“你傻呀!”給小花一個白眼,“她一眼就看穿我的身份,那就說明我不是她的對手,就算我是她的對手,在她沒有挑事之前,我也不能動她,這是規矩,仙家人不能擅自出手,除非對方來者不善。”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拿着東西我和小花一路步行回家,仙家的規矩,敵不動我不動,雖然有點不對頭,但這畢竟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我也想過真的等老鈴鐺行動的時候就晚了,可目前爲止我還是不能有所差動,再說老鈴鐺也沒有怎樣,要是我貿然衝上去,就是我在單方面挑事,所以這件事情只能先觀察。
路過大寶門前的時候,大寶大眼睛巴巴的看着我,我揚手手上的奶糖袋子,這小傢伙立馬跑了過來,抱着奶糖,笑眯眯的站在我身邊。
“行了,回家吧!別再外亂跑。”
“謝謝小姨。”
“恩。”我一笑,揉着大寶的頭髮,目送她回去小商店,“你也回去吧!晚上儘量不要出門。”另一袋糖塞進小花懷裡,我最後說着。
接過其他東西,我對小花一擺手往我家住的方向走去。
打開大門,空蕩蕩的院子宣佈着小白還沒回來,算算時間還有十天就開學了,希望到時候小白能和我一起回去學校。
也許是白天聽到小花他們說的,所以一入夜我就板了一張凳子坐在院子裡面,天有點冷,我抱着暖寶寶仔細聽着院子外面的動靜。
冬天的天氣院子外面靜悄悄的,沒有鳥鳴也沒有蟲子的叫聲,更不要說是那一串搖鈴鐺的聲音,大黑趴在我身邊懶懶的打着哈欠,我坐在椅子上也是懶洋洋的,安靜的夜,就在我覺得沒什麼打算進屋的時候,大黑突然站了起來……
“汪汪汪……”
大黑衝着門外叫着,周圍也不約而同的響起狗叫聲,而伴隨着着寫狗叫,我聽到了一串清脆的鈴鐺聲音。
‘鈴……鈴……鈴……鈴……’不絕入耳……
“‘咚咚咚’丫頭給老婆子開開門,老婆子來討一碗水喝。”
蒼老的聲音在我門前停下腳步,停下的鈴鐺聲取而代之的是敲門的聲音。
我起身走到大門口處,順着門縫向外看去,卻看到一雙血紅通紅的眼睛……
“看啥看呀!還不給老婆子開門。”
外面的敲門聲再次響起,我拉着大黑,一張符捏在我的手心……
門被我打開,白天的老婆婆便笑眯眯的走了進來,大大咧咧的坐在我之前坐的椅子上面,用柺杖敲打着地面的說着,“看什麼看,還不給老婆子倒一杯水去,老婆子渴了。”
“哦!”
我轉身進屋就提了一壺茶出來,倒了一杯遞給老婆婆,老婆婆卻沒有接過去的一笑。
“婆婆……”我端着茶杯不知所措,只覺得婆婆看着我笑的有點詭異。
“孩子,你不怕我。”老婆婆笑咪咪的看我。
“我要怕你什麼……”我聲音顫抖的說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婆婆卻是一笑,接過我手裡的茶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