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的話聽着怎麼……有點不盡不實啊!”雲騰蛟又露出了那抹一如既往的淡笑。
“啊?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猛省,趕緊把心中的感慨深藏起來,這眼前的兩個可都是能輕而易舉地窺探別人心思的,咳咳,“神獸”!
“嗯,那個我忍了很久,不過,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能不能說?”張綺的話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是什麼?”我問。
“剛纔是櫻桃小丸子,現在又像三眼楊戩,你這造型一出我們宿舍,準保遭圍觀。”張綺小心地瞟了瞟饕餮和雲騰蛟,似乎是咬了咬牙接下去說,“而且,十有八九會把你送到實驗室去研究,說不定還要解剖,那就慘了!”
葛虹和高燕蘭相視苦笑:“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上輩子一定是隻烏鴉!”
“烏鴉怎麼了?”張綺不服氣地嘟囔,“我說的話是不好聽,可那都是大實話!”
我望着饕餮,他的面色陰晴不定,桃花眼裡盡是少見的深思之色,好像在斟酌什麼。
倒是雲騰蛟神情輕鬆,他趨前拍了拍我的肩:“呵呵,這個你不用擔心!就算真有人想把你研究、解剖之類,某人也絕不會答應的!”
“笑得真是奸詐!”張綺不怕死地評價道。
“這個‘某人’是誰呢?是你還是陶老師?”高燕蘭也不怕死地追問。
“當然是……我們兩個嘍!”雲騰蛟的語氣半真不假,嘴角又掛上了那抹意義不明的謔笑。
我默然不語。
“那麼你們的意思是,就讓沈鈞這樣出去?”葛虹指了指我的額頭。
“你過來!”饕餮突然叫我。
語氣冷冰冰的,聽不出絲毫喜怒。
我走了過去,並沒有遲疑。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他伸過手來,面沉似水的臉上帶着幾分古怪的決絕,妖魅的桃花眼水光瀲灩,蒼白修長的指尖閃過一縷耀眼的紅光。
我還來不及辨出自己心裡的滋味,就感覺眉心一痛,有一滴灼熱的水珠迅疾地透過皮膚,滲入到我的血液中。
額上的九命斛像不勝熾熱般沸騰,粼粼波光裡兩抹截然不同但卻同樣豔麗璀璨的鮮紅翻滾着,攪動着,不肯融合。
“哇!你幹什麼?滴血認親?”張綺驚呼。
撕裂似的痛楚從額上直到心底。
難道,他發現了?還是,他真要……取我的命?心倏然沉到了黑暗寒冷的地底!
我微微擡起頭,看到的卻是一貫妖冶冷酷的桃花眼變得幽黑深邃,縈繞其中的是一種陌生的情愫……
溫柔?!
一種含着幾分悻然而又清晰的溫柔!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眼,連劇痛也被這萬分驚愕掩蓋了。
扔在牀上的鏡面忠實地映出了這一瞬間的奇景。
“咦?那兩滴血不見了?”高燕蘭明顯倒吸冷氣的聲音,“不會真是那什麼滴血認親吧?”
我猝然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想去摸額頭,藉以掩飾自己的震驚和無措。
“先別碰!”有人無奈地一把拉住了我,“九命斛還在調諧兩股力量。”
無奈?不錯,饕餮的神情沒有慣常的惱怒和暴戾,看上去非常無奈。
我猛地倒退了一步,不敢再看他,扭頭望向雲騰蛟:“呃,呃,這樣做……這樣做有什麼用啊?”
“咳咳,這樣一來,真是想撇清也再難撇清了!”雲騰蛟莫名苦笑着嘆息。
“什……什麼?”我茫然,不明白他話中的撇清是指誰。
“如你所願,我把九命斛給了你!”饕餮狠狠瞪了一眼雲騰蛟,轉過頭冷冷地對我說,“你不必擔心那滴妖血,因爲它會在我的壓制下,乖乖地遵從你的心意!”
如我所願?奇怪了,我怎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想過要得到九命斛呢?我眨了眨眼睛,一臉愕然。
“幹什麼?你不想要?”兩條細長好看的眉毛皺在了一起,桃花眼裡又開始露出惱羞成怒的兇光。
“呃,不是,不是!”我下意識地捂住了脖子,很識時務地說,“我當然想要。”
“行了,反正她不想要也要了,你就不必露出一副擇人而噬的凶神惡煞相了!”雲騰蛟似笑非笑地斜睨着饕餮,“現在,你大可放心了!”
“放心?哼哼!”饕餮冷笑着一轉身,消失在了窗前。
張綺和高燕蘭頓時目瞪口呆。
葛虹的臉色更難看了。
“表……嗯,雖然有九命斛和裂魂珠,但你還是要凡事小心!”雲騰蛟微笑着揉了揉我的頭髮,“這次,可能真的要靠你的‘隨心而爲’了!”
還是這捉摸不透的笑,還是這曖昧不明的態度,我的這位前“表哥”拋下了這句意義不明的話,也在瞬間瀟灑地閃得無影無蹤了!
“沈鈞,我們……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好半晌,葛虹打破了宿舍的寂靜。
“這麼一耽擱,估計厲院長回本部去了,只好明天再去找她了。我們先去上課吧!”我嘆了口氣,拿起了牀上的鏡子。
確定九命斛已經隱沒,我的額上再看不出異樣之後,我擡起頭,卻發現張綺和高燕蘭依然呆呆地望着宿舍的窗子。
“哎!你們兩個別發呆了!”我把鏡子放在桌上,“他們已經走了!”
“俺的娘喲!這是走嘛?”張綺叫起來,“呼的一下,就這麼沒了!這是不是傳說中的穿牆術呀?還是他們是哪個神仙呀?嗯,一定是神仙!不然怎麼會這麼氣宇軒昂、英俊瀟灑、風度翩翩、魅力無邊……”
我見她一臉仰慕之色,雙眼閃閃發光,讚美的話簡直比滔滔黃河水還要連綿不絕,只得苦笑着提醒她:“小姐,就算他們是神仙,我們可不是啊!我們宿舍這麼多人再窩在這裡不去上課,老班大概要親自過來‘探病’了!如果讓她發現你實際上這樣‘英姿煥發、神采飛揚’,你說她會怎麼樣?”
“啊?對哦!慘了!”張綺如夢方醒,急急忙忙跑向門口,“別光說我,你們倒是也動作利索些,真被老班抓到,以爲我們是集體裝病,我們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到時讓神仙來救你,不就行了!”高燕蘭故意把“神仙”兩字說得很重,語氣裡滿是調侃之意。
張綺一呆,隨即朝她翻了個白眼:“這麼點小事還用得着求神仙?你腦袋進水了?”
“別耍貧嘴了!我好像真的聽見老班的聲音了!”葛虹凝神聽了聽,拉起我飛快地開了門,“先到教室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