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從牀上爬起來,眼前還是一陣陣金星亂冒。後腦的腫塊一點也沒消,反而好像更腫了。
這一次還真是黴到姥姥家了!
失敗對我而言是常有的事情,可是敗得這麼慘、這麼狼狽,連敵人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沒看清的,還是第一遭!
現在只有祈禱昨天的那個學姐命大福大,還沒出事了!
“沈鈞,這麼早,你去哪?”葛虹擋在我面前。
“哦,我去樓上宿舍找人。”我笑着說,“馬上就回來。”
她看着我,目光從我的右手轉到頭上,神情苦澀。
“你還要去管閒事?”她嘆息。
“不是。我只是去打聽昨夜的那個學姐有沒有回來罷了!”我老老實實地回答。
“如果她沒回來,你又能怎麼樣?”葛虹問。
“可不是每次都會那麼幸運的!”她的語氣裡帶着點哀懇的意味。
“你知道昨晚地事?”我詫異道。“可是你又……”
“嗯。那個藉口是我想地。”她苦笑。“我看你偷偷溜出去。好久都沒回來。我想起來去找你。剛下牀。你就……出現在地上!叫你也不醒。驚動了宿舍裡地人。我只好說是你滾下牀。撞暈了!”
“誰送我回來地?”
“不知道。你自己也沒看見?”
我只記得有個陌生地人影暗算了我。其他地記憶非常混亂。哪知道是誰救我回來地?
“我先去樓上打聽一下。我怕昨晚那個參加遊戲地學姐出事了!”我急急地往門口走。“如果她真出事。只能把這個遊戲地事情全部告訴院長了!”
“如果沒有呢?”她擋着門口不讓我出去。
“那我就……回來繼續睡大覺嘍!嘿嘿!”我乾笑兩聲。
“還騙我,你是什麼樣的脾氣我會不知道?”她目不轉睛地望着我,“有的事情不一定是人力可以挽回的!”
我地心一抖,好熟悉的……語句!有個清冷美麗的身影在腦海裡浮現,無奈而痛苦的眼神和此刻的她重疊在了一起。
又是宿命嗎?
“我不想用命中註定之類的藉口來安慰自己!”我認真地說。“只要是能夠出力地,就應該盡力去做。”
她望着我,我也望着她,同樣是不肯改變的堅持,同樣無奈。
半晌,她終於默默地讓開。
“放心。吃了那樣的虧我會更加小心的!”我奔向樓梯,不忘拋下安慰的話。
她靠在門上,苦笑着低語:“每次都那麼說,還不是每次都吃虧!”
我跑到二樓,找到其他年級的宿舍,就把昨晚參加遊戲地那個學姐地樣貌描述給她們聽。希望能打聽到她是幾年級幾班的。
可是。她們不是搖頭,就是不理睬我。我有些急躁。換了一個宿舍,準備敲門再問。
“嗨。你慌慌張張地想找誰呀?”身後又粗又嗲地聲音害得我又起雞皮疙瘩。
反正,遲早也要去找她。那麼就算相請不如偶遇了!
“你有空嗎?我找你!”我轉身直視着她。
“原來在找我。什麼事?”她滿臉堆笑。
“到我們宿舍去說。”我可不想就在走廊裡追問。
“好啊!我很想參觀一下你們的宿舍。”她一臉期待,表情豐富而生動。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咳,她要麼是個胸無城府地誇張女,要麼是個心機深沉的兩面人,兩都是我看見就要胃抽筋地類型。
回到宿舍,她們都不在,估計去上早自習了,今天輪到我們班早自習練琴。
我關好門,示意她坐在椅子上。
“你們宿舍的人都很有趣!收集的東西真多!瞧,這個人偶的眼睛多傳神,好像會眨一樣!咳,這個陶罐的顏色鮮豔得……”她卻走到堆箱子的牀架邊,評論起張綺的寶貝來了。
“不好意思,又要打斷一下!”我冷冷地說,“這些東西你可以以後來欣賞!”
“幹嘛這麼嚴肅啊?”她轉動着眼睛,朝我齜牙,“我最喜歡有趣的東西了,讓我先看起來。你有什麼話,就說好了!”
“聽說,學院最近流行一個風琴房探險的遊戲,是你組織的嗎?”我也不想敷衍,直奔主題。
“怎麼?院長要你來查這件事?”她只顧看着陶罐,漫不經心地反問。
“昨晚有個學姐對我說,要想知道今天誰被抽中去玩這個遊戲,就問你!今天是誰?”我也不理會她的問題,接着問。
“當然是被抽中的人嘍!”她扭頭看着我,“你也想參加?”
“參加有什麼要求?”我靠在牀邊。
“喜歡這個遊戲的都能參加!”她笑着說,“寫好紙條放進箱子就行。”
“然後自己去抽?”
“這個,自然會有人通知抽的人。”
“遊戲的目的是什麼?不會又是心理試驗吧?”
“目的?那就要問問你爲什麼要參加嘍!”
“昨晚抽中的是誰?她現在在哪?”
“呵呵,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
她笑得很燦爛,我卻很想一拳揍在她的臉上。
“13號風琴房的那面牆是怎麼回事?牆上的太極圖案是誰弄上去的?門後地空心牆是誰砌好地?”我站起身來,“你可別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嘻嘻!知道又怎麼樣?”她眼珠子一轉,用一副天真無邪的神氣望着我。“我不說。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深吸了一口氣平穩心神,使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沒那麼氣急敗壞。
“是的,我不能把你怎麼樣!”我冷笑,“不過,我可以讓那個風琴房變成一片白地!到時候,看你們怎麼搞鬼?”
“你在威脅我?我還以爲你會說到厲院長那裡去告呢!”她似乎有恃無恐。
“還需要我去告嗎?”我在考慮得馬上找幫手來。
“多管閒事可沒有好下場!”她狀似無意地摸了摸腦袋。反過來威脅我。
“謝謝你提醒!我以後一定會格外小心的!”我瞪了她一眼暗忖道,要是再給你們暗算到,我就是豬頭!
她朝我揮揮手:“那好,我先走了!”
我哼了一聲算作回答。
宿舍門突然在這時候被人敲響:“小星星,小星星,快開門!”
我愣住了。是葛虹!
這個小名她是知道的,可她從來都不叫地,今天是怎麼了?
“沈鈞,沈鈞,你在裡面嗎?開門!”聽起來似乎很焦急。
我連忙走過去把門打開:“怎麼了?火燒眉毛了?”
她衝進來一把拉住我,上下看着。
我被她看得直毛:“幹嘛這麼看我?”
“我剛剛在外面叫了你半天。爲什麼不答應?”她的情緒不太穩定。
“不習慣你叫我小名!對了。出什麼事了?”我耐心地問。
“有個三年級的學姐……”她突然頓住了,眼睛直望着我身後。
我不明所以地回過頭。只看見一張蒼白的臉,神色古怪地盯着我猛看。
我嚇了一跳。變臉的技術不錯,剛纔還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現在卻像被雷劈到一樣,滿臉不可置信。
“學姐怎麼了?”我只好先問葛虹。
“昏迷不醒。”
“生病了?”
“不是,她……她是被人在風琴房現地!”
慘了!
“受傷了嗎?流血了嗎?”我急忙追問。
“沒有,都沒有。”葛虹的神色很苦,“只是昏迷!你要不要去看看?”
“現在在哪裡?”
“醫務室。馬上要送醫院去了!”
“我們快去!”
我也顧不得那個最大嫌疑人就杵在後面,拔腳就跟着葛虹跑向醫務室。
醫務室的門關着,外面圍了不少人,大都是學姐。
我撥開人羣,透過玻璃朝裡面看。
校醫正面色沉重地室內轉圈。
牀上安詳地躺着一個人,臉色平靜,一如熟睡。
果然是昨晚拿紙條的那個學姐!
看樣子,不像是如我一般受了暗算,倒像是睡着了一樣。
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個學姐她出了什麼事?”我問圍着的人。
“昨晚去風琴房練琴,一直沒回來。今天早自習,我們老班找她,遍尋不見。後來她同宿舍的7個室友在風琴房地地上,現了昏迷不醒地她。”圍觀的學姐低聲回答。
“她有沒有受傷?”
“不知道。校醫檢查了半天,剛剛打電話通知醫院了。”
我還想再問,卻看見一個女老師帶着幾個穿白大褂、擡着擔架地醫護人員,急急匆匆地趕來。
“同學們,讓一讓!”老師焦灼地喊,“你們都別圍在這裡了!回去上課吧!”
擔架迅速衝進醫務室,平穩地擡着她往外走。
我默默地注視着漸行漸遠的擔架,那張過分平靜安詳地臉讓我寒意陡生。
她明明沒有死,可是我卻感受不到她存在的氣息,一種類似死亡地絕對沉寂盤旋在她的周圍。
怎麼形容呢?就像是具行屍走肉,或應該說像個植物人!
刺痛的感覺突然在心裡氾濫,以至於眼前也開始黑。
“是不是頭痛?”葛虹及時扶住了我,“要不要讓校醫看看?”
“……不用了,我們回宿舍去!”我黯然地倚着她往回走。
無數不想記起的回憶在眼前跳躍,慢慢定格在另一張同樣平靜安詳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