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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子被小紅豆的話逗得眉開眼笑,按捺不住的親吻了兩下小紅豆白嫩的臉:“爹地也有想小紅豆,很想很想。”

小紅豆被逗得咯咯的笑,然後趴在那個男子的肩頭,對着還停留在門口的宋相思,喊了一聲:“媽媽。”

爹地……媽媽……

這兩個詞語,使得許嘉木剎那間面色蒼白。

他想起自己聽到的那個傳聞,說宋相思在美國結了婚,嫁給了一個離過婚的男子,大了她將近八歲,那個男子的前妻留下了兩個孩子,大的是個男孩兒八歲,小的是個女孩才三歲。

當時說這個傳聞的那個人,後來還唏噓了一聲,真是可惜了,宋相思那樣一個全民女神,竟然嫁給了一個不算富裕的普通男人,還當起了兩個孩子的後媽。

他之所以一直說這是傳聞,因爲他可以告訴自己這是假的。

甚至今天下午他和人在金碧輝煌打牌的時候,還想起了這個傳聞呢。

他還說他害怕去驗證,結果這纔不過過了不到五個小時,就得到了驗證。

許嘉木能感覺到自己全身在顫抖,他僵硬的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盯着宋相思。

他想,自己此時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宋相思在小紅豆喊自己“媽媽”的時候,回了神,她先低了一下頭,再擡起頭,臉上已經變成了一慣慵懶淡漠的神情,她踩着高跟鞋,不緊不慢姿態優雅的走了過來,伸出手,摸了摸小紅豆的腦袋,寵着她微微笑了笑。

院長只當小紅豆的家長和小年糕的家長是不相識的,還熱情的爲他們互相做了一個介紹:“宋小姐,您好,這是小年糕的叔叔,許嘉木許先生。”

在院長說出許嘉木的名字時,抱着小紅豆的男子神情微微詫異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繼續逗着小紅豆,可是眼角的餘光,卻衝着許嘉木站的地方,瞟了好幾次。

院長衝着許嘉木微笑繼續開口說:“許先生,我想這位您肯定認識,大明星,宋相思宋小姐,這位是她的丈夫,江離城江先生。”

她打掉了他的孩子然後嫁給了別人,給別人的孩子當後媽

許嘉木在院長作介紹的時候,手握成了拳頭,因爲過於用力,指甲泛起了一絲血痕。

江離城聽完院長的介紹,單手抱着小紅豆,轉了個身,衝着許嘉木坦率的笑了笑,伸出手:“許先生。”

許嘉木如同機械一般,伸出手,開口的聲音很輕:“江先生好。”

在許嘉木和江離城鬆手的時候,站在江離城身邊的宋相思落落大方的伸出手,衝着許嘉木莞爾一笑姿態從容,恭敬有禮的說:“許先生,多謝你剛纔幫忙照顧小紅豆。”

她喊他許先生,聲音平淡的沒有絲毫情緒起伏,彷彿他和她從未相識過,這是第一次見面一般。

許嘉木目不轉睛的盯着宋相思看了好一會兒,才擡起手,和她的手握在了一起。

和從前一樣,她的手就算是在夏季,也泛着一絲微涼,還是很柔軟的觸覺,讓他的心臟控制不住的顫抖。

許嘉木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平靜的開口:“不客氣,宋小姐。”

宋相思衝着他泰然自若的淺笑了一下,沒有再說多餘的話,直接將自己的手抽走,轉頭對着院長帶着幾分歉意的說:“今天真的很抱歉,耽誤這麼長時間都沒能下班,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

院長笑着說:“再見。”

宋相思回了一個笑,然後望了一眼江離城,江離城衝着許嘉木說了一句“再見”,然後就和宋相思肩並肩的抱着小紅豆離開。

宋相思離開了許久,許嘉木還呆呆的站在原地,屋內的燈,將他的身影拉的有些長。

小年糕吃完了飯,看到許嘉木沒有任何動靜,趴下了椅子,走到他面前,扯了扯他褲腿:“叔叔,我們也回家吧。”

許嘉木神情冷靜的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彎下身,抱起小年糕,然後拎了他的書包,和院長道別,離開了幼兒園。

回到錦繡園,靳奈和蘇沁也都回了家,陳媽剛準備好晚餐,蘇沁開了門,衝着許嘉木淺笑了一下,就發現了男子有些不對勁,臉色格外的蒼白,蘇沁忍不住擔憂的出聲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許嘉木搖了搖頭,將小年糕放在了地上,然後把書包遞給了蘇沁,匆匆的留了一句“我先走了”,也不等蘇沁有所反應,就轉身離開。

許嘉木根本沒有聽到身後蘇沁追出來問他話的聲音,木木拉開車門,坐回了車上,然後就心神恍惚的踩了油門,轉着方向盤離開。

副駕駛座上的手機再響,是靳奈打來的電話,想必是蘇沁告訴了他些什麼,許嘉木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伸出手掛了電話,停頓了一下,將手機直接關機。

等到許嘉木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窗外天色已漆黑一片。

許嘉木下車,站在車門旁望了一眼面前黑漆漆的山,然後反手關了車門,踏着步子,衝着半山腰走去。

上山的一路上許嘉木的腦袋都很渾噩,他機械式的停在沒有照片的那個墓碑前,站了好大一會兒,才眨了眨眼睛,然後人還沒回過神,眼眶就先驀地泛了紅。

“寶寶……爸爸今天見到你媽媽了……”

只不過才簡單地幾個字,卻讓許嘉木的聲音一瞬哽咽。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如若不是左胸膛裡的心臟在尖銳的叫囂着疼,他真的以爲今天下午發生的那一切,只是他的一場噩夢。

雖然他說,他和她之間再無瓜葛,可是他還是幻想過他和她有生之年若是重逢,會是怎樣的光景。

他想了千萬種,卻唯獨沒想到,再次相見,她已嫁作他人婦。

“寶寶,你媽媽比以前瘦了一些,是不是在美國吃的不好?不過還是很漂亮……只是……”許嘉木說到這裡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你媽媽似乎真的是不要你爸爸了。”

“寶寶,你知道嗎?當初……爸爸不是故意那麼對你媽媽的,爸爸只是聽到寶寶沒了,很生氣……你不知道,爸爸在知道你到來的時候,有多歡喜,可是你說,你媽媽怎麼就那麼狠心的不要你了?”

“爸爸其實離開之後,很後悔的,爸爸又回來過找你媽媽,可是你媽媽已經走了……”

許嘉木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

那一天,他真的是氣到了失去理智,甩身離開之後,就直接下了樓,然後想都沒想的就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結婚戒指扔到了垃圾桶裡。

後來他就去了酒吧,喝了大半夜的酒,明明醉的腳步不穩,可是大腦卻清晰的可怕。

她都拿掉了他的孩子了,怎麼他心底還是那麼捨不得?

他踉蹌的走出酒吧,攔了一輛出租車,又回了蘇苑公寓。

他趴在髒兮兮的垃圾桶前,翻了許久許久,終於翻出來了那枚戒指,然後就腳步不穩的上了樓,他對着密碼鎖按了好幾次,才按開了門。

一室的狼藉,告訴他,他之前到底有多崩潰。

開着的窗,吹進來的風,捲了一張白紙到他的面前,上面清楚地寫着:無痛人流手術。

他明明該恨她的,他卻來妥協了,可是她卻走了,走的那麼幹脆,那麼毫不留戀,就和那張無痛人流手術單一樣,絕情而又冰冷。

想到這裡,許嘉木的眼底泛起了一絲淚光:“寶寶,其實你媽媽早就不要你爸爸了,是吧?”

在三年前就不要了……不對……是四年前就不要了……要知道,那個時候她就已經開始跟他談分開了呢!

其實這些他都明白,只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因爲這樣,他的心底會好受一些。

可是現在,她都嫁人了……

“寶寶,爸爸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寶寶,你別怪媽媽當初那麼狠心的不要你,你媽媽不是不愛你,你媽媽是因爲你爸爸纔不要你的,所以你要怨,就怨爸爸……”

許嘉木終於還是忍不住的落了眼淚,他伸出手,撫摸上了冰冷的墓碑,後背一顫一顫的

江離城將已經睡熟的小紅豆輕輕地放在了牀上,宋相思拉了被子仔細的蓋好,關了臥室的燈,才和江離城一前一後輕手輕腳的退出了臥室。

宋相思走去廚房,接了兩杯水,將其中的一杯遞給了江離城,淡淡的說了一聲:“謝謝。”

江離城接過水杯,望了一眼宋相思,喝了一口,纔開口問:“你是在謝我專程帶着我老師從美國趕過來爲你父親治療,還是謝我今天下午在幼兒園陪你演了一場戲?”

宋相思哪裡不知道江離城的重點是後半句,她輕笑了一下,沒接話,低下頭,吞了一口水。

江離城懶洋洋的坐在了沙發上,轉了轉手中的水杯:“許嘉木,許氏企業執行董事長,小紅豆的親生父親……你把小紅豆放到我和宋瑤的名下,還特意將年齡改大了六個月,爲的就是怕被他發現什麼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