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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周杰倫有很多經典的歌曲,尤其是在她上學的那會兒,學校裡的人幾乎都很崇拜他,但是,蘇沁卻唯獨喜歡這一首歌,不爲別的,只爲裡面的那一句“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

當時她之所以去看《不能說的秘密》這部電影,真的只是因爲周杰倫是自己的偶像,坦白而說,她對這部電影無感,卻在最後周杰倫彈鋼琴,這首歌曲想起來的時候,她卻一瞬間被感動。

她看着那一句話,就想起曾經自己和靳奈在下雨天躲雨的畫面,她就像是着了迷一樣,將這首歌反反覆覆重複聽了很多遍。

直視着正前方道路的靳奈,眼角的餘光偶爾透過後視鏡,掃一眼蘇沁,看到她神情出身的盯着車載收音,不知想些什麼,於是也蹙了蹙眉,跟着聽了起來,然後就聽到裡面那一句“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

靳奈望着車窗外的大雨,抓着方向盤的手,猛的用力,好半晌,才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破天荒的對着蘇沁主動開口問了一句話:“這是什麼歌?”

蘇沁猛地從自己的胡思亂想裡抽回了神,答:“不能說的秘密。”

停頓了一小會兒,又補充了一句:“周杰倫的,好幾年前的歌了。”

靳奈點了點頭,沒有吭聲,然後車載收音機裡的歌曲就切換成了下一首。

這首歌剛剛想起,蘇沁便聽出來是一首更老的歌,張學友的《情書》,她對這首歌倒是沒多大的偏愛,倒是在腦海裡浮現出這個歌名的時候,加上前一首歌裡的歌詞,蘇沁一瞬間想到,曾經,自己也寫過一封情書的。

情書這種東西,應該是存在於高中的吧,無論是男生追女生,還是女生倒追男生,都喜歡寫在一張粉紅色的信紙上,然後讓人轉交給自己暗戀的人,或者在放學之後,磨蹭到全班人都走了,放在偷偷地自己暗戀人的抽屜裡。

不過蘇沁的情書,不是寫在高中。

因爲高中的時候,她壓根就沒勇氣去告白,因爲她不確定靳奈是不是喜歡自己的,怕自己告白了之後,兩個人連朋友都沒得做,更何況,她還親眼目睹過有漂亮的女生親自去給他送情書,結果他卻一臉不耐煩的將情書接過來,當着那個女生的面,直接扔在了垃圾桶裡,當時很多人都圍觀了這一幕,那個女生當場就哭了,之後就轉學了。

真真正正讓蘇沁鼓足勇氣去寫那封情書,是在她和靳奈共處一室之後下定的決心。

當時她沒有告訴趙萌自己喜歡的人誰,只是把她和靳奈的經歷以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的形勢,講了一遍。

趙萌聽完之後,很篤定的告訴她說,那個男孩肯定對那個女孩是有感覺的,否則幹什麼在聽到那女孩丟了錢包,丟下自己的工作來找她,更重要的是,正常男孩和女孩在一起呆了一晚上,不發生點什麼,不是那個男孩太喜歡女孩,不忍心褻瀆她,就是那個男孩性取向有問題。

很多時候,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蘇沁覺得靳奈不碰自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趙萌這麼分析了之後,她晚上就開始胡思亂想了,然後她越想,越覺得靳奈可能真的是對自己有點意思的,再然後她突然間想到,靳奈囑咐過自己,到了北京記得給他報安全的,於是便拿起手機,連時間都沒看,就去給靳奈打了一個電話。

靳奈應該是在睡夢中被她吵醒的,聲音有些慵懶,蘇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沒注意時間。”

靳奈倒是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聲調清淡的說:“沒事,你到北京了?”

“嗯。”蘇沁回了一聲,又解釋:“下午的時候,去補身份證了,所以忘了打電話。”

“嗯。”靳奈學着她的樣子,也“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在電話的那一段說:“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女孩子不要熬夜。”

這句話現在想起來是挺普通的,可是當時的她,就是聽出來了那麼一絲絲關心她的味道,她掛斷電話之後,就更加篤定靳奈是喜歡她的,然後她想了一整夜,就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寫封情書給靳奈。

當時她盤算的可好了,寫完情書,在再去杭州的時候,見到靳奈吃飯時,趁着靳奈上廁所的縫隙,把那封情書偷偷地塞到了他的大衣口袋裡。

那封情書,幾乎花費掉了她所有的腦細胞,她足足寫了一個多星期,才寫出來了一個八百字的情書。

因爲時間太久,她不大記得當時情書裡具體寫了點什麼內容,但是她記得自己寫的很酸,也很煽情,而且裡面她還借用了周杰倫《不能說的秘密》裡的那句歌詞: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

哦,對了還有一句話,八個字,到現在爲止,她都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是她那本情書的結束語,她絞盡腦汁的想了好幾個小時想出來的八個字:有生之年,我只愛你。

要知道,最初她想的是“有生之年,我最愛你”,她怕看完這封情書,誤會自己還愛過別人,於是就把“最”改成了“只”,改完之後,她爲了試探自己的情書到底有沒有感動力,還特意找了許嘉木,讓他來給自己鑑定。

贏得許嘉木的讚許之後,她跑去五道口的一家韓國學習用品店,特意選了漂亮的信封和信紙,信紙是粉色的,上面佈滿了深紅色的桃心,信封是淺藍色的,中間有一個正紅色的桃心,然後她回到學校,拿着筆,認認真真的將自己打完草稿的情書抄寫了一遍,最後裝封的時候,她還往裡灑了一些香水。

那個時候,她幻想的多麼美好啊,可是,她的情書,卻沒有機會送出去,因爲她再去杭州,靳奈就不肯見她了。

你說,她明明是感覺靳奈是喜歡她的,上一次走,靳奈還給了她好幾百塊錢呢,靳奈怎麼說遠離她,就遠離她了呢?

蘇沁越想越心酸,眼眶都忍不住紅了起來,她生怕自己在車上當着靳奈的面突然間就哭了出來,所以一直低着頭,強忍着自己心底翻滾的情緒,直到車子突然間停下,她擡起頭,透過車窗,看到已經抵達了錦繡園別墅的大門口,蘇沁不敢有任何停留的伸出手,推開了車門,就下了車。

她的舉止,快的靳奈都有點反應不過來,幾乎就是在車子停下來的那一剎那,她整個人就下了車。

靳奈眉心蹙了蹙,想到自己將車子停在她面前的時候,讓她上車,她也站在原地愣着不動,現在一到錦繡園,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下了車。

靳奈緊緊的抿了抿脣,垂下眼簾,遮掩住自己眼底的失落,正準備發動車子離去的時候,看到蘇沁的包竟然落在了副駕駛座上,他遲疑了一下,便擡起手按了車的鳴笛。

蘇沁聽到身後傳來的鳴笛聲,微微怔了一下,便轉過頭,只是匆匆的擡起眼看了一眼靳奈,便垂下了眼簾,生怕他看見她眼底的紅,她努力地穩着語調,輕聲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靳奈指了指副駕駛座,看到蘇沁一直垂着頭,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模樣,忍不住緩緩地舒出了一口氣,就伸出手,拿了她的包,直接推開車門,下車,走到了她的面前,將包遞了過去,只是說了一個字:“包。”

蘇沁這才察覺到自己原來把包遺落在了車裡,靳奈站得離她有些近,她將包快速的接了過來,往後退了一小步,仍舊是垂着腦袋,說了一聲:“謝謝。”

說完之後,蘇沁就又草草的說了一句:“我先進去了。”

靳奈沒有吭聲,臉色一瞬間就像是結了冰,徹底冷到了極致。

和她結婚的這麼長的時間裡裡,和他面對面的時候,她總是這樣垂着頭,根本不願去看他一眼,然後找盡各種藉口,迅速的躲開。

蘇沁一直都是低着頭,她看到面前男子的皮鞋始終沒有走開的意思,便又出聲問了一句:“你……今晚也要回家嗎?”

“你……”靳奈只是說了一個音,突然就頓住了聲音,眼底浮現了一絲嘲諷。

他其實想要問,你希望我回家嗎?

可是,剛開口,他便覺得自己又在自取其辱了……她怎麼可能希望他回家?

靳奈用力地握了握拳頭,便冷硬着嗓音,將自己的話硬生生的改成了:“我今晚沒需求。”

我今晚沒需求……他是再告訴她,他只有再有那方面需求的時候,纔會回家嗎?

蘇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以前他又不是沒有對自己說過更難聽的話,可是就在他這句話說完的那一剎那,她身體輕輕晃了晃

蘇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以前他又不是沒有對自己說過更難聽的話,可是就在他這句話說完的那一剎那,她身體輕輕的晃了晃,面色一白,眼淚啪的一下就砸落了下來。

溫熱的淚滴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蘇沁的手指上,她指尖輕輕地哆嗦了一下,就拼了命的想要強忍住往外涌動的淚水,可是越忍,眼淚越多,到了最後,就宛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接着一顆,沒有間斷的往下墜落,蘇沁只好伸出手去胡亂的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