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今天是韓如初的生日,她肯定是不會踏進許家大門一步。
她今天之所以過來,是要給韓如初添堵。
不是都說,生日快樂嗎
蘇沁用力的抓了一下冰冷的洗漱臺,脣角用力的抿了抿。
殺子之仇,讓她怎麼可能那麼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看着她真的生日快樂
蘇沁從洗手間裡出來的時候,客廳裡的氣氛已經恢復如常,電視已經換了電臺,蘇安夏也掛了電話。
蘇母可能因爲剛剛蘇沁失言的事,有些過意不去,找了一些韓如初喜歡聽的話說着,蘇安夏抱着靠枕,時不時的搭一句。
而許嘉木人卻還是怔怔的盯着電視,似乎剛剛那個電影還在播放一樣,人看起來有些出神,像是想着什麼人,什麼事。
蘇沁走到沙發前,坐回原處,聽着他們聊了幾句,然後裝出像是想起來什麼事情一樣,轉過頭對着蘇安夏開口說:“姐,前幾天我拍戲的時候,在劇組裡跟一個女工作人員聊天,她跟我說了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什麼事情?”蘇安夏將原本正在給程漾發短信的手機放了下來,湊到蘇沁面前,一副認真的模樣。
蘇沁刻意加大了一些聲音,對着蘇安夏說:“就是她結婚了,她老公的媽媽,她的婆婆很想要個兒子,但是她第一胎懷的是個女兒,因爲計劃生育管的比較嚴格,他們家的條件,只能生一胎,而且如果生二胎的話,要被罰很多錢,再加上經濟也不是那麼的好。”
蘇沁這故事明顯講的是家長裡短的東西,對於已經結婚,兒女很大的蘇母和韓如初來說,對這些東西倒是最感興趣。
所以蘇母在蘇沁說到這裡稍微停頓了一下的時候,還有些焦急的催問了一句:“蘇蘇,後面呢?”
“她老公很愛她,雖然也很想要個兒子,但是因爲她不忍心把這個孩子拿掉,於是兩個人就決定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她的婆婆雖然很不情願,但是也同意了,不過卻跟他們說,一定要生二胎,而且二胎必須要是兒子。”
“兩個人生活在北京,壓力太大,就否決了婆婆的這個提議,婆婆一哭二鬧三上吊鬧了好一陣子,最後因爲自己兒子態度過於強勢,於是就妥協了。”
“婆婆因爲這事跟她大半個月都沒聯繫,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跑到北京來了,說是要照顧她。”
“畢竟是自己老公的媽媽,她看到婆婆都對自己示好了,肯定不可能在端着架子,於是就把婆婆當成親媽媽一樣對待伺候着。”
“她和老公都要上班,雖然很累,但是每次回家婆婆都準備好了飯菜,家務活也不用兩個人動手,那一陣子倒是過得很開心。”
“可是,婆婆來了不過大半個月,她去醫院產檢的時候,醫生告訴她,她上次產檢已經有胎心的胎兒,胎死腹中!”
蘇沁在說最後“胎死腹中”這四個字的時候,故意加重了一下語氣,甚至帶着幾分咬牙切齒的姿態,惹得一旁原本認真聽她講故事的韓如初和管家面色生硬。
蘇母卻是驚呼了一聲“呀”,一副罪過可惜的樣子:“怎麼好端端的就胎死腹中了?”
“是啊,怎麼就好端端的胎死腹中了呢?當時她也是這麼問自己的,她以爲是自己工作繁忙導致的,好不傷心,可是等到做完手術之後,醫生告訴她,她體內血液檢查出來,有安眠藥的成分。”
“安眠藥?!”蘇母又驚訝的嚷了一句:“懷孕不能吃安眠藥,她怎麼當媽媽的!”
“就是因爲懷孕都不能吃安眠藥,所以她的婆婆纔給她飯菜裡每天都放了安眠藥啊!”蘇沁語調很輕的將這句話,緩緩地吐了出來。
“啊?她婆婆給她下的安眠藥?”蘇母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隨後就搖了搖頭:“這婆婆也太可惡了!竟然下手這麼狠,好端端的一個生命啊!說殺死就殺死了,遲早要遭報應的!”
就連一向對這些家長裡短都不感興趣的蘇安夏,聽完蘇沁講的這件事,都有些說不出來的憤怒:“這婆婆簡直就是一個奇葩!人渣啊!”
蘇沁沒有在說些什麼,只是目光望向韓如初,和她的視線接觸到一起的時候,衝着她彎脣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蘇沁那笑容的緣故,明明蘇母和蘇安夏口口聲聲罵的是她故事裡的婆婆,可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都是在罵自己。
向來高傲的她,何曾這般憋屈過,她努力地穩着身形坐在沙發上,可是胸膛卻已經因爲窩火,明顯有些起伏不定。
然而,蘇沁卻是一副沒完沒了的樣子,絲毫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明知道韓如初因爲什麼生氣,偏偏卻曲解了她的怒意,語調輕輕柔柔的說:“許伯母,您怎麼這麼生氣?是不是也覺得這個婆婆太不是東西了?”
韓如初哪裡聽不出來蘇沁口裡的“不是東西”指的是自己,她的手猛地就抓緊了一旁的靠枕,瞪着蘇沁的視線,凌厲的彷彿要噴出火來,可是因爲蘇母在旁邊,還是硬生生的擠出來了一個要多難看有多難堪的笑容,僵硬着語調說:“是。”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蘇沁衝着韓如初甜甜的笑了一下,看似很真誠的安慰她,實則說出來的話,氣的韓如初半死:“不過,許伯母,您也不需要這麼生氣,像是這種人啊,自作孽不可活,遲早會衆叛親離,不得好死的!”
蘇沁這詛咒說的可真狠啊,可是偏偏卻又說的那麼自然流暢,甚至還惹得蘇安夏和蘇母雙雙支持。
韓如初微微閉了閉眼,努力地保持着微笑,語速特別緩慢的保持着最基本的平靜,說:“我有點不舒服,你們先在這裡坐會兒,我上樓一趟。”
說着,韓如初就站起了身。
完全不知道韓如初和蘇沁之間暗流涌動的蘇母,關心的問:“如初,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那一次氣昏過去之後,身體大不如從前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韓如初勉強的對着蘇母擠出來了一個笑容。
“太太,我陪您上去。”管家說着,就攙扶起了韓如初,走向了樓梯。
韓如初都上樓休息了,蘇母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便起身準備回自己家,蘇安夏想到晚上還有點工作要忙,便陪着蘇母一起離去。
走之前,蘇母和蘇安夏問了蘇沁要不要一起回蘇家,蘇沁看了一眼還在盯着電視出神的許嘉木,搖了搖頭,溫和的笑着說:“我再待會兒。”
一下子走了四個人,偌大的客廳裡顯得有些冷清。
蘇沁在許嘉木的身邊坐了一會兒,望了一眼樓梯,就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然後走回沙發前,喊了一聲:“嘉木哥。”
許嘉木沒反應,視線直的眼皮子都不帶眨動一下。
“嘉木哥?”蘇沁又出聲喊了一句,然後擡起手拍了一下許嘉木的肩膀。
許嘉木猛地回神,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在毫不自知的情況下,因爲從電視屏幕裡看到宋相思的身影,竟然出了這麼久的神。
當初橫店他怒氣騰騰離開之後,他和她本就一直沒怎麼接觸過,後來許氏出事,他從許家的大少爺變成許氏企業裡的一個部門經理,地位前後相差甚大,他也就沒怎麼去找過她。
而她呢,最近沒什麼通告,人也一直都在北京,也估計從電視上看到了關於他一落千丈的新聞,卻沒聯繫過他關心過他。
兩個人就這麼四個月,在同一個城市裡,卻沒在見過面。
其實偶爾工作繁忙的之餘,他倒是會突然想起她,不過只是一瞬,便被他拋在腦後。
今晚若不是蘇沁選了她演的電影看,他都不會發覺,自己竟然……在想她……
真是見鬼了,他和宋相思不過就是銀貨兩訖的關係,他想她做什麼。
許嘉木猛地搖了搖頭,然後望向了蘇沁,可能因爲長時間沒有說話,開口的聲音略顯得有些乾啞:“怎麼了?蘇蘇。”
蘇沁將水杯往許嘉木的面前舉了舉:“剛剛許伯母說她身體不舒服,上樓休息了,你去送杯水給她喝吧。”
許嘉木點了點頭,擡起手搓了一把臉,然後站起身,接過水杯,衝着樓梯走去。
韓如初回到臥室,一關上門,就憤怒異常的伸出手,將放在置物架上的瓷器裝飾品揮手打落在地,摔成碎片。
“太太,您怎麼動這麼大的怒氣,當心自己的身體。”管家焦急出聲勸說。
韓如初像是沒有聽到管家的話一樣,根本不理會她,直接邁着步子,繞着臥室走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然後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蘇沁那個小賤人,一直以來看她乖乖巧巧的,沒想到倒是這麼伶牙俐齒,指桑罵槐罵的可真夠利索的!”
“今晚,她哪裡是來給您過生日的,明顯是來給您添堵的,從最初要燕窩,到後面好端端的看着電視提起那個小雜種,再到剛剛講什麼婆婆的故事……”管家說着,就停了下來:“太太,她怕是已經知道,當初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們害死的。”
說到這裡,管家眉心蹙了蹙:“說到這裡,就有些疑惑了,太太,當初您已經把那個小雜種弄走了,按照他那性子,他肯定是不會在來找小蘇小姐了,小蘇小姐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韓如初被管家這麼一說,突然間就冷靜了下來,她的臉上依舊掛着憤怒。
過了一會兒,管家又說:“太太,您說小蘇小姐到底知道我們多少事?她會不會知道當初是我們把她從樓梯上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