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蘇沁纔將腦袋從膝蓋上擡了起來,臉上的淚痕已幹,眼眶紅紅的,因爲蹲的有些久,她站起來的時候,腿一麻,人就跌坐在了地板上。
蘇沁咬了咬脣角,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間,已經是十二點一刻鐘,他的生日已經過了。
蘇沁在原地怔怔的站了一會兒,才垂下眼簾,走出了臥室。
別墅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走動的腳步聲,聽得蘇沁心底有些說不出來的孤單。
她去儲物間,拎出來了一個紙箱,重新回到了臥室,然後跪在地板上,將蠟燭一個一個的撿起來,放到了箱子裡,抱着又下了樓,放到了儲物間裡。
再回到臥室裡的時候,蘇沁手裡拿了一根尖銳的鐵絲,衝着牆壁上的氣球,挨個的戳了上去,氣球的爆裂聲,一個接着一個的在她耳邊響起,她似乎一點也沒有被驚嚇到,神情看起來很安靜,手指還不斷地將黏在牆壁上的氣球皮挨個都揭了下來,塞進了垃圾袋裡。
收拾完臥室,蘇沁便拎着垃圾袋下了樓,準備出門扔掉的時候,想到被她冷藏在冰箱裡的蛋糕,然後停頓了一秒鐘,就走向了餐廳,打開冰箱,將蛋糕端了出來,手微微攥了一下拳頭,下一秒就將整個蛋糕裝入了垃圾袋裡,拎着直接走出房間,扔到了外面小區的公共垃圾桶裡。
等到蘇沁處理完一切,已經是凌晨一點鐘,她卸妝洗澡,然後就爬上了牀。
不知道是不是這陣子每晚都有靳奈回來的緣故,她總覺得身邊像是少了些什麼一樣,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後來好不容易入了眠,結果沒多大一會兒,就突然醒了過來,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微微亮,牀的另一邊空蕩蕩的,顯然靳奈沒有回來過。
蘇沁擁着被子在牀上坐了一會兒,聽到樓下傳來了開鎖的聲音,蘇沁下意識的掀開被子跳下牀,光着腳丫子跑了臥室,剛走到樓梯口,便看到陳媽拎着大包小包走向廚房的身影。
蘇沁心底一陣失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回了臥室,她沒有半點睏意,索性就去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想到今天要回劇組,於是便給趙萌打了個電話,讓她早點開車過來接自己。
靳奈一夜未眠,一直到早上七點鐘,聽見辦公室外傳來了動靜,才從辦公椅上回神,然後去了後面的臥室,洗了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九點鐘的時候,開了一個早會,結束的時候,不過剛十點鐘。
今天要去《傾城時光》的劇組,昨晚上車子留給了顧傾城,其他的車子不是在宜山別墅,還是在錦繡園,所以開過會,靳奈便直接讓助理叫了一輛專車,送他們先去了錦繡園。
蘇沁雖然說了讓趙萌早點過來接她回劇組,可是趙萌過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將近中午十一點鐘。
趙萌沒有將車開進來,停在了別墅院外的門口。
蘇沁跟陳媽道了別,拎着包走了出來,此時的趙萌,已經將車子掉了頭,停在門口對面的馬路邊。
蘇沁剛準備過馬路的時候,一輛奔馳車停在了別墅的正門口,她急忙停下腳步,剛準備繞過車子,卻看到奔馳車門被推開,靳奈的助理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然後往後走了兩步,打開了後車門。
靳奈下車,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就看到了站在院門口的蘇沁,腳步隨即就停頓了下來。
兩個人之間相隔了約莫一米遠的距離,誰也沒有對誰先開口說話。
助理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情況,貓着身,和專車師傅接完了賬,才轉過身,看到靳奈站在原地沒有動,忍不住疑惑喊了一句:“靳先生?”
然後往前走了兩步,看到站在靳奈面前的蘇沁,頓時禮貌恭敬地打了一聲招呼:“蘇小姐好。”
蘇沁回神,衝着助理微微點了一下頭,沒有再去看靳奈,只是用力地抓了一下手中的包,然後往一旁挪動了兩步,繞離了靳奈,衝着對面街道走去。
蘇沁走得有些急,根本沒有注意到靳奈叫的專車已經發動,險些撞上,好在靳奈反應及時,猛地一把拉了蘇沁的手臂,將她硬生生的往後扯腿了兩步,然後車子便從她的面前,緩緩地開走。
助理被嚇了一跳,望着面色有些蒼白的蘇沁,問:“蘇小姐,您沒事吧?”
蘇沁勉強的穩住神,衝着助理搖了搖頭,然後才發覺到自己的手臂,還被靳奈握着,他的掌心乾燥溫熱。
蘇沁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擡起頭,望了一眼靳奈,男子低垂着頭,漆黑深邃的視線正在凝視着她,她下意識地垂下眼簾,猶豫了一下,便將自己的胳膊從靳奈的手中掙脫,然後一聲不吭的就低着腦袋,走向了對面的街道。
靳奈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仍舊保持着那種彷彿握着什麼東西的姿勢,視線直直的盯着蘇沁的身影瞧着。
蘇沁拉開車門,正在打電話的趙萌轉了一下頭,對着裡面飛了個吻,就掛斷了電話,然後就發動了車子,踩着油門,離開。
車子在前方的路口轉了一個彎,徹底看不見了,靳奈卻還站在原地發呆。
跟了靳奈許多年的助理,靈敏的嗅到了不對勁的氣息,識趣的遠離了靳奈幾步,裝聾作啞的沉默着。
過了許久,靳奈漂亮秀氣的眼睛輕輕地眨了眨,視線從遠方拉了回來,然後垂下了手臂,面色很平靜的轉過頭,一聲不吭的邁着步子,衝着別墅裡走去。
助理等着靳奈走了一段距離,才邁了步子,依照他多年的經驗,儘管此時的靳奈看起來很平靜沉默,可是卻是他心情最糟糕的時候。
助理並沒有跟着靳奈進屋,只是拿了車鑰匙,開了車門,先坐進駕駛座等着。
陳媽剛剛送走了蘇沁,正準備坐下吃飯,結果卻聽到門被人推開,以爲是蘇沁忘記拿什麼東西,又回來了,於是連忙放下碗筷,走了出來:“太……”
陳媽剛剛喊了一個字,卻看到站在玄關處換鞋的靳奈,於是連忙改口,語調卻遠沒有剛剛那麼隨意:“靳先生,您回來了。”
靳奈沒去看陳媽,也沒說話,甚至連頭都懶得點一下。
陳媽早已經習慣了靳奈這樣冷漠的性子,繼續笑着問:“靳先生吃午飯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看到靳奈仍舊沒什麼反應,於是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最後說了一句:“太太剛剛出門。”
“我知道。”靳奈倒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開口迴應了三個字。
陳媽看到靳奈說話,頓時又話多了起來:“靳先生,昨晚您的生日過得一定很開心吧?”
提起來昨晚,靳奈的臉色瞬間陰雲密佈,他的眼底閃現了一絲戾氣,邁着大步衝着樓梯走去。
陳媽壓根就沒去注意到靳奈的表情,繼續自顧自的站在那裡嘮嘮叨叨的說:“要知道太太給您的驚喜,可是準備了一整個下午呢。”
驚喜,什麼驚喜?
靳奈宛如被人點了穴道一樣,人猛地就停在了樓梯上。
“太太還親自買了很多做蛋糕的工具,給您做了一個蛋糕,太太說,那是她第一次做蛋糕,還吵着做不好,結果我看太太還是挺有天賦的,一次就做成功了呢。”
“太太還貼了滿屋子的氣球,還用那種小蠟燭在臥室的陽臺上堆了一行字……”
陳媽剩下的話還沒說完,靳奈便大跨步的上了樓,猛地推開了臥室的門,卻發現屋裡和往常一樣,白牆壁畫,陽臺上的綠植長得正好,窗戶開着,夏風吹來,窗簾搖曳,綠植枝葉擺動,帶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完全沒有陳媽剛剛說的那些場景。
靳奈只是在臥室裡站了不過十秒鐘,便轉身又下了樓,直奔了廚房。
陳媽立刻也跟了進來:“靳先生,廚房不乾淨,您要做什麼,我來幫您。”
靳奈根本沒有說話,只是衝着廚房掃了一圈,果然如同陳媽所說,他真的看到了一個嶄新的烤箱,然後他就挨個拉開了廚房的抽屜,最後在一個儲物櫃裡,看到了做蛋糕的原料。
靳奈只是覺得自己咽喉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掐住了一樣,有些難受,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慌張。
他猛地關上了櫃子,然後人就快步的走出了屋子。
助理看到他出來,立刻下車,打開了後車門。
結果靳奈卻看都沒有看一眼的直接走出了別墅。
助理疑惑的望了望跟着靳奈出來,同樣一臉疑惑的陳媽,然後就衝着靳奈追去。
結果剛剛走到門口,助理便看到靳奈正在對着門口的垃圾箱翻找着什麼……
儘管錦繡園的垃圾,每天定時有人清理,但是現在是夏季,垃圾箱裡依舊飄散出難聞的味道。
助理愣了一秒鐘,快速的走上前,捂着鼻子,開口說:“靳先生,這裡那麼髒,您要找什麼?我喊人來幫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