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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才初中,蘇沁和蘇安夏就已經很受男生的關注,大傢俬底下都喊她們“大蘇”“小蘇”。

“大蘇”蘇安夏性子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蘇沁跟她比起來倒顯得有些文靜恬淡,兩個姐妹花若是論漂亮,蘇沁自然是要漂亮許多,但是蘇安夏的性子倒是使讓人更容易注意到她,所以每次蘇安夏扯着嗓門喊許嘉木回家的時候,大家都會吹着口哨,喊一聲“大蘇”。

蘇安夏來操場,身邊都會跟着蘇沁,大家吹口哨明明喊得是蘇安夏,蘇安夏都不臉紅,站在她身邊的蘇沁,總是會暗暗地紅了臉。

當時靳奈摟着足球,看到紅臉的蘇沁,心底會忍不住呵呵的笑一聲,然後默默地吐槽一句,喊得是大蘇,你小蘇臉紅個什麼勁。

不過那個時候,他倒是沒有問自己一句,小蘇臉紅,又關他什麼事。

或許就是那個時候,他注意到她的吧,少男的心,懵懵懂懂的,並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也不知道什麼是心動,只知道每天放學打球的時候,看到她就會覺得心底舒坦,看不到她,就會心底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他一直就那麼悄無聲息的留意了她有大半年,然後在一次放學下大雨的時候,和她在現實中,終於來了一個近距離的接觸。

那個時候他本身是帶了傘的,想從書包裡掏出來的時候,結果就看見了她,頂着書包,衝着路邊的一個屋檐下跑了過去,當時的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將傘塞進了書包裡,緊隨其後的跟着她躲進了那個屋檐。

當時他耳朵裡塞着一個耳機,聽得是周杰倫的歌,可是和她站在一起的時候,就關掉了音樂,隔着耳機,他聽見了嘩啦嘩啦的下雨聲,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轉過頭去看她一眼,坦白而講,當時他的心情,是有些緊張的,直到雨變小,他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才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結果發現她竟然在盯着自己看,那一剎那,心跳速度劇烈加快,他就匆匆的挪開眼神,三步兩步的跑開。

再後來和她近距離接觸,就是高一新生報到的那一天了。

其實他本身是不想上那所高中的,怎麼說呢,學費有點貴,到那個時候爲止,他已經幾乎把母親留給他的積蓄花光了,但是他從許嘉木的口中知道她上了那所高中,於是他便將母親遺留下來的首飾給賣掉了,加上他整個暑假打工的錢,然後交了那一年的學費。

新生報到的那一天,他故意和許嘉木一直在一起的,後來許嘉木給他們做介紹的時候,他其實有想開口跟她說自己名字的,但是,一直冷淡慣的他,最後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許嘉木就對她報了他的名字。

那個時候,兩個人算是正式認識了吧,最起碼偶爾撞上面,她會對他“嗨”一聲,他也會對她點點頭,或者有的時候,他也會主動喊她聲名字,當然那會兒他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學校的操場,因爲每天晚上,他打球的時候,總會看到她和女同學在操場上跑步,嗯,其實還有一個秘密沒有人知道,那就是男生無聊的聚在一起評選最美校花的時候,他還投了她一票。

不過最後,她的確是男生心目中最美的校花,當時他既高興又憂傷,原來他看中的姑娘,在那麼多少男的心中,都是最美的。

後來,他聽說學校要按照成績分文理科的時候,重新分班,於是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數學卷子最後的幾個大題,他全部空了下來。

沒辦法,誰讓他看中的女孩,學習成績那麼糟糕。

總之,想法很不錯,結果很糟糕,鬼知道她怎麼突然間就成了殺出去的黑馬,進了一班,而他到了三班。

分班結果出來的那一天,他心情想當糟糕,晚上一個人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了良久,都沒能入睡。

第二天頂着一夜沒睡的頭疼進了教室,看到一抽屜的粉紅色小信封,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直到一週後的一個大課間,他跟幾個男生去學校小賣鋪買水喝,結果碰見了她,不過她沒有注意到他。

她抱了好多零食,結賬的時候,突然間嚷了一句:“我忘記拿小麪包了。”

這話落入了他的耳中,他便直接去了食品區,站在各式各樣的麪包前,等着她過來,來一個偶然的邂逅。

當時的他,看似在盯着麪包,其實眼角的餘光一直在留意着她,誰知她明明口中嚷着要買小麪包,結果卻跑到了衛生用品那裡,盯着花裡胡哨的包裝看了大半天,最後拿了一包衛生巾走了。

衛生巾等於小麪包?至今爲止,他也沒想通他們到底有什麼聯繫。

他和她第一次長時間的單獨相處,是在他去洗手間的時候,看到她面色蒼白的扶着牆壁,捂着肚子,一副很難受的樣子,然後,他把她送到了學校的醫務室。

那大抵是他生命之中,最美的一個午後了吧。

那一天的陽光很明媚,她就躺在他身邊不遠處的牀上,他看似看書,腦海裡想的卻都是她。

後來他們班的一個女同學過來,跟他聊了兩句,等到那個女同學離開之後,她竟然問他,那個女同學是不是他女朋友?

她是誤會他了嗎?

他連忙澄清,向來話少的他,澄清之後,還解釋了一下自己和那個女同學爲什麼說話,然後心底暗暗地想着,等到這次班級活動結束之後,他和那個女同學最好不要在說話,事實證明,後來他的確也沒怎麼理過那個女同學了。

不過那一天下午,雖然是他人生之中最美好的一個下午,同時也是他人生之中最自卑的一個下午。

因爲最後付醫藥費的時候,二十八塊錢,他摸出來了三十,那三十還是他週末頂着大太陽發了一天傳單賺來的,而她隨隨便便打開錢包,裡面厚厚的一匝一百,比他一年的生活費都要多。

大抵就是那個時候,他開始有了努力賺錢的想法吧。

就跟剛剛廣播裡男播音說的一樣,愛情並不能用錢來衡量,但是沒錢就是愛無能,讓自己變得更優秀,只是爲了更好的去愛她。

更何況他愛的那個她,還不是一般普通家庭的女孩,是出身於豪門貴族的千金小姐。

坦白來講,他不大善言辭,所以也不喜歡和同學一起出去玩,但是許嘉木每次出去玩,都會叫上她,所以他雖然不願意去還是跟着去了。

事實上證明,去了總是有好處的,他知道她想去杭州上大學。

杭州那麼大,大學好幾所,她沒說哪一個,但是,就算是不能在同一所學校裡,在同一個城市也好,於是高考成績下來之後,他毫不猶豫的把三個志願都填成了杭州的學校。

事實上還證明,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說好要去杭州的她,竟然留在了北京。

從此以後,他和她就分隔兩地。

其實他是爲了她纔去的杭州,當許嘉木問他爲什麼不留在北京去杭州的時候,他只能拿着當時他被星探挖走,去橫店拍戲來搪塞許嘉木。

那一陣子,他心情糟糕透了,直到她和許嘉木還有蘇安夏來杭州玩,他再見到她的時候,他的心情才那麼好了一點點,也是那個時候,他見識到,她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奢侈,不管是用的還是穿的,哪一個價格都不菲,當時他和她都八字沒一撇呢,可是他已經感覺到了強大壓力。

後來,她時常來杭州玩,每次來,他都會請她吃飯。

她從來都不知道,那個時候,有個男孩並不富有,但是卻肯傾盡錢包,爲她買單。

她更不知道,有的時候,一頓飯,可能就吃掉了他一個月打工賺的錢。

一直到大四的那一年,他的演藝生涯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的起色,有一次他在拍戲的時候,接到了她的短信,她錢包丟了,一個人在杭州東站,當時橫店大雨,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租了一輛黑車,就趕了過來。

那一晚,是他和她人生之中第一次共處一室。

那一晚,她睡得很香甜,脣角還帶着笑,而他半夜躲進了好幾次廁所。

那一晚,她並不知道,他還偷偷的親吻了她一下,親完之後,他還在心底默默的告訴自己,他一定會負責的

靳奈的車,已經開進了城裡,雨還在下,依舊很大,可是他有些不敢再回想下去了。

在宋相思的生日宴會裡,宋相思問他,蘇沁是他的誰。

他沒有回答。

若是時光倒流,倒流到他剛剛回憶到的那個時候,有人問他,蘇沁是他的誰。

他可以回答說,蘇沁麼,她是我的深愛。

可是後來,那個深愛的前面,就多了一個形容詞,不能愛的深愛。

從他注意到她,到他和她躲雨時第一次見面,再到他和她通過許嘉木相互認識……以及到最後他和她那一晚的共處一室,他一直都在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更好,因爲他一直覺得,愛一個人,是要讓自己去維護她的世界,而不是讓她來遷就你的世界。

他十八歲進入娛樂圈,從最初的替身,到後來演了一些不起眼的跑龍套小角色,再到最後終於演了一個男三號,他用了四年半的時間。

在娛樂圈裡,不單單是女人會被侮辱,就連男人也不例外,更何況他長了一張很出色的臉,不單單是女人,還有男人,都企圖砸錢包養他,他說話向來尖銳,拒絕的時候沒少惹怒了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然後他沒少被打壓和排斥。

那四年半的時間裡,是他最難熬的四年半,但是卻也是他最幸福的四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