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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戲,完美結束,工作人員立刻上前去收拾東西,導演則是一路小跑的跑到靳奈和蘇沁的面前,開口說:“靳影帝,小蘇,你們簡直太有才了,竟然加了那麼漂亮的戲!剛剛發揮的簡直是太棒了!絕對的震撼和感動!”

導演連氣都不帶喘一下噼裡啪啦的說了很長一段一個字都沒重複的表揚,讓蘇沁和靳奈徹底的拉回了神,兩人凝視在一起的視線,終於分開。

靳奈很快就收斂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緒,神情淡淡的和平常沒任何區別。

而蘇沁則掛着一臉淚滴的衝着導演笑了笑,對着導演輕鬆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就接過趙萌的紙巾,擦乾了自己的眼淚,又對着導演和靳奈說了一聲“再見”,去卸妝了。

靳奈,你知道嗎?從此以後,我回想起來你和我的故事,下午的那一場電影,我可以當成我們相愛過的約會,今晚戲裡的告白,我可以當成你我相愛時的告白。

靳奈,你知道嗎?我在我們的故事變成回憶之前,爲你哭過。

第二天一早起牀,蘇沁看到窗外的天氣十分糟糕,霧霾很重,整個城市像是蒙了一層紗,趙萌已經將東西都收拾好,酒店的工作人員幫忙將行李搬到了車上,在離開之前,蘇沁特意去了片場,跟還在拍最後一場戲的導演、程漾、宋相思及其他劇組人員一一告別。

不管最初大家究竟是以什麼方式進入的這個劇組,也不管大家曾經爲了誰戲份多誰戲份少鬧過多少矛盾,此時分離之際,那些當時以爲驚天動地的深仇恩怨,此時卻變得是那麼不值一提,大家爲這三個多月日夜在一起的劇組生涯擁抱祝福。

蘇沁覺得自己並不是多麼矯情的人,可是在跟大家一一告別的時候,還是眼眶泛了紅。

蘇沁沒有回錦繡園,而是直接讓趙萌將自己放在了許嘉木住的醫院門口,至於行李暫且先讓趙萌帶回了她的家,說是回頭有時間再過去拿。

等到趙萌車子開走,蘇沁便進了醫院,許萬里有事沒來,韓如初和管家正在看護的幫助下收拾東西,許嘉木正在做檢查。

蘇沁走上前,幫着韓如初將許嘉木的衣服整理好,看了一眼病房裡並沒有拉掉什麼東西,便讓管家先將東西都放回了車上,等了約莫十分鐘,醫生出來,說了一些許嘉木的注意事項以及囑咐一定要定期來醫院複查,然後纔在醫生和看護的陪送下,幾個人上了車。

車子一路開到了許家,此時的許嘉木雖然已經能走路,但是卻因爲昏迷太久,體力不支,所以一到家,韓如初便吩咐傭人將許嘉木攙扶回他的臥室,臥牀休息。

韓如初在去接許嘉木之前,已經吩咐家裡的傭人煮一些容易吞嚥的藥粥,等到許嘉木一安定好,管家立刻招呼傭人去端了粥上來,然後高興而又寵溺的說:“少爺,您一大早忙着出院的事情,折騰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太太一大早就派人給你熬了補身體的粥,喝點吧。”

韓如初坐在許嘉木的牀邊,對着牀上半坐着的許嘉木寵愛溫柔的說:“兒子,媽媽餵你。”

說着,韓如初便對着管家伸了一下手,管家立刻識趣將粥端了過去,只是韓如初還沒來得及去接粥,蘇沁卻搶先一步的開口說:“還是我來喂嘉木哥吧。”

韓如初頓了一下,也沒和蘇沁爭,優雅從容的站起身,讓了位子,對着一旁的管家示意:“給蘇蘇喂吧。”

管家立刻恭敬地將瓷碗遞到了蘇沁的面前,蘇沁一手接過瓷碗,坐在了許嘉木的身邊,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熱氣,遞到了許嘉木的嘴邊。

許嘉木張開口吞了粥,看到牀前圍了的一圈人,眉心皺了皺,便揮了揮手:“媽,你們都出去吧,搞這麼大的架勢圍着我,我喘不過來氣。”

蘇沁又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笑着說:“許伯母,你們去忙吧,嘉木哥我來照顧就好了。”

韓如初只當他們一對戀人久別重逢要說些悄悄話,立刻縱容的笑着遞給管家一道眼神,管家識趣的帶着傭人一起出了。

韓如初最後出的門,在關門之前,她望了一眼蘇沁和許嘉木,想了下,拿出手機,偷偷地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將門帶上

靳奈一早就到了環影傳媒,上午開會的時候,他的注意力相當不集中,時不時的就出現走神的狀態,最後導致會議上的人,都發現他的不正常。

好不容易捱到會議結束,回到辦公室,面對的是厚厚的一疊文件,坐在辦公桌前,卻是一個字都看不出來,腦海裡晃得全部都是今天蘇沁去接許嘉木出院的事情。

十一點鐘的時候,助理進了辦公室,拿了一份緊急文件給他簽字,靳奈心浮氣躁的翻了兩頁,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靳奈沒有理會,繼續往下翻看文件,結果手機又連續響了幾聲,靳奈帶着幾分不耐煩的側頭,瞥了一眼手機屏幕,然後是一個陌生號碼發給自己的幾張圖片。

他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好大一會兒,便將視線抽走,臉上平靜的沒任何表情,拿着筆,一字一頓的在文件的最後面簽了字。

在靳奈正準備將文件拿起來遞給助理的時候,桌面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是剛剛那個給他發短信的陌生號碼打來的,他的心底隱隱的已經猜到是誰,遲疑了一刻鐘,便將文件放回了桌子上,拿起手機,接聽。

果然如同他的猜測,裡面傳來的是韓如初一貫高高在上的冷傲不屑語氣:“剛剛我給你發的圖片,你已經看到了吧,現在嘉木出院了,你和蘇蘇也該結束了。”

靳奈握着手機的力道,緩緩地加大,脣瓣動了動,沒有吭聲。

電話那一端的韓如初,被他的沉默弄得有些摸不清狀況,再次氣勢凌厲的開口:“怎麼?捨不得了?但是你不要忘記了,你們三個裡,你是多餘的那一個,如果不是嘉木出現了意外,你又哪裡來的資格能和蘇蘇接近?這場交易,你也賺到了不少,現在也該見好就收了!”

靳奈的面色,突然間變得有些陰沉,嘴裡的話,帶着一絲戾氣:“你怎樣說我都可以,但是我警告你,不要侮辱蘇蘇,她從來都不是交易品!”

“不是交易品,當初你怎麼一聽到可以和她扮演夫妻,就無條件的答應扮演嘉木?”韓如初輕笑了一聲:“你不過是一個小三生下來的孽種,還想着和我兒子搶女人?我告訴你,就算是你想要蘇沁,也得等我兒子不要她了,你只配撿我兒子扔掉的!”

“我最後再說一遍,你侮辱我可以,不要侮辱她!”靳奈整個人毫無徵兆的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不要覺得我不和許嘉木搶蘇蘇,是因爲我不配,那是因爲我尊重他們,不想給他們造成困擾。”

靳奈說完,便直接掐斷電話,將手機狠狠地摔了出去。

“啪”的一道劇烈聲響之後,辦公室裡是一陣長久的寂靜,助理站在一旁,一聲不敢出。

靳奈胸膛起伏的格外厲害,他繞着辦公桌走了兩步,拉開抽屜,摸出來了煙盒,剛準備抽出來了一根菸,然後就突然間將煙盒扔進了垃圾桶裡,人大步流星的就走到了落地窗前,背對着助理,望着窗外一動也不動的站着。

過了不知道多久,靳奈身上的戾氣消散了許多,他才轉過頭,對着助理開口:“我前一段時間讓你查的關於許氏企業所有股東的情況,現在查的怎麼樣了?”

助理回答:“都已經差不多查清了。”

靳奈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

助理又問:“靳先生,您真的想好,決定要那麼做嗎?”

靳奈仍舊沒有說話,再次轉過頭,望向了窗外。

良久,靳奈纔開口“嗯”了一聲,聲音是一貫的清淡,沒有絲毫的情緒摻雜:“就按照最初我跟你說的那樣做。”

助理並沒有要勸靳奈的意思:“是,我會準備好一切的。”

靳奈沒有說話,助理拿了桌子上的文件,打算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可是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心底有點忐忑的問:“靳先生,您真的準備和蘇小姐就這麼分開嗎?”

靳奈保持沉默,戾氣褪掉的後背浮現起了一層傷感。

助理擡起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我覺得蘇小姐最近和靳先生挺好的,就算是以前蘇小姐喜好過許先生,但是說不準現在她喜歡上了你,我看很多時候,蘇小姐明明很關心靳先生您的。所以我覺得,其實靳先生,你可以嘗試着去問問蘇小姐心裡是怎麼想的,如果她現在已經不願意和許先生在一起了呢?到時候你貿然的跟蘇小姐說分開,那豈不是白白錯過嗎?”

助理說了這麼多,看到靳奈始終都沒有半點反應,他又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那個,靳先生算了,您就當我剛剛什麼也沒說,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靳奈沒有動彈,他聽見身後傳來助理離去的腳步聲,和辦公室門被關上的聲音,他望着窗外髒兮兮天空的眼底,一片平淡,可是腦海裡,卻將助理剛剛說的那些話,繞了一遍又一遍

蘇沁將空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溼巾,幫許嘉木擦了擦脣角,然後,擡起眼皮,望着許嘉木,問:“你到底是怎麼出的車禍,又沒有喝酒,怎麼就撞的那麼嚴重?”

許嘉木眼底有着一閃而過的怒氣劃過,隨後就輕笑了一下,有些敷衍的說:“當時沒反應過來,就出了意外,不過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幸好沒事。”蘇沁小聲的埋怨了一句,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嘉木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跟你是有婚約的?”

許嘉木嗯了一聲,沒說話。

臥室裡安靜了許久,蘇沁說:“對不起,嘉木哥,我不能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