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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也不等蘇沁開口在說些什麼,便轉身繼續看向了窗外。

韓如初聽到靳奈的話,脣角勾出了一絲冷笑,然後又繼續喝了兩口茶,轉過頭,笑容可掬的跟蘇沁繼續聊起了家常。

出於禮貌和尊重,蘇沁一直陪着韓如初聊着,可是眼角的餘光,卻時不時的去看一眼靳奈。

男子一直都很安靜,靜的若不是她偶爾去看一眼,否則根本就不知道落地窗前還站了一個人。

聊到途中,有傭人走過來,低聲詢問韓如初宴會上的一些問題,韓如初衝着蘇沁歉意的笑了笑,便轉過頭,對着傭人交代了起來。

蘇沁猶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站起身,走向了靳奈,只是蘇沁距離靳奈還有兩米遠的時候,許萬里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到蘇沁,出聲喊了一聲:“蘇蘇。”

蘇沁停下腳步,衝着許萬里問好:“許伯父。”

許萬里笑眯眯的點了點頭,一邊整理着自己的領帶,一邊走到了蘇沁的面前,嘴裡的話,卻是對着韓如初說的:“如初,我倒是有一陣子沒有見蘇蘇了,漂亮了不少。”

韓如初已經吩咐好了一切,聽到許萬里的話,優雅從容的站起身,走到了許萬里的面前,自然體貼的伸出手,替許萬里整理起了領帶:“蘇蘇打小就是個美人胚子。”

許萬里哈哈笑了兩聲,在轉頭的時候,恰好和站在落地窗前,聽到許萬里聲音,下意識的轉過頭的靳奈,對上了視線。

許萬里的笑容凝滯了一下,隨後就淡漠的移開了視線,摟住了韓如初的肩膀,走向了沙發。

靳奈望着許萬里的背影,用力地抿了抿脣,垂下了眼簾,遮掩住了眼底的受傷。

許萬里擁着韓如初坐下,便開口詢問許嘉木生日宴準備的情況,韓如初語調溫和的回答着,那樣的氣氛,看起來儼然就是相愛相守了多年的真情夫妻。

靳奈看着那一幕,眼睛微微的有些刺痛,他想起因爲生了自己,而過得顛沛流離的母親,垂在身體兩邊的手,無聲無息的握成了拳頭。

剛剛的許萬里,雖然一系列的反應,都表現的很自然,可是蘇沁卻依舊清楚的看到,許萬里在看到靳奈時,神情浮現出來的不悅。

以前的時候,蘇沁不是沒有和靳奈扮演的許嘉木,和許萬里韓如初見過面,只是那個時候,大多數都是在一些宴會上,大家都在拼命地演戲,根本就沒有私下交流的機會,所以她壓根就沒有發現過這些。

韓如初對靳奈的冷淡和無視,其實蘇沁可以理解,這個世界上,大抵沒有一個女人能對自己丈夫在外面生的孩子好聲好氣,溫和以待吧。

可是,許萬里對靳奈竟然也是同樣的冷漠,卻讓蘇沁有些不解,就算是許萬里不喜歡靳奈這個兒子,也不至於連句話都懶得說吧?

蘇沁的心底,浮現了一絲說不出來的心疼,她下意識地看向了靳奈,剛想開口說話,靳奈卻突然間聲調冷沉的說:“我出去吸根菸。”

然後也不等蘇沁有所反應,就轉身,邁着步子,走了出了屋子。

“蘇蘇,來……”潛意識的想要跟着靳奈出去的蘇沁,突然間聽到了韓如初的招呼。

蘇沁“哦”了一聲,然後透過落地窗,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車旁,點燃一根菸大口吸着的靳奈,嚥了一口唾沫,才轉身,走向了沙發。

約莫七點四十的時候,宴請的賓客靳靳續續的到來。

靳奈不知道去了哪裡,只留了韓如初、許萬里、蘇沁三個人笑容洋溢的站在門口,招呼着客人。

途中韓如初招呼了管家,在她耳邊低語了兩句,示意管家出去找找靳奈。

將近七點五十的時候,靳奈還沒出現,韓如初眼底浮現了一絲不悅,卻還是頗爲沉得住氣的笑着招呼了兩個許氏企業的股東進了宴會大廳,然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剛走到別墅的屋門口,管家便推門進來,韓如初立刻冷聲問了一句:“他人呢?”

管家還沒開口說話,靳奈便踏着步子,緊隨其後的走了屋。

韓如初遞給了管家了一個眼神,管家立刻識趣的走向了宴會大廳招待來賓。

韓如初踩着高跟鞋,雍容華貴的走到了靳奈的面前,還沒來得及出聲,有兩個來賓便走了進來,韓如初臉上立刻笑開了花,伸出手,一把挽住了靳奈的胳膊,衝着那兩個來賓,笑容滿面的打起招呼:“趙總,趙太太。”

隨後,還一臉溫和的望着靳奈,出聲催促:“嘉木,快點給趙總趙太太問好。”

靳奈身上的冷淡和疏離,盡數被他收斂了起來,他向來話不多,爲了更像許嘉木,卻還是順着韓如初的話,讓自己語調溫潤的問了好:“趙伯父,趙伯母,歡迎你們。”

說完,靳奈還衝着宴會大廳的方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等着趙氏夫婦先邁着步子走向了宴會大廳,韓如初才挽着靳奈的胳膊跟上,不過卻和前面的趙氏夫婦保持了一段距離。

韓如初趁着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時候,微微側頭,語氣異常冰冷的對着靳奈,壓低了嗓音,說:“今晚是嘉木的生日宴,我勸你最好給我注意點,不要鬧出什麼差池。”

韓如初說到這裡的時候,恰好和一個來賓走了正對面,她頓時止住了嘴裡的話語,立刻笑容燦爛的衝着那個來賓打了一聲招呼,等着來賓走過她的身邊,才又繼續對着靳奈,像是警告一般,冷聲說:“當初也沒人逼你幫這個忙,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同意的,而且,你不要忘了,你的命還是我們家嘉木給的!”

這些話都清清楚楚的落入了靳奈的耳中,他的眉眼卻很平靜,彷彿韓如初那些話不是在說給自己聽一樣,視線繞着宴會大廳轉了一圈,看到不遠處站着的蘇沁,側頭,衝着韓如初笑了笑,看起來就像是相親相愛的母子一般,然後就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衝着蘇沁走了過去。

韓如初說的沒錯,這個忙的確不是許家人逼着他幫的。

甚至就連這個忙,都不是許萬里和韓如初通知的他,而是許家的管家找的他。

管家沒對他提給他什麼好處,也沒用懇求的語氣,就只是說了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許家有難,需要他和蘇沁扮演夫妻,幫助許家渡過難關。

雖然那一句話說的很簡練,可是也有幾十個字,然而他卻只注意到了其中的三個字:蘇沁。

那時的他,已經有很久很久的時間都沒有見過她了,他身邊圍繞着的人,都不認識她,所以這三個字只能在他的腦海裡無數次的浮現纏繞,當時他冷不丁的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個鏤刻在他心底的名字,人就那麼突兀的怔在了原地,過了許久,他的大腦纔開始轉動,可是卻也只是反覆的思考着“和蘇沁扮演夫妻”。

他明知道許萬里和韓如初很厭惡自己,可是他沉默了許久,還是同意了。

沒有任何要求,也沒有任何條件的同意了下來。

不爲別的,只爲蘇沁那三個字。

就算是受盡委屈和厭惡,也值得。

因爲沒有人知道,當時的他,心底有多激動,他覺得那是上天對他的眷顧,竟然給了他一個這麼好的機會,讓他有理由可以再次出現在她的身邊

“嘉木!”蘇安夏最先看到的靳奈,擺了擺手,笑着招呼了一聲。

背對着靳奈的蘇沁立刻轉了身,等到靳奈走近,才笑容溫暖甜美喊了一聲:“嘉木哥。”

嘉木哥……女孩的聲音柔和溫軟,這三個字從她齒間繞出來的時候,竟帶了幾絲纏綿。

不像是她喊他的時候,都是那麼疏離客套的“靳先生”,以至於她最近這兩次直呼了他的名字,都讓他異常的滿足。

靳奈強壓着心底的酸澀,望着蘇沁的神情,帶着幾分溫情,伸出手自然地摟住了她柔軟的腰。

靳奈雖然蘇扮成了許嘉木模樣,可是他身上味道卻沒變,蘇沁被他摟住腰的時候,便聞見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清淡香氣,心跳的速度驀地就加快了起來,眉眼之間沾染了幾分羞怯。

兩個人的舉動,將新婚夫妻甜蜜恩愛詮釋的淋漓盡致。

相貌可以蘇裝,可是聲音卻不能改變,所以靳奈在面對和許嘉木特別熟悉的人時,儘量都不開口說話。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以爲是許嘉木車禍毀容,導致的性情大變,不愛言語了。

所以此時的靳奈,面對剛剛蘇安夏的熱情招呼,也只是彎着脣,點了一下頭。

蘇安夏對車禍後的“許嘉木”不愛言語已經接受,所以便指了指站在自己身邊的程漾,做了一個介紹:“嘉木,這是我的男朋友,程漾。”

程漾大方的伸出手:“你好。”

靳奈仍舊沒有說話,只是和程漾交握了一下手。

蘇沁怕時間久了,被蘇安夏看出什麼端倪,立刻找了一個藉口,說:“我跟嘉木哥去和其他人打下招呼。”

然後等着蘇安夏和程漾點頭之後,便和靳奈相攜離去

許嘉木的生日宴會,八點準時開始,許萬里和韓如初也怕被人發現破綻,所以宴會開始的祝詞,是韓如初上去說的。

靳奈只是站在舞臺上,等着韓如初說完之後,舉起酒杯,和大家一起幹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