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白,你想做什麼!”蘇苡沫冷冷的開口,神情瞬間轉變,一臉寒意,“我以爲你是懂寶貴的文化遺產,呵呵,看來是我想多了。你不知不懂它,還玷污了它。”降溫的聲線滿含譏誚。
言下之意,他以翻譯名著爲由,對她別有目的。
事實證明的一句話,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蘇苡沫的眼裡只剩冷意,她說出話的同時已然站起歷來,保持與顧衍白的距離。
顧衍白還維持伸手撫摸蘇苡沫臉頰的動作。
他的眸光重新落到她身上時,他緩緩地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眼眸深處有一抹受傷劃過,但極爲短暫,快得無人察覺。
“沫沫,安安需要一個完整的家。”顧衍白的聲音低沉,隱隱透着無奈。
他看向蘇苡沫的眸光依稀有期待,高大頎偉的身型遮住大部分光線,投下的陰影籠罩着較小的她,成爲鮮明的對比。
蘇苡沫垂着頭,濃密的睫毛投下濃重的陰影。
她手裡拿着《復仇》,平平地把書合攏放回原位,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房間內一時安靜的詭異,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不配!”猝然響起蘇苡沫的聲音,帶着一種切齒的憤怒。
只見她倏地轉身,雙拳緊攥放在微微發抖身子兩側,極力地在忍耐什麼,星眸裡此刻燃燒怒火沖天。
“沫沫,這樣對安安好,安安他需要一個完整的家,他有母愛,但也需要父愛,不是嗎?”顧衍白的聲音滿含無奈,他已經儘可能地放低態度。
“哈!”蘇苡沫冷笑三聲,毫不認同顧衍白的說法。
她眼裡的怒火恨不得把顧衍白燒得灰飛煙滅,“顧衍白你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安安自出生就養在我身邊,你憑什麼搶走他!”
“沫沫!”顧衍白劍眉蹙起,“我們心平氣和地談好嗎?安安他……”
“沒有必要!”蘇苡沫冷言打斷顧衍白的話。
她轉身就走,不想再多呆一秒鐘,正在憤怒的頭上,本不想驚動其他人,可顧衍白觸及到了她的雷區,竟然敢打她寶貝的注意,她忍受不了了。
砰地一聲,蘇苡沫狠狠地甩門,房門重重關住,都是在她無意識下做出的。
門剛關上,就又被顧衍白打開,他緊隨其後。
一路的傭人退避三舍,不知是自主意識還是有人吩咐,沒有人打擾顧衍白和蘇苡沫,就算看到他們,也會在距離遠遠的時就繞道而行。
蘇苡沫疾步如風,臉上的怒意想掩飾也掩飾不住。
她四處張望尋找蘇童安的身影,從樓上到樓下,從樓下到院子,她開始大喊呼喚蘇童安的名字。
她喊得嗓子又疼又啞,仍然沒有得到迴應。
蘇苡沫驟時慌了神,心口一窒,渾身寒毛直立,她想到了一個恐怖的可能性。
“顧衍白!”她猛地回身,卻不想一頭撞在了顧衍白結實的胸膛,額頭中央舊患加新傷,疼得他小臉擰巴成一團了。
“沫沫,讓我看看。”顧衍白眼裡擔憂,擡手就去撫蘇苡沫。
“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蘇苡沫甩掉顧衍白的手,聲音幾乎是歇斯底里,越說越激動,“你把安安藏在哪裡了?說!你把他藏
哪裡了?如果你想搶走他,除非我!你倒是說啊!你個卑鄙小人!”
可想而知她有多在乎蘇童安。
“我在你眼裡就如此不堪嗎?”顧衍白眸光變暗。
“是!”蘇苡沫想都不想,脫口而出,因情緒胸口起伏巨大。
顧衍白靜靜注視蘇苡沫數秒,緩緩開口,“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能讓沫沫失望。”轉身離開。
沒有人看到,轉過身的瞬間,他眼眸裡的寞落。
蘇苡沫氣得不輕,任憑她這麼喊,顧衍白就這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事先。
待她重返回宅子裡,才同廚房阿姨那裡知道蘇童安的下落。
舅爺離開家前就吩咐傭人爲兩個年輕人準備了豐富的午飯,他則要求蘇童安陪着他去遊樂園玩了,顯然是爲了撮合蘇苡沫和顧衍白二人世界。
“真的啊?”
“是啊,蘇小姐,有什麼吩咐嗎?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沒事、沒事,飯菜很好吃。你忙,我先走了。”
原來,她誤會顧衍白了。
蘇苡沫略微尷尬,心裡不斷對自己說,就算他沒把安安怎麼樣,但他已有那個“賊心”就是他的不對。
咕咚、咕咚——
蘇苡沫喝下整整兩大杯冰水才壓下心裡的諸多情緒。
告別可愛的廚房阿姨,她往二樓的書房走,她的外罩還在那裡。
走到樓梯的半路,迎面走來顧衍白。
奇怪。
蘇苡沫用餘光掃了眼顧衍白,心裡頓時冒出這種想法。
噔、噔、噔、噔……
顧衍白不緊不慢地往下走,目不斜視,彷彿未看到蘇苡沫,亦不見任何情緒起伏,平靜內斂。
他深邃的鳳眸漆黑不見底,猶如平靜的幽譚,幾分詭異,幾分神秘,卻往往透出誘惑力,左手裡捏着一封潔白的信封。
由不得蘇苡沫不多想了,平日裡顧衍白見她哪一次不是像蜂蜜見到花兒,餓狼見到鮮肉,這次卻異樣反常。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兩人越來越接近。
蘇苡沫秀眉微微蹙起,她微垂下頭,抿着櫻脣,暗自思忖顧衍白的反常。
終於,兩人的腳步邁在同一階梯上,就在即將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時間彷彿凝結,畫面靜止。
蘇苡沫的腦海剎時迴盪起顧衍白一句話。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能讓沫沫失望。”
蘇苡沫的心口狠狠被一撞,彷彿有什麼即將發生。
“顧衍白!”她猛地一手抓住顧衍白的胳膊,神色惶惶,心跳加速地跳動,咚咚咚,極爲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顧衍白停下了步伐,站在原地,只是他的眸光依然正視前方,沉默不語。
於是,就形成了這樣一幅奇怪的畫面。
嬌俏的女人一臉慌色地拉住神情冷漠的冷峻男人。
“你……要做什麼?”蘇苡沫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成真,聲音略低。
顧衍白未語,他面無表情地轉身,緩緩伸出左手到蘇苡沫面前,赫然呈現出潔白的信封。
蘇苡沫耳
邊是自己咚咚咚加速的心跳聲,她的眸光落向信封面,全都是英語,但她仍然看得懂。
一封律師信!
“什麼意思?顧衍白,你什麼意思!”蘇苡沫心慌慌。
“字面上的意思。”顧衍白終於肯開口了,可神情依然淡淡。
“字面是什麼意思!”
“你肯配合帶安安去鑑定DNA?”
“顧衍白你休想!”
蘇苡沫先是一愣,隨即怒喊,好不容易消減的火焰再次在她的眸低憤怒燃燒。
顧衍白平靜出奇地望着蘇苡沫,彷彿無聲地說着“我就知道”。
“法院自會主持公道。”他的含義顯而易見。
如果發出律師信,無論蘇苡沫願意與否,法院會強制執行爲蘇童安堅定DNA。雖然法院的最終宣判並不一定就是蘇苡沫敗訴,但只要有了這個行程,蘇苡沫就必須承擔失去蘇童安的風險。
“不要!”蘇苡沫驚恐地擡眸盯着顧衍白。
她倏地雙手抓住他的胳膊,彷彿想單單借自己的力量就阻止他出門,以讓他手中的律師信發佈出去。
“是你逼的,沫沫。”顧衍白黑眸裡微微閃爍,臉上不見什麼變化,但語氣已經有了一絲回溫。
蘇苡沫一怔,隨即咬牙,“顧衍白,你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早就動了這個心思。”極爲肯定的語氣,滿含她的憤懣。
顧衍白靜靜地注視蘇苡沫數秒,隨即不顧她仍然死攥他的胳膊往樓下走。
“顧衍白!”蘇苡沫拼勁了力氣,小臉漲得通紅,可依舊無法阻止顧衍白。
她的力氣對於他來說簡直是蚍蜉撼樹,奈何不了他分毫。
顧衍白拖着蘇苡沫往下走,任憑她怎麼拽扯,他都無動於衷。
到了宅子門外的只有三階的階梯時,她一個沒站穩,腳踩在階梯棱上,身子驟時向後倒去。
“啊!”
蘇苡沫驚呼,她害怕地閉氣雙眼,然而等待她的不是想象之中的疼痛,而是熟悉的濃郁的男性氣息把她緊緊包裹。
她只感覺身子被帶動的一個旋轉,待她再次睜開眼時,顧衍白放大的完美五官映入她的眼簾。
其實是顧衍白一雙深邃的鳳眸,眼底的漆黑彷彿在暗暗涌動,稍有不慎就會被吸進去,看得人心怦怦直跳,偏偏幽暗的眸光彷彿有一隻魔力般,誘惑着你,讓你心甘情願的沉淪。
幸虧如今蘇苡沫的眼裡只有她的寶貝蘇童安,她只有片刻的失神。
她美眸裡的驚恐仍然爲褪去,加上她險些摔倒的驚險,她的神情緩和了很多,連帶語氣也多多少少平靜下來。
“顧衍白。”蘇苡沫緊緊抿着下脣,彷彿有猶豫什麼,不過片刻,她下定決心一般,長長地呼出一口,“我們談談吧。”
偌大的大廳陷入寧靜。
蘇苡沫心裡有事,故而她仍在依偎在顧衍白寬闊的胸膛也就爲在意。
她顯得十分嬌小玲瓏,仰頭盯着他,看着他如刀刻般的線條,莫名地緊張起來。
顧衍白終於不再無動於衷,他緩緩垂下頭,把懷中可人兒的容顏映在眼底,清澈靈動的星眸,繾綣的羽睫一眨一眨,每一次眨動都牽動他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