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琪過來的時候,孫明耀已經收拾停當,洗過澡,換上伍文定的衣服,稍微有點大,樂呵呵的坐在長廊上給孫子洗澡,還招呼她:“來學學,我看你也不能全交給保姆做。”他請了三個保姆在家準備侍候!
張思琪臉色有點白,剛纔聽保安說了現場情況,下車的時候腳也有點軟,過來坐到長廊上,轉頭看看自己這個有點粗鄙江湖氣息濃重,小毛病不斷的丈夫……
孫明耀沒聽見老婆的應和,奇怪的擡頭看她一眼:“不來幫忙?”
張思琪伸手在他有點刺手的板寸上摸了一下:“聽他們說,差點就遭了?”
孫明耀本來準備大罵哪個多嘴,看看妻子的表情,用有點嬰兒沐浴液的手撓撓頭,還是點點頭,沒說話。
張思琪收回手:“好久沒這種事情了,我還有點不習慣!”是啊,十多年前的時候,只要孫明耀急火火的出門就只能坐在家裡擔心,經常都是帶着各種大小不一的傷回來,直到公司產業上了點臺階,纔好很多,不過也有外出和別人講數談判的時候,還是擔心,一直到真的公司出了名,有點地位了,丈夫才完全脫離那種狀況。
孫明耀沒這麼多情緒:“沒多大回事,這都是命!我的命就有這麼好!那麼多人說我養了些廢物,你看看這是不是廢物,我把他們當兄弟,就是因爲這些人值得,我又不是傻的,真以爲我看不出來哪些是吸血鬼,哪些是硬漢子?”
張思琪點點頭:“是得好好謝謝他們,多給點錢?”
孫明耀搖頭:“不是錢的問題,還是那句話,我有錢,他們就一輩子衣食無憂……”
孫琴拿着一張大毛巾出來打斷了父母:“好了好了,再洗就成泡饃了!”伸手把兒子放在毛巾上樂呵呵的擦乾淨,抱自己屋去穿衣服,嫌長廊上有風。
老夫妻倆坐在長廊上,看看遠山近草,女兒家的幾條狗歡騰的在面前蹦躂,一派歡樂祥和的家庭牧歌……可有時候,生死悲歡離合真的就在一瞬間。
伍文定多小心個人,第二天自己就開着車去了解一下情況,發現這郊外,就在那個路口側面一公里多遠的地方有個新開的土石渣場,而且隨着最近工程量的加大,土石方車的數量還會增加,這些土石方車都是按車次計費掙錢的,疲勞駕駛根本就是家常便飯,一口氣連開個三四十個小時幾乎是常態!這簡直就是一堆堆在路上移動的定時炸彈。
怎麼辦呢?這和家裡的交錯點倒是隻有一個,申請市政自己出錢修個立交橋?有點離譜,而且這麼做好像也只惠及了自己這一家吧?不太合適。可也不能啥都不做啊,伍文定想想就跟孫明耀通個氣:“我想把那土石方公司給買了。”
孫明耀還楞了一下才笑:“你這多樣化經營也搞得太不在意了吧?”
伍文定嘿嘿笑:“你找他們賠錢沒?”
孫明耀多能聽音:“好!下午我就讓人跟你的人過去!”他還沒來得及處理呢。
於是伍文定下午就帶着幾個人和孫明耀那兩三個保鏢一塊去土石方公司了。
其實這個土石方公司就是承接各種土建工程的土石方運輸,沒什麼資產,主要就是徵了塊地,車都是各個駕駛員自有車輛掛靠在他下面的,所以當孫明耀那駕駛員把一疊文件放桌上,讓他賠償兩百萬的時候,一下就給愣住了,一臉橫肉直哆嗦。
孫明耀的人一個個都是一臉流氓相,說話也是那口氣:“疲勞駕駛,這交警隊出具的現場報告鑑定書都在這,汽車發票也在這……您看看怎麼辦……話給您擱這兒了,七哥,知道不?就在前面那部車上,如果當時撞死了他,估計您全家當晚就得給陪了!您信不信?”
說實話,這搞土石方的也都不會是什麼善茬,和跑運輸的差不多,一般人遇見這種,還真沒法找他們理論,今天中午還準備了幾十個青壯漢子候着呢,畢竟知道能開g500的也不是平頭老百姓,可沒想到招惹的是道上鼎鼎大名的七哥,再聽人描述下昨天事故以後拉了幾車人來,就有點慫了:“車是掛靠的,您……恐怕應該找這車主吧,我們沒什麼直接責任的。”
流氓說話哪裡講什麼理由,這幾位搖搖頭,還是有禮貌:“對不起,沒那工夫!就找您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就留人24小時跟着你,錢不到賬,你就別想出我們的視線,給您三天時間,不然我們就開始點人數!”
啥叫點人數?就是挨着親戚關係,一個個上門!至於做什麼,就看事情大小了!
這位的汗一下就下來了,和法官警察你可以理論,可以行賄拉關係甚至賴皮,但是和道上的人談事情,那還真是比法律還來得真實嚴厲呢。
伍文定其實也就是請這邊的來唱***臉,看看火候差不多,就敲敲桌子邊出場,他是唯一坐在桌子邊的,面相和善,年紀又輕,看上去本來好像不應該是個流氓吧:“你牆上掛那營業執照上公司資產不是五百萬麼?”
這位有點胖,緊張得使勁擦汗:“這道理您也是知道的,辦執照麼,誰有那麼多資產?都是辦證公司給疏通的。”
伍文定點點頭:“七哥是我老丈人,差點我老婆就沒了爹,您開個價吧,您這公司值不值兩百萬?抵給我們還得再添點錢吧?”
這位給嚇住:“這公司是我辛辛苦苦整了十來年纔有的家產啊,光這塊渣場就值五百萬啊!”說得那是聲淚俱下,一臉的可憐相,不過真來個平頭老百姓,還指不定是什麼樣呢。
伍文定點點頭:“行,那就按這麼算,兩百萬,我們佔百分之四十的股!沒欺負你吧?”
這位還想不滿,旁邊一位就敲桌面:“不給股份就拿現錢!”
於是一番討價還價,伍文定這邊算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旁邊立刻有律師用筆記本和便攜打印機打印,轉讓股份合同,簽字完事,還立刻有人拿了就離開送公證處去了!
伍文定這時才笑眯眯的說正事:“現在我是以公司股東的身份跟你叨叨了,很簡單,我派人來設一個安全生產部門,嚴格管理你這公司的運輸安全,不遵守的車和司機,就踢出去,你覺得呢?”
這位有點驚呆:“您花兩百萬,就買這個?!”
伍文定哼哼:“那不然呢?你認爲你會聽政府部門要求你注意生產安全麼?你認爲你有那個能力改變你這個運輸結構麼?別扯淡了!你的錢照賺,但是我的人會給你管理起來的,你還是老闆,但是如果你想搗什麼亂,你最好先去打聽清楚,七哥的女婿是什麼人!”
嗯,最後這一句,他還事先練了練語氣的,力求表現一種高深莫測的霸氣!結果被那個很多嘴的保鏢司機回頭就繪聲繪色的表演給孫明耀看,哈哈笑的孫明耀又晚飯時候過來表演給這邊全家看,臊得伍文定差點沒鑽桌子下去!
晚上是陶子的班,***的時候,陶雅玲還笑眯眯的看着他,伍文定蠻不好意思:“看什麼?孩子他爹還不是這樣!”
陶雅玲笑:“這事兒處理得還是不錯,雖然你帶着人去恐嚇他有點仗勢欺人的感覺。”
伍文定嗤一下:“這些搞土石方都不是什麼軟柿子,你老老實實跟他談事,談得出來個啥?我又不想打一場才解決事,還不如開始就壓住他,達到目的就行了,也不違反什麼……”
陶子好奇:“你打算派人怎麼去管理這個東西?”
伍文定隨意:“簡單得很,其實就是多派幾個人檢查超載,疲勞駕駛就行,關鍵是要有個強硬的背景,誰不行就給我停工,不能硬撐,所以我打算從物流公司那邊抽點人手過來,那邊本來就熟悉這個。”
陶雅玲點頭:“這不錯,也算是保證社會安全嘛,和你們出任務其實是一個效果的。”
伍文定嘿嘿笑:“關於自己家裡還是要有點私心雜念的,我打算在那個路口兩邊各設一個安全檢查站,這樣就必須停下來再過路口,那麼重的車過路口,根本就提不起速!”
陶雅玲咯咯笑着就踹伍文定:“好端端的事情,總是被你搗鼓得不倫不類!”
伍文定撓頭:“社會狀況就是這樣,我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扭轉,就只能在這個現實框架下儘可能的去做好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陶雅玲讚許的點點頭,不過被提醒到:“這個力所能及聽起來很耳熟啊?”
伍文定笑:“我也覺得耳熟,那啥,從小不就是經常被教育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事麼?”
陶雅玲想想點頭:“對!就是這事,從小就聽慣了這句話,每次寫自己的新學期計劃或者什麼新年計劃,總有這麼一句,要幫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事!”
夫妻倆說到這裡就對看一眼,很有同感:“明天就教育倆大女兒學會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哈哈,終於可以把小時候的仇報應掉了,真是被騙着做了多少家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