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早就起來了,那時,天空的黑幕都還在,只是隱隱約約得透露出一點亮光。
因爲很冷,冷得她根本無法入睡,嘴脣被凍得紫青紫青得。
一睜開眼睛,她便看到山洞外大雪紛飛,像一隻只白蝴蝶在空中戲舞。地上,早已是積雪三尺。懸崖峭壁上也落滿了雪,往日猙獰的面目已被白雪遮掩,反倒成了一座雪山,多了韻味,多了飄渺。
她顫抖着身子站了起來,心中的喜悅自然是無法形容。
才站了一會兒,腿一軟,跌坐了下去。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只留了一副軟綿綿的軀殼。頭上像是頂了一塊巨石,沉沉的。
她知道,發燒又再次復發了。可是,已經不能再用龍血樹,龍血樹只剩下一根樹枝,若再用,他怎麼辦?
咬了咬紫青的嘴脣,她雙手扶着巖壁,身子一點點的直了起來。
終於站立了起來,卻隨時有倒下的先兆。
艱難的邁起了步伐,步子發虛,勉強走了出去。
站在洞外,鵝毛大雪頃刻間讓她一生雪白,頭髮上,肩上,衣裙上······
她伸出手,接住了一朵雪花,絲絲清涼直泌心脾。人總說花只開地上,地乃百花之母,卻唯不知,天也會開花,雪花,不就是天最好的傑作嗎?
這時,心中的喜悅就像是落在她身上的雪,貫徹了她的全身。就連身體的冰涼與頭的沉重都被這強烈的喜悅衝散了。
只要下了雪,只要下了雪,他們就不會缺水了,她就不會因尋水而連傷雙手,傷得面目全非。
這場雪,按勢頭來看,恐要下好幾日,因爲前幾日天氣的溫度有些高。她暗暗的猜想。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這場雪一直下下去,這樣,就不必爲水源發愁了,雖然,天氣會很寒冷。
她在雪地上轉了一圈,最後跌坐在地。
她用手抓起了一把雪,喂入了嘴中。
雪一入口,便迅速融化,最後化成了一汪甘甜的涼水,直流入她的腹中。
這幾日來的缺水可一定要在今日中補充好。
經這麼一想,她更是連連吃着雪。吃好後,又將水囊裝滿了雪。
原來,雪纔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啊!
它比水的形態更美,而融化之後,卻也是跟水一樣。既有了美,又有了用途。
她倒在雪地上,寒意迅速入侵她的身體,與她的身體中的滾熱進行了一番猛烈的搏鬥。她一直忍着寒冷,希望用雪的溫度將發燒產生的溫度壓下去。
過了一會兒,吃力的坐起來後,發現自己所躺的地方,雪融化成了水,石頭露現出來。
她驚歎自己身體的滾熱是多大,只躺了一會兒,就讓那麼厚的雪融成了水。
看來,自己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站起身,像踩在棉花一般的走進了洞中。
她坐了下來,手中拿着有些重量的水囊,目光瞥向了還在陷入甜美夢鄉中的他。
不久後,他就會醒來的。睡了一夜,醒來的時候肯定要喝很多水,可是,裝在水囊中的雪都還沒有融化。如果讓他直接吃雪,又太傷身體,會影響到傷口的復原。
想了一會兒,她決定用自己身體的溫度將裝在水囊中的雪融化成水,再給他喝。反正自己的身體溫度高,忍受一下冰涼,也沒什麼。
於是,她將水囊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那是最暖的地方。
起初還好,到了後面,她便有些支撐不住了。好像身上的所有溫度都被裝雪的水囊吸走了,只感覺自己快成了一尊冰人。
她拿起水囊搖晃了一下,聽着發出的聲音便可以知道雪已經融化了很多,但還有些沒有融化,
咬咬紫青的嘴脣,她強撐了下去。
又是一會兒,可卻像過了一個世紀,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難過的煎熬。
再拿起水囊,裡面的雪已經完全融化了。聽着裡面發出的“嘩啦啦”的水響聲,她欣慰的笑了。但是,肚子卻冷得失去了知覺。
這時,他剛好醒來。
“落嫣,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來了?”他坐起身子,揉了揉還有些朦朧睡意的眼睛。
“睡了一夜,應該渴了。”她想站起身,卻沒有一點力氣。深吸了一口氣,她撐着巖壁,勉強站了起來,而腿在不停的顫抖着。
走到他面前,她將水囊遞給了他,“喝點水吧。”
他接過水囊,搖了搖,疑惑的問道,“怎麼裡面的水又變得這麼滿了?”
“你自己看看外面。”她不急着回答,只是如此說道。
他擡眼一看,這才發現洞外正下着鵝毛雪,難怪這水囊中的水又變得滿滿的了。
“別看了,還是快喝吧。你放心,我已經喝過了。”這一次,她真的是實話實說。
他自然理所當然的相信了,拿起水囊,喝了一大口。
她吃力的站起身,邁着發虛的步子將最後一棵龍血樹的樹枝拿了過來,開始給他換藥。
布被揭開了,她細心的爲他重新上藥,“王爺,你只要換這一次藥,就不用再換了,傷口恢復得很好。”
“謝謝你,落嫣。”他溫和的說道。
她輕笑一下,一絲不苟的給他包紮。
給他喝了汁液後,一棵龍血樹便全部用完。
她收拾好殘缺的樹枝,準備轉身丟出去的時候,卻再也支撐不住了,腿一軟,倒在了他懷中。
“落嫣,你怎麼了?”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他伸出了手,輕搭了她的額頭上。果然,滾燙滾燙的。
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像掙扎卻連動彈一下都要用盡十二分力氣。
“落嫣,你發燒了。”他心痛的凝視着她。
“沒有,我沒有發燒,只不過身體的溫度暫時高了一些罷了。”她知道自己沒有力氣阻擋他。只好用語言掩飾。
“落嫣,你不要用語言掩飾什麼。你告訴我,你昨晚有沒有跟我睡在一起?”他相信,如果她是跟他一起睡的話,絕對不會發燒。
她只是想掩飾一下,並不像真正涉及到謊言。可是,又能用什麼話來掩飾呢?她只有不語。
“落嫣,你爲什麼不回答?”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她正準備想回答的時候,卻感到眼前突然閃過一片金星。隨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大驚,連連叫喚,“落嫣!落嫣!你怎麼了?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