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章:喜中又涌悲

她又坐上馬車,回到了七王府。

當見到春絮的時候,春絮一下子就發覺她的髮絲有些凌亂,便關心的問道,“落嫣,你怎麼了?”

“沒什麼,風吹亂的。”她不想說出實話,怕讓春絮擔心,春絮能這樣開心是很不容易的,她怎麼能破壞了春絮的好心情呢?

春絮有些不相信,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問道,“落嫣,你沒說假話嗎?”

“我怎麼可能會騙你呢?”她笑着拉起了春絮的手。

春絮這才勉強的相信了。

“對了,七王爺怎麼不跟你在一起?”她這才發現,春絮的身旁少了他的身影。

“他剛剛被皇宮的人招去皇宮了,說是有什麼急事要找他,你剛走後不久他就去了。”春絮解釋道。

“那他不在,你豈不是很難過?”她打趣的說道。

“落嫣。”春絮撅起了小嘴。

“好了,我不說你了。你趕快進屋吧,外面風大,小心着涼了,這樣對身體不是很好。”她拉着春絮的手,與春絮一起走進了屋子裡。

由於沒事,兩個人就在屋子裡閒聊。

“春絮,爲什麼你懷孕的時候不像我一樣那麼大的反應呢?”她有些疑惑。

“因人而異吧。”春絮喝了一口茶。

這句話剛說完,春絮便“哇”的一聲嘔了起來。由於沒注意,春絮的衣裙上也被沾到了一些。

她一看,急了,趕緊叫侍女進來,讓侍女拿熱水、手帕過來,並吩咐侍女將這裡收拾好。她和春絮則去了另一個乾淨的屋子裡。

她小心翼翼的將春絮扶上了牀上,“我剛剛還說你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應,這麼現在就成這樣了?”

春絮的臉色有些蒼白,聲音也小了很多,“我也不知道。”

“等侍女把那些東西拿來的時候,你再休息,不擦乾淨身體怎麼行?”她輕輕的將春絮摟進了自己的懷中,不嫌棄春絮身上的穢物與異味。

她伸出手,輕輕的拍着春絮的背,希望讓春絮好受一些。

這樣的確讓春絮舒服了很多,春絮緊皺的眉頭自然也鬆開了。

熱水和手帕拿來了。

她將幹手帕放入熱水中打溼,而後再輕輕擰乾。她用那半溼半乾的手帕爲春絮擦臉、擦背。最後才幫春絮擦衣裙上的穢物。

髒東西都擦乾淨了,人自然也清爽了很多。

“你好好休息吧,懷孩子,就是要休息充足。”她讓春絮躺在牀shang,併爲她蓋好了被子。

“麻煩你了,落嫣。”春絮有些過意不去。

“這又有什麼的?我懷的時候,你不也這樣伺候我的嗎?”她抿嘴一笑,摸了摸春絮的額頭。

春絮也笑了一笑,不過,笑容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好了,不要說那麼多了,你要休息。”她又替春絮拉了拉被子。

春絮點了點頭,便閉上了眼睛,她也走出了屋子。

她坐在亭子裡,獨自喝茶。

這樣寂靜而又有些孤獨的感覺,她很喜歡。突然,她感覺到自己有些怪異,有時候,不喜歡孤獨,有時候,又喜歡孤獨。不過,寂靜她向來都是很喜歡的。

喝了一會兒,她又欣賞起了亭子周圍的花草。

這一欣賞,倒是讓她發現了一個現象——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棵梨花樹。她低下了頭,沒有再欣賞下去,她當然知道,這梨花是爲誰而種的。

他的癡情,的確讓她有些觸動,但是,即使她觸動了,也並不代表她就可以愛上他。強求,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又坐了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停在了她面前。

“落嫣。”他輕輕的喊道。

她沒有應,過了一會兒,她纔回過神來,她擡起頭,看清了來人,“七王爺,你回來了?”

“嗯。”他點點頭,在她身旁的一個石凳上坐了下來。

“春絮呢?”他坐下後,又問道。

“哦,她剛纔吐了,我讓她去休息了。”她解釋道。

“她沒什麼事吧。”他有些擔憂。

“沒事,這很正常。”她笑了笑。

他這才放下心來。

“你去皇宮做了什麼?”她拿過一個杯子,給他倒了一杯茶。

他接過她爲他倒得茶,沒有說話。

“不要怕什麼,我又不是什麼壞人。”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道,“父王讓我與四哥一起統兵打戰。”

“什麼?”她的身子抖了一下,手中的茶杯險些掉落下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起初聽到的時候,也是跟你一樣的反應。”他的眼神中有些迷茫。

“你打算告訴春絮嗎?”她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他。

“不打算,我怕讓她過多的替我擔憂。”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語氣跟他的眼神一樣,那麼迷茫。

“可是,總有一天,還是必須讓她知道的。”想到這裡,她皺起了眉頭。她的想法跟他一樣,不想讓春絮過多的去擔憂。

“我也清楚,可是,能隱瞞一天就算一天吧,至少能讓她少擔憂一天。”他搖搖頭,神色顯然很黯淡。

她點點頭,“不過,還是不要讓她太晚知道,太晚知道的話,沒有那麼多時間撫平她心中的痛苦,你什麼時候要去打戰?”

“一個月不到,所以,這些天我都會很忙。春絮那邊,就靠你幫我擋着了。”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而且,怎麼也鬆不開。

“好,我會盡量擋着的。”其實,她也不想讓春絮去過多的擔憂,致使無法再像這樣開心。可是,這樣又是隱瞞不了多少日的,她有點想讓春絮早點知道這件事,這樣的話,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調節痛苦,如果按他的辦法去做的話,春絮會更加痛苦。

她爲難了,不知道該選擇哪個,現在亂如麻的理智讓她想不了任何東西。

卯時(下午三點)的時候,春絮醒了過來。

爲了不讓春絮看出什麼,他們都將不快的心情掩飾得緊緊的,展現給春絮的是輕輕鬆鬆。

春絮到也沒察覺什麼。可兩日過去後,春絮卻感到了有些不對勁,總覺得他們臉上的笑容像是裝出來的,而且,他去皇宮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了。

於是,在他去皇宮的時候,春絮找到了她,問爲什麼。

“春絮,是你多疑了,我們根本沒什麼。”她強裝平常的回答道。

“可是,最近來的種種現象又是爲什麼。”春絮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似乎想從她的眸子中找出什麼破綻。

“他那麼頻繁去皇宮又沒什麼,畢竟公事太多了。”她倒也不怕春絮從她的眼眸中找出什麼。

“落嫣,你不應該騙我,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你難道就不能告訴我真相嗎?”春絮的語氣帶着懇求。

“這有什麼好告訴的,又沒有什麼,叫我告訴你什麼?”她反問道。

春絮有些失望,“落嫣,你一定隱瞞了我什麼,你難道就不能告訴我嗎?”

她沒有再說話,陷入了沉思中。她知道,現在再這樣隱瞞,也會顯得有些無力,而且,春絮早已敏銳的察覺到了。她不想讓春絮痛苦,她想讓春絮能幸福快樂,可是,她更不想讓春絮雖然快樂了,但接受的痛苦更加巨大。

沉思許久,她終於開了口,“我告訴你吧,春絮。”

“什麼?”春絮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皇上要讓他和四王爺一起統兵打戰。”她的語氣很輕,不想讓春絮聽得那麼清楚。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春絮只覺得自己身體的靈魂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只剩下空空的一副軀殼,沒有任何力量與思想,只有滿滿的絕望,滿滿的絕望。如果不是及時扶住了桌子,春絮絕對會癱軟在地。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有什麼力量可以支撐呢?

“春絮,請原諒我與他一起欺騙了你,但是,我們都是爲了你好。”她低下了頭,不想看春絮那樣木然的樣子。

“這就是對我好?這就是我對好?!我不要,我只要他不去打戰,這就是對我真正的好!”春絮幾乎是咆哮着說的。

“春絮,你冷靜一點好不好?冷靜一點。”她站起身,拉起了春絮的手。

“讓我冷靜?不可能!除非,讓他不去打戰!”春絮的眼眸中沒有了任何感情,空洞洞的,有些可怕。

“春絮,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樣,我們都會心痛的。”她不停的勸道。

“我更心痛。落嫣,你應該是知道的,只要是上了戰場,隨時都會面臨犧牲,他死了,我怎麼辦?!我的孩子怎麼辦?!”春絮撕心裂肺的喊道,空洞的眼眸中開始滑落冰涼的淚水。

她用手拭去春絮臉上的淚水,“你不要想那麼悲觀,也許,他不會死呢?”

“好,那你告訴我,你可以保證嗎?”春絮質問道。

她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你出去!我要自己一個人靜一下!”春絮不管她怎麼樣,使勁的將她推到了外面,就算她差點跌倒,春絮也沒有理會。

她並沒有爲春絮的無視而感到怎樣,畢竟,這種事情的確太讓人難過了。

“春絮,你不用膳嗎?”她拍門問道。

“用什麼?我要等他回來!我要問他!”春絮的聲音很僵硬,像是木偶在說話一般。

她嘆了一口氣,轉過身,走了。

春絮真的很可憐,原本以爲可以幸福了,卻想不到,悲劇卻降臨了。而且,這個悲劇,不是一般的悲劇。

屋子中,春絮倒在牀shang,眼角的淚水瘋狂般的涌出,這一刻,春絮怎麼也制止不住這淚水了。

這淚水,應該就是心碎而流出來的血吧,心受傷了,血怎麼可能會不流出來?而怎麼又會輕易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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