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無霜正在前院看書,忽然聽到蘭秀大叫“九王爺”,她放下書,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隨即起身行禮。
“九王爺萬福。”
剛踏入庭院內的皇甫昊明見她的氣色不錯,也放心了不少,原以爲她呆在這冷宮裡會很憂鬱,沒想到,她卻能自娛自樂,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叫本王給你帶的東西,本王已經帶來了。”
說着,昊明身後的小廝拿着一個小布袋放在了石桌上。站在無霜身旁的雲舒打開布袋一看,全部都是無霜曾要她去拿的東西,雲舒心想:這下可好了,主子這裡就可以開始準備了。
無霜看着石桌上放着的東西,又向昊明欠了欠身,表示謝意。
“秦采女若真要道謝,不妨把你上次畫的那幅睡蓮圖送給本王吧?”昊明笑道。
聽說他要討睡蓮圖,無霜着實愣了一下。那幅圖在她看來,並不是什麼很好的畫,他爲何會這般喜歡?
見她疑惑的樣子,昊明誤以爲她不願意給。
“莫非秦采女不捨得割愛?”
她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王爺說的哪裡話,那本是我隨筆塗鴉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王爺既然喜歡,我將那畫送予王爺便是。”
她朝身後的蘭秀遞了個眼色,蘭秀立即走進房內,將已經裝裱好的畫卷拿了出來,雙手遞交給皇甫昊明。昊明細細收好畫,瞥了一眼無霜放在桌上的書,頓時面露驚訝。
“你看《女則》?”
無霜也斜睇了一眼,點點頭。她可不是真的想學古代的那些后妃賢良淑德的把戲,不過是大婚那天,無意間在鸞鳳宮的書室裡看到了《女則》,好奇書裡所記載的內容而已。後來,她被廢了後位,離了鸞鳳宮,除了這本書,什麼也沒帶走。現下可好了,這本書成了她消磨時光的工具。
昊明看着神情淡雅從容的她,心裡陡然升起一種憐惜之情。
“這本書……本就該你看的……”
若不是因爲那件事,皇兄一怒之下廢了眼前女子的後位,她現在也正該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無霜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這本書也看得差不多了,只怕要再去借幾本回來看了。”她笑道。
“你喜歡看哪一類的書?”
話一出口,昊明不由得暗自懊悔。他應該和皇兄一樣,不去管眼前女子的死活,可他偏偏做不到,這秦無霜雖然不漂亮,可是她的身上有一種淡雅的氣韻,讓人忍不住就想靠近她,聽她說話。
唉,這事若是被皇兄知道了,只怕又少不得一頓教訓……
無霜看着他眼裡一閃而逝的懊惱,知道他是擔心皇甫昊辰的刁難,遂出言拒絕了。
“多謝王爺好意,我已經跟婉容說過這件事了,明天她就會去幫我借書。”
“是麼?”
說不出心裡的惆悵是爲何而來,只是,昊明那明亮的眸子一下失去了光彩。整個庭院剎那間陷入了一陣沉默,昊明終究是忍耐不住,還是出了聲。
“對了,你還沒告訴本王,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他看着布袋裡的東西問道。
“種葡萄。”
“嗄?”
昊明帥氣的面龐寫滿了詫異,是他聽錯了,還是她說錯了?這宮裡的山珍海味,可以說是要什麼有什麼,哪兒需要他們種啊?
相較於他的驚訝,無霜的眼裡有着一絲淡淡的嘲諷。
“王爺一看就知道,天生便是皇親貴胄,自是不明白百姓勞作的辛苦與快樂。”
“聽你的語氣,你似乎很懂?”
不滿她對自己的嘲諷,昊明反脣相譏。她不也是原丞相府裡的千金小姐麼?還不是一樣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麼?憑什麼還嘲諷他?
“至少我有去嘗試過。”
老實說,秦無霜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她管不着,她的靈魂不過是借居在這個女人身上而已。可她知道,以前在組織裡,她的樂趣,除了畫畫,便是自己種植葡萄,自釀葡萄酒了。
“哼!本王只是沒有機會去嘗試而已。”他爭辯道。“大不了你以後種葡萄,本王來幫忙就是了。”
“王爺說笑了,您軍事繁忙,這些事情輪不到您動手的。再者,這後宮也不是王爺隨便就能來的地方。”
她淡笑着潑了他一盆冷水,敢情他以爲自己是皇帝啊?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何況,即使真的身爲皇帝,還有條條框框約束着呢。
聽了她的話後,昊明果然垮下了一張俊顏。
“這樣吧,本王來的時候,就順道過來幫幫忙,總可以了吧?”
這可是他退而求其次的辦法,若是連這樣都不行,他可當真沒轍了。無霜被他俊顏上無可奈何的表情給逗笑了,不禁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有趣。
“您是王爺,官階比我大,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囉!”
昊明看着她臉上明媚的笑意,頓時也被感染了,誰說女人一定要美麗才行?若是氣韻好,心靈美,即使相貌不佳,再怎麼看,也都舒服呀!
見昊明盯着自己看,無霜還以爲自己臉上有什麼髒東西,不禁拿着手帕去擦了擦。
“王爺怎地一直看着我?”她問道。
昊明回過神來,立即搖了搖頭,只道是自己該走了,過兩天再來探訪。無霜點了點頭,和宮人們一起將他送出了隱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