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妃心下恨的咬牙,面上卻甜甜一笑,“原來是爲柳夫人的繡樣,區區小事,那丫頭又何必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呢,不然也就不會受這番苦處。”
柳玉輕嘆道,“是妾身想給王爺個驚喜,所以特意囑咐阿音不要對旁人亂講,沒想到這丫頭竟是個死心眼兒……”
“罷了罷了,既是柳夫人說情,今日之事便饒過她。”玫妃笑着拉起柳玉的手,又是親熱聊了一番有的沒的,這才扭着身子離開。
“還不都散了?還看什麼看?”柳玉看着依然圍在一旁的侍妾們,不悅斥道,衆人於是很快便交頭接耳的散了去,她和冷琬心連忙扶着阿音向屋子裡走去。
“多謝柳夫人解圍。”冷琬心一面幫阿音整理着臉上的血跡爲她敷藥,一面輕聲說道。柳玉嘆道,“冷媵姬還是和我這般客氣,我早說過這府中人心難測,你我本就該相互照應,可惜我還是知道的太晚了,不然阿音也不會受這些苦。”
冷琬心沒有再說話,阿音看着她一臉的沉重,皺着眉,含糊道,“小姐你方纔……是不是……”她欲言又止,虛弱的擡起手去擦冷琬心嘴角的血跡,冷琬心連忙避開,用袖子輕輕抹了抹,不悅的說道,“早就說你這脾氣要改一改,你偏偏不聽,倘若我今夜沒有回來,你可怎麼辦?”
阿音低頭不語,柳玉看着冷琬心,關切的問了聲,“冷媵姬可是受傷了?脣角這血跡……”
“不礙事,方纔見玫妃如此囂張實在是氣不過,這才氣血上涌,我這人本來就氣性大。”冷琬心一面爲阿音忙碌,一面輕描淡寫的說道。
“女子本就容易血虧,你這毛病可不能大意,不如明日我請大夫來爲你把把脈,開幾副藥調理調理總歸是好的。”柳玉說道。
“多謝柳夫人好意,我真的沒事。”
見柳玉如此關心的神色,冷琬心難免有幾分感動,從認識之初她便對柳玉態度冷淡甚至有幾分倨傲無禮,難得她卻毫不介懷,反而一而再的幫她,尤其今日對阿音出手相救,否則她該如何應對……
相形之下,倒顯得她心胸狹隘……
冷琬心於是起身隨手爲她挑了些禮盒,“今日從宮中得了許多吃的用的回來,柳夫人稍後便讓丫頭拿回去一些吧。”
柳玉笑着也未推託,“我若推辭便是和你見外了,你我姐妹之間此後總能如此這般親密便好了,還要謝謝冷媵姬,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來自宮中的精品呢。”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柳玉就勢說道,“我還是放心不下你的身子,明日還是請個大夫來吧,一來爲你調調身子,二來剛好也順便爲阿音調些敷傷的草藥。”
冷琬心看看阿音紅腫的臉,輕嘆道,“也好,那就麻煩柳夫人了,阿音這傷實在是耽
誤不得。”
柳玉聽聞冷琬心終於同意請大夫前來,似是長鬆了口氣,輕聲說道,“放心吧,有我在,以後定不會讓你和阿音再受這般委屈了。
柳玉看着冷琬心,鄭重說道,“我們姐妹三人日後在這王府裡都會好好的,相信我。”
冷琬心望着她一臉的真誠,想起那天夜裡聽到的莫名其妙的對話,猶豫了下,終於張了口,“柳夫人自己也要多加當心,你該知道在這人人爭寵的府院裡,漠王對你的寵愛會讓你遭人嫉恨或利用,若沒有防範之心怕是會吃虧的。”
柳玉先是有些意外她的話,繼而便輕輕一笑,“謝謝你,王府之地還能遇到你這樣坦誠善良的好姐妹,真的很難得。”
三人又聊了會,柳玉告辭後,冷琬心看着阿音受傷的臉,痛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私自出府,又怎麼會讓玫妃逮到什麼把柄?”
“我是想出去找幾家藥鋪爲小姐尋藥。”阿音哽咽道,“可是沒想到還沒出府就被那惡毒的女人攔住,我捱打倒沒什麼,只是我害怕,小姐的藥若是我遲遲尋不到,小姐的毒該怎麼辦……方纔你吐的血都是黑色的,我都擔心死了……”
冷琬心紅了眼睛,輕輕擁住她,“我會想辦法找寧王或皇后幫忙,以後不要再這樣莽撞,那玫妃會要你的命的,知道嗎?”
“那個瘋女人,簡直是蛇蠍心腸。”阿音忿忿道,“幸好我把殿下給的方子藏好了,吞進肚子裡的是我自己抄下來的藥單,不然被她搶去不定又要怎麼興風作浪。”
“真是難爲你了,阿音。”冷琬心看着她,滿腹的話,竟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口……兩個人輕輕的偎着,誰也沒有再說話,此時此刻,一種相依爲命的情愫,已經縷縷纏繞在兩個人的心間,雖然有些苦,卻也泛着淺淺的甜暖。
兩個人晚上簡單的吃了幾口宮中帶回的點心,便早早的關了房門睡了下。
這一天從皇宮到王府,經歷了太多驚恐,冷琬心早就把白日裡墨宸峻提起過的,要她今夜侍寢的事,忘的一乾二淨。
正睡的迷迷糊糊間,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門聲,“王爺傳冷媵姬今夜侍寢,請速速領令。”
門聲和那一陣高喊聲,讓冷琬心方纔記起還有侍寢這一檔子事。
侍寢,侍寢……見你的鬼去吧……
本就心中鬱結的她,睡意朦朧間更是對墨宸峻滿是怨懟,她連身子都沒有起,而是揚聲喊道,“替我回了王爺,我今日體乏不適已經睡下了,讓王爺另尋她人吧。”
門外忽然一陣沉寂,想是那傳令之人還從沒聽過有人會對這天大的恩賜開口拒絕,不由愣了片刻,繼而道,“請冷媵姬三思,若是怒惱了王爺,怕是……”
房間裡
久久沒有動靜,而其他的房間卻紛紛的有侍妾探出頭來,滿目希冀……來人無奈的又等了片刻,終於轉身離去。
冷琬心那番拒絕侍寢的言詞傳入墨宸峻耳中時,他剛剛沐浴過後,一身淺青色的寬袍上,垂着幾縷尚未乾的墨發,正滴着細密的水珠,整個人少了幾許白日間的冷硬,多了幾分慵懶的俊逸。他挑挑眉,難得沒有發怒,反倒扯脣一笑。
這個女人很聰明。
她怕是知道,越是這樣三番五次的拒絕他,越是能勾起他的興趣。換做旁的女人他恐怕不僅早就沒了耐心,可能還會勃然大怒一番嚴懲,可他卻會對這冷琬心一再縱容……
這個女人到底讓他中了什麼邪……
看來女人的美麗的確是種武器,若是不僅容顏美麗,再加上聰明機敏倔強伶俐的個性,便更是有無盡的殺傷力,就連如此痛恨她的自己,也能一再破例的容忍她……
況且,如此尤物輕易放過也確實有些可惜,不如一邊玩弄她一邊折磨她,這纔不乏味……
墨宸峻這樣想着,心底冷冷的笑着,隨即便披起外袍,大步向西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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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讓冷琬心猛的坐起身,藉着月光看到的牀前高大陰冷的那一道黑影,嚇了她一大跳。
“小姐……怎麼了……”阿音迷糊問道,話音剛落,就被墨宸峻一雙大手拎起,扔到了門外,隨後便是一腳踢上了房門。
冷琬心一面抓緊被子往牀裡躲,一面摸索着枕邊的匕首……
管不了什麼後果不後果了,他要是敢對她動粗她寧可和他拼了,反正黑漆漆一片她可以趁他不備偷襲他……她的手抖着,捏緊了匕首……
誰料忽然房間就亮了起來,隨行的下人已經掌起了燈,望着近在眼前的墨宸峻,冷琬心頓時呆住,手中的匕首扔也不是,捏着也不是,只聽得他一聲冷笑,“好大的膽子,竟然要對本王行刺,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忽然惹惱了冷琬心,她昂首說道,“堂堂漠王竟幹起如此偷雞摸狗私闖女子內室之事,而下人只是出個府門就能被定罪至死,怎麼漠王的規矩全是給別人定的,漠王府就是個混不講理的地方嗎?”
墨宸峻只是一哼,微一揚眉,“那又如何?本王想怎樣便怎樣,本王想給誰定規矩便給誰定,冷愛姬不服嗎?”
“你簡直是個惡魔!”
“說的好,天下皆知本王的不堪,本王早就不在意那些虛名,既然愛姬盛譽本王爲惡魔,本王今夜便成全了愛姬。”他說罷便大步上前,只是大手輕輕一擰,冷琬心手中的匕首立刻啷噹落地,隨後她整個人便被墨宸峻狠狠的頂在了牀腳的牆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