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庫虧空,自然拿不出錢來,但是越國皇帝卻不管,國書已發,戰帖已下,越秦不想讓自己手下的軍人因爲這等骯髒事慘死沙場,於是想要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卻沒想到來到楚國後這麼困難。
“多謝。”越秦臉上神情複雜。
“秦大哥,此事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你放心。”雲休深知越秦的無奈,若是此時被其他幾個國家知道了越國後方的問題,豈不是麻煩了,其實越秦倒是大膽,就這麼直白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越秦微微的頷首,和雲休通過原來那處黑暗的前廳,三三兩兩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有幾人看着雲休和越秦回來了,熱絡的衝着他們走了過來。
越秦對這種交際有些厭煩,表情不耐,可是雲休卻習慣以這種方式來探聽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於是雲休顯得主動很多,越秦看了看雲休,更覺得雲休與衆不同。
“兩位第一次來,想來也是各個領域裡的能人,不知能否認識一下?”有一位戴着花面具的男子衝着雲休笑道。
雲休淡笑點頭,“算不上能人,只不過對經商略感興趣罷了。”
“哦!原來姑娘是個商人?但是看起來年紀很輕,沒想到就這麼能力出衆,不像我們,到現在還只是小角色,果然巾幗不讓鬚眉,英雄出少年啊!”這誇獎的話像車軲轆一樣出來,雲休只能淡笑不作迴應。
越秦冷笑,“這位公子誇獎人的本領也不小,何必妄自菲薄呢!”
雲休怪異的看了眼越秦,沒想到這位將軍小氣起來還是挺有意思的,居然這麼明目張膽的嗆聲一個陌生人。
果然那個花面具的公子尷尬的笑笑,轉身和別人說話去了。
身邊原本聚集的幾人都跟着花面具走開了,雲休原本盤算着問點信息的,也泡了湯,沒想到越秦的嘴上功夫這麼厲害!
看出雲休的不悅,越秦不好意思的笑笑,“修雲,實在是抱歉。”
雲休撇撇嘴,“無礙,我覺得也不會真的能問出什麼來。”
越秦尷尬的摸摸鼻子,笑的好像沒聽懂雲休話中的揶揄。
雲休卻注意到了越秦這一個小動作——在尷尬或是不自在的時候摸鼻子,這和宗珂的小動作是一樣的,雲休想起了那個少年,覺得真的很久不見了。
不一會,老穆就找到了雲休,黑着臉把一沓資料冊子遞給雲休,“這是店鋪生意的賬本和資料。”
“多謝。”雲休大方的接下,深深吐了一口氣,“看來任務不輕啊。”
因爲越秦一開始就出去了,沒聽到後面黑衣人和雲休的對話,不知道雲休和黑衣人的約定,“怎麼了?他們讓你做什麼?”
“唔,算是一個小考驗吧?”雲休其實覺得有些被侮辱了,但是也沒有辦法,既然要深入,就一定要了解他們。
“修雲,你真是會給自己找事做。”越秦搖搖頭,“一個女孩子,爲什麼不安穩的過生活呢?如果我是你的哥哥,我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
“秦大哥,你真的不必擔心我。”雲休雖然面上淡淡的,心中還是不乏感動,從未有一個男子以哥哥的身份來關心自己,況且以自己的真實年齡來算,越秦還算是弟弟呢。也許是越秦氣場更強,又是一個見過生死的軍人,更讓雲休覺得有安全感吧?
“嗯,雖然我和你只見過兩面,可是也看出你是內心堅定的人,你認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放棄的。”越秦睿智的看着雲休,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對雲休的欣賞。
雲休不好意思的笑笑,“秦大哥這是誇我還是貶我啊。”
“是誇獎。”越秦調皮的聳肩,“我可沒有剛纔那個小子那麼會說話,你可能不會喜歡,不過我還是問一問,你想聽哪一種?”
“秦大哥,你這又是在開我玩笑了。”雲休並未放在心上,越秦常年在軍中,面對的都是軍令和軍人,不喜歡陽奉陰違的人也很正常。
“不說這個了,我看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我還有事要先行一步了。”越秦抱歉的笑笑,雲休點頭,“秦大哥不用擔心我,你先走吧。”
“好。”越秦裝作自然的樣子,但是雲休還是看出了一絲的慌張。
既然越秦不在了,又沒有希望得知黑衣人更多的消息,雲休也打算打道回府了。
墨素等在假山羣出口處,看見雲休毫無損傷的出來,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主子,你終於出來了,這都下午了,我都擔心死了。”
“這麼晚了?裡面都是密道,暗無天日的,果然還是地面上舒服。”雲休不在意的笑笑,跟着下人出了門,坐上自家的馬車,墨素還是一臉擔憂的樣子,雲休不由的輕笑,“我這不是出來了麼,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是,主子,墨青他們都沒來,我又進不去,真的很擔心。”墨素也是第一次獨立的和雲休出來,覺得害怕也情有可原。
“裡面還有越秦大將軍在,能出什麼事。”雲休淡笑,“墨素啊,你知道越秦爲什麼急着走麼?”
“越秦?”墨素疑惑的睜大眼睛,“主子還認識越秦大將軍麼?他剛纔也在裡面?他不是在越國麼?”
雲休這纔想起來,墨素她們是不知道關於秦越就是越秦的事情的,“就是上次在閱江樓遇見的那個男人,他就是越秦啊。”
“哦!”墨素恍然大悟,臉上有些羞赧,“是墨素觀察力不夠,沒有認出來。”
雲休淡笑,“這和你也沒有關係,今日我知道了他的身份,面上雖然和氣,可是背地裡免不了對我查探一番。”
“怎麼會?那越秦和主子看起來關係挺好的啊。”墨素天真的說道。
雲休搖搖頭,“越秦是將軍,可是他的身份不只是將軍,他是越國皇室的親王,身體裡還有南國皇室的血,從小在越國皇室不知遭遇了多少冷眼和欺壓,最終變成了如今的鐵血將軍。”
“那越秦將軍是個怎麼樣的人呢?”墨素突然來了興趣,難道這個鐵血將軍還有不爲人知的另一面?
雲休勾起嘴角笑笑,“宗珂爲人風流,若是他的姐夫呆板直腸子,他必定不會如此敬佩他。初識越秦的人都道他是最有俠氣的將軍,可是有俠氣不能支撐他在爾虞我詐的宮廷長大,有俠氣也不能讓他有如今的地位。現在越國沒什麼仗好打了,越秦的地位卻絲毫沒有下降,這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唔,那就是說,其實越秦將軍是大智若愚?其實心裡什麼都清楚,可是表面卻裝作沒心機的樣子?”墨素還算事一點就通,雲休讚賞的點頭,“這只是越秦的其中一面,人性永遠不能從某一面或是單一的角度來解釋,越秦很複雜也很危險。”
“那主子還是不要和越秦來往了吧?”墨素膽子相對其他墨家人來說小許多,面對危險還是習慣性的後退。
雲休卻搖頭,“墨素,危險無時不在,遇到危險不要想着後退。”
墨素聽出雲休話中的不悅,只好閉上嘴巴不再說話。墨素其實自己心裡也知道,若不是因爲自己長得像珠兒,根本不會被雲休提到身邊做事,自己性子軟,總是犯錯,反應也不快,幾乎沒有長處。
雲休嘆氣,墨素是個普通的姑娘,若是放在前世,雲休不會讓她來做暗衛的,看着墨素一臉的愧疚自責,雲休低嘆一口氣,“墨素,你知道我爲什麼要你跟我來辦這件事麼?”
“嗯?不知。”墨素搖搖頭。
“墨家人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長處,我讓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長處,這樣才能活出自己的價值來。我需要各式各樣的人,你也有自己的長處。”
“長處?”墨素疑惑了,自己並沒有長處啊,論武功,自己只是三腳貓,比不上墨青,論能蒐集情報,自己比不上墨華,論刑訊逼供偵查,自己比不上墨零,論易容僞裝術,自己也比不上墨玉,墨年有的天賦和經商頭腦,自己也沒有,就更別提墨鵲的醫術了,難道這還不算是一無是處麼?
雲休淡淡的目光看着墨素,“你不必和他們比,別看他們表面上輕鬆,若是哪天有一個人在他們的領域中超過他們了,他們也就沒臉在我這裡了。”
“那我……”墨素嚥了咽口水,覺得喉嚨異常乾渴。
“墨素,你是我見過最普通的人。”雲休淡笑着說道,“放在那裡也不會顯得很出衆,甚至總是犯些不該犯的小錯誤。”
“主子,我知道錯了……”墨素低着腦袋,聲音都有些哽咽。
“你先別急着認錯。”雲休換了一個坐姿,捏捏自己的腿,“你看,我一直坐在這裡,一個姿勢坐着太久了,也會覺得累。一樣的道理,我用人都是有目的性的,他們就像咬合的木楔,只有配合默契才能事半功倍,可是我身邊還從沒有出現像你這樣的普通人。”
“嗯,我的確是太普通了。”墨素點點頭,幾乎就要哭出來了,好像雲休下一刻就要宣佈她被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