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元想起那天的事情,萬萬沒想到墨雲居然會說出來,面色有些發白。
“這個丫頭心存貪念,趁我不備偷了我的金銀珠寶準備逃跑,被抓住後抵死不說原因,我看在往日她照料我的份上,趕她出府,卻不料那日她竟然偷到了蘭王府,我也是心軟,用幾顆上好的黑珍珠賠了蘭王妃的一件珊瑚擺件。”
雲休的聲音故意說的很大,下面的朝臣們也有聽見的,都是一陣驚訝的吸氣聲,這珊瑚和黑珍珠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啊。
“可是這件事卻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我把她拉到角落詢問,她也閉口不談,卻悄悄塞給我一張紙條,暗示我有人在背後栽贓她,背後的目的卻是陷害我。”雲休適時的加入了驚嚇的表情,可謂是聲情並茂。
皇上下意識皺眉,陷害墨雲郡主?
柳元元怎能允許雲休這般辯解,馬上說道,“你少在那裡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聽下去便知。”雲休看看墨年小小的身子,走到她身邊,“這個丫頭一直跟着我,從未有過什麼邪念,可是前段時間她卻被幾個小販子找上了麻煩,逼不得已才偷了我的東西,想要解決掉這個麻煩,可是卻不想走入了另一個陷阱。”
“原來正是蘭王妃,收買了幾個小販到我府門前勒索我的丫頭,還在我翻修宅子的人裡面安插了眼線,想要探聽我的一舉一動!”
柳元元完全不知道事情居然往這個方向走了!心中一沉,自己確實安排了小販和眼線,可是那個丫頭,難道這是一個陷阱?!
皇上皺眉,“蘭王妃,你怎麼說?”
“皇上明鑑這都是墨雲在污衊臣妾!”柳元元跪了下來,卻說不出什麼有理有據的話來。
雲休看了看慌張的柳元元,“皇上先別急,我還沒說完。”
“我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所以存了個心思,私下查了蘭王妃,卻不想查出了幾處值得懷疑的地方。”雲休從寬大的袖袍中拿出一本冊子,“這是義父花費數月從南楚邊境查出來的東西,還望皇上親自看看,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柳元元這一瞬間幾乎不能呼吸了,關於墨雲和南國人勾結的證據都是自己編造的,誇張的成分多於事實,可是柳元元自己是知道的,要是真的去查兄長和南國的關係,還是能查得到的,這可如何是好!
皇上翻看着冊子,越看越生氣,最後竟然站起來把冊子扔在了柳元元的腳下!
“柳氏,你有何話說!”這一冊子竟然都是柳元新和南國聖女之間勾結的罪證!其中柳元新的私章和南國聖女的私章的確是真實的,這一本冊子比起柳元元毫無根據的指證要有力的多!
柳元元雙手撐地,自亂了陣腳,“皇上,不是這樣的,兄長、兄長真的是被墨雲所害!”
“朕看是被南國人所害吧!這賊子,辜負朕的信任!該死!”皇上原來對柳元新的信任是極致的,現在卻發現一直信任的臣子原來有着虎狼之心,這信任便變成了痛恨。
雲休還覺得不夠,“皇上明鑑,當初還是柳元新公子向皇上舉薦的我,皇上才封了我做郡主,皇上沒忘記吧。此刻蘭王妃卻把柳元新公子摘的一乾二淨,足以見蘭王妃的話有多少可信度了。”
“嗯,確實如此!”皇上點頭,更加信了雲休一分。
柳元元聽了這話索性驚訝的張開嘴,居然這個細節沒有注意到?柳元元的目光看着跪着的墨年,陰狠的像是要吃了墨年,原來這個小丫頭一直在欺騙自己!
此時皇上已經完全相信了雲休的話,柳元元只能不斷哀求,已經窮途末路了。
雲休還覺得不夠,“蘭王妃已經是王妃之尊了,卻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常常驅使賢妃娘娘,完全不顧君臣尊卑,賢妃娘娘性情大度,可是墨雲卻是看不下去了。”
賢妃本來就是簡單的個性,此時也不敢出聲,皇上一聽想起賢妃進宮前確實與柳元元交好,也不是沒有可能,便轉頭關切的問道,“愛妃可有此事?”
這個情景,傻子也該明白柳元元大勢已去了,賢妃只好委屈的點頭,算是默認了。
柳元元氣憤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董賢妃!”
“住口!你這個賤人!朕在此也敢造次,看來是活的不耐煩了!”
雲休此時莊重下跪,看着皇上慢慢說道,“蘭王妃正是膽大妄爲,罔顧倫常,墨雲雖爲賜封的郡主,也看不下去了,還請皇上公正判罰,也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啊。”
“你!你這個賤女人!”柳元元發了瘋想要撲過來,卻被身後的侍衛牢牢禁錮住。
皇上擺擺手,意思就是押下去,卻不想柳元元的貼身侍女不顧禮儀含淚衝上來,對着自家小姐跪下喊道,“小姐,一個時辰以前,老爺、老爺病逝了!夫人、夫人也上吊自盡了啊!小姐!”
柳元元聽見這一席話,腦中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待到清醒過來,柳元元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衝到了雲休的面前,大喊着,“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雲休穿着繁雜,堪堪的躲過了,看着柳元元瘋了似的接着撲過來,雲休皺眉的步步後退,眼看就要退到太極殿的臺階邊,下面的朝臣們都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不十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皇上召來禁軍,把雲休和柳元元包圍起來。
柳元元鬢髮已亂,臉上被淚水沖刷着,一旁的新月公主看着發了瘋的柳元元,陌生的看着她,好像不承認這是她一心喜歡的姐姐。
“柳元元,認罪吧。”
“要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死!”柳元元大叫一聲撲向雲休,因爲慣性的關係,雲休身後的禁軍也被推了下去,這兩百九十九級的臺階,滾下去必死無疑。
雲休被柳元元牢牢抱住,已經呈現要滾下去的姿勢,墨年嚇的叫喊起來,此時卻沒有人可以解救雲休。
正在大家以爲墨雲郡主會被柳元元牽連致死時,一個黑色的身影飛向了雲休和柳元元下滾,在那千鈞一髮之際黑色身影強行拉開了兩人,以自身爲人肉靠墊擋在了雲休的身下,然後緩緩的停了下來。
雲休本來正想着如何脫困,要不要叫暗衛現身,下一秒就被熟悉的懷抱擁住了,然後就平安的停了下來。
朝臣們瞪大眼睛,此人不是聖子楚離歌嗎?
那柳元元自然也看到了楚離歌,一雙眼睛要瞪出血來,在同樣的情況下,楚離歌救的是墨雲,難道這還不說明問題嘛?看他們親暱的樣子,原來楚離歌從未放棄墨雲,更談不上喜歡自己了!
原來,都是自欺自人!柳元元大叫着滾下臺階,渾身浴血的昏死了過去。
雲休被扶起來,還有些頭暈,接着就看見柳元元滾到了最底下,“這真的是似曾相識啊。”在周國的時候,金麒麟也是這般下場,看來每個與她有過節的女人,都要浴血而死,真是可悲可嘆啊。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也不離那瘋婦遠一點!”楚離歌上上下下看看雲休,發現只有皮外傷,這才放了心。
雲休聳肩,“情況緊急,誰知道啊。”
皇上也及時走了出來,發現柳元元已經昏死過去了,墨雲毫髮無傷的被楚離歌救下,這才揮揮手,“柳家上下賣國,罪證確鑿,滿門抄斬!”
朝臣們雖然震驚,也不敢吱聲,全部跪下來大喊皇上英明。
柳元元的心腹侍女好不容易跑下去看自家小姐,聽見滿門抄斬的消息也暈了過去。
一切妥當之後,爲了刑部方便,曾奇勝擡出了幾箱子的罪證,雲休也不再插手,全權交給曾奇勝。畢竟他纔是最有權利把這件事了斷的人。
柳元元最終還是沒能捱過去,究竟斬首疼還是從太極殿上滾下來疼,可能都比不上柳元元被當做笑柄來的傷她。
皇上想要賞賜曾奇勝,卻被曾奇勝婉拒了,此時,曾奇勝才稟告自家夫人病逝的消息,皇上特批了十日的假期,曾奇勝決定好好的送走夫人和女兒。
雲休作爲義女這種場合還是要出現的,前來慰問的人絡繹不絕,雲休一天都沒能閒下來,知道傍晚時分,送走了最後一個祭奠的朝臣,曾奇勝關上了曾府的門。
靈堂擺着曾夫人和曾小姐的靈位,雲休穿着孝服跪在蒲團上燒着黃紙,曾奇勝步伐沉重的走進來,雲休能感覺到曾奇勝心情的起伏,也不說話。
“郡主,多謝你。”曾奇勝竟然以手捂臉,帶着哭腔。
雲休轉身起來,看着一臉老態的將軍,“不,柳家是自取滅亡,而做到這件事的是將軍自己。”
曾奇勝安慰的笑笑,“我知道,若不是郡主,我做不到的。以郡主的能力和智謀,也能查到那些證據……”
雲休擺手道,“將軍不必謙虛。”
曾奇勝整個人放鬆下來,雲休拿下頭上的百花,轉身走出靈堂,“剩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將軍了。”
“好。……郡主,那柳家人的死……”曾奇勝輕聲說道,“不,沒事。”
雲休稍微停頓便繼續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