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宵吟擡了擡胳膊,實在太疼,不由得將眉頭皺得更深,“恐怕不行了。”
“你有什麼想法?”寧穎期待地看着韓木飛。
“既然以河水爲界,一分爲二,想必肯定會有區別。河水這一側遍地焦土,應該和雷電之力有關,我想知道,另一側是不是也這樣,還有那條河水上,存不存在雷電之力。”韓木飛將心中疑惑盡數說了出來,看着寧穎,等着她的響應。
這兩人即便心中有疙瘩,做起事情來還是默契的。就如同現在,韓木飛發問,寧穎就能感知到他心中必然有了想法,而韓木飛也相信,他的想法,定然給寧穎帶來一些感受。
寧穎也看着那條暗河,幽藍在水上浮動,看得久了,眼睛有些花。
“韓木飛,你看那河水。那藍色似乎並非水波,而是有什麼在水裡。”
韓木飛和楊玏皆運足目力,經寧穎一點,兩人仔細觀察才發現,幽藍光澤似乎在水裡遊動,如同活物一般,好生駭人。
楊玏只覺得心裡慌慌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真他媽邪門!”
困境如同罩在頭上的黑布,讓人心法意亂,毫無頭緒。
韓木飛倒沒有那麼多抱怨,他和寧穎一樣,此時困惑心間的只有一個疑問:爲什麼河水兩岸,有着如此的天差地別,河岸另一側,究竟緣何綠草叢生呢?
她進而又撕下一塊一角,放在棋子的旁邊,衣角在飄落的過程中沒有問題,只是在落在地上以後,才被燒成灰燼。
寧穎這樣反覆試過很多次,漸漸地有些明白了,自己的衣角似乎和鐵棋子不太一樣。鐵製的東西,包括韓木飛的漠禪,秋宵吟的五位十方刀揮舞在空中就會引起雷電。但她的衣角,只有落在地上纔會被燒成灰,而且始終不曾見到閃電。
“用這個吧。”一隻大手遞過一塊粗糙的布料,手的主人珍視地看着她,“再撕下去,你就快沒有裙子穿了。”
寧穎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鵝黃長裙變得只到自己的膝蓋,她紅了臉,有些窘迫,“啊,謝謝。”
楊玏笑着看着她,“跟我說什麼謝。”
對視的目光一閃而逝,楊玏艱難地移開目光,看着那片焦土,“有什麼發現嗎?”
“啊!有,韓木飛、姑姑、秋宵吟,你們也來!”寧穎想起了自己的發現,於是喊人。
三人聞聲走了過來。
“你們看,這是鐵棋子,這是布條。”寧穎舉起手裡的兩樣東西,先把棋子扔了出去,“你們看棋子,在空中劃過的時候,帶起雷電,雖然不明顯,但仔細看能看到不時的藍色光亮。”
她把布條輕輕送了出去,“你們再看這個,布條在空中沒有產生任何的反應,只有落在地上的時候,纔會被燒成灰,這中間包括落在地上,都不曾有雷電之力的出現。”
四人沉默良久,韓木飛也試驗了一次,發覺正是這樣。
“什麼意思?這是說,我們能走過去?”卿晴並沒太理解其中關鍵。
“不,這說明有些東西可以在空中觸發雷電之力,有的東西並不能,但應該是不論那種東西,落在地上都會被雷電之力燒掉。”寧穎解釋道。
雖然有發現,但她並沒有什麼開心。這樣只能叫做發
現,而非解決問題的途徑。
韓木飛凝眉,低頭沉思半晌之後,開始環顧。眼神犀利,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機關陣法皆是一樣,在其中必有破敵之策,只是我們未曾發現。既然有東西可以剋制雷電之力,想必這屋子裡會有比衣服更加有用的東西。”
幾人聞言,也開始了探尋。五個人的目光交織着,如果眼神如利箭,那這屋子絕對已經插滿箭矢了。
楊玏的目光停留在長明燈上,他看了看屋子裡的等,又看了看屋子外面漆黑的甬道。
“你們說,雷電之力在五行之中屬於那種?”
這可將人問住了,雷電,自然和水、木、土無關,必然是火、金當中的一種。卿晴看着面前焦土,推測道:“會是火嗎?這樣的焦土,就算戰場上也未必會有吧,看它竟可以將衣物燒的那麼徹底。”
韓木飛看着遠處的暗河,河水幽藍色的光澤和剛纔鐵棋子周遭圍繞着的,如出一轍。他擺擺手,篤定道:“不!是金!”
寧穎也不明就裡,疑惑道:“爲什麼?”
“從兗州地宮之中就可以看出,建造這地宮之人,必然是陣法高手,所用陣法皆是古陣、大陣,佈陣嚴謹,且機關精妙,絕非現在人所能比肩。古陣有一大特點,就是使人身在陣中而不自知,或者後知後覺,同時對五行八卦的運用精妙。而五行之術,並非我們眼見的那樣淺顯,對於五行的界分,並非水即是水,火即是火那樣簡單。”韓木飛嚴謹地神色,比之從前更甚。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神情了,自從寧穎被囚之後,在他身上更多的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寧穎注意到,他比從前說的話多了很多,再不是那種別人與我無關的姿態了。
“就像眼前,能燒焦東西的,未必是火。前方的暗河上的幽藍光澤,與雷電之力的光澤相差無二,也就是說雷電可以和水共存,而五行之中,金生水。此陣若屬火,暗河必不能如此安然。”
寧穎並不贊同,搖頭道:“若按你說的,鐵器當屬金,爲何相剋?”
韓木飛沒有解釋,只是從隨身帶着的包裹裡,拿出一塊小木條,隨手扔進了裡面。讓人驚訝的是,木條還未落地,在空中就被打了個粉碎,燒成了灰燼,其勢頭比之寧穎的衣角,厲害百倍。
金克木。只有這樣的解釋了。
卿晴了然,有些佩服韓木飛,對於奇門術數果然精通,能夠頓悟到這個程度,並非人人都能做到的。她環顧一週,抱怨道:“可是這屋裡沒有火啊!”
拋出問題的楊玏被忽略,此時他指着牆上的長明燈道:“火。”
寧穎一直都認爲,以楊玏的智慧,如果和韓木飛一樣從小學習奇門術數,一定不會輸給韓木飛。此時,她更堅定這個想法了,他總是一針見血。
韓木飛施展輕功,取下一盞。裡面的火光雖然不強,卻十分穩定。
“鮫人燈。”
“什麼?”卿晴站得較遠,沒有聽清。
“鮫人燈。長明燈的一種,普通佛家供奉的長明燈都是添普通燈油的,總需要人去添油,換燈芯。這一種鮫人燈,可以說是真正的長明燈,傳說是用鮫煉製的油膏做燃,可以長長亮着不滅。”寧穎解釋道。
韓木飛捏出一點油膏,抹在鐵棋子上,重新擲出去。這一次,沒有雷電之光,沒有被擊碎。
楊玏的想法,可行!
這樣的結果,讓人欣喜。
“也不是一無是處。”韓木飛也勾起嘴角,自言自語道。
寧穎聽得真切,不由咂舌。原來,在他心裡,一直認爲楊玏是一無是處的!
幾人又取下幾盞鮫人燈,燈油畢竟有限,幾人把兵器和裸露出的皮膚都塗滿油膏。整裝完畢,寧穎就要朝前方走去。
卻被韓木飛攔住了,“一個一個過,雖然棋子沒有問題,但不表示人過去也沒問題。”
寧穎收回了腳,卻堅定道:“線索是我發現的,我來探路。”
楊玏衝上前一步,剛要搶着說話,再一次被韓木飛打斷了,“不用人人都當敢死隊。小陌留下,準備好長鞭,隨時救人。楊玏也留下,準備接手傷者。卿晴和小陌一起,你們二人的武器範圍都夠長,萬一出現其他情況,有人或東西攻擊,立即擊殺。秋宵吟去探路,他有一次經驗了,方便脫身,切記不可硬撐。”
多年上位者的位置,早就讓韓木飛歷練的處變不驚,統籌全局。他是天生的指揮者,生來就有着這樣的覺悟。
秋宵吟活動活動手臂,還有些僵硬,但比起之前,已經好很多了。五位十方刀和幽冥鬼爪都塗好了油膏,放回袖中。深呼吸幾口,大喝一聲,“走着!”
整個人不留餘力,施展輕功,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着他!
人躍起,在空中,沒有幽藍光亮,沒有雷電之力。人漸漸滑落,腳尖輕點,人在空中迴轉,突然失了平衡!
寧穎果決出手,長鞭捲上他的腰間,大力拉了回來。
楊玏在後方,滿懷報上秋宵吟,將人托住,沒有甩在地上。
秋宵吟皺着眉頭,把鞋子脫下。白色的襪子,此時已經焦黑。
韓木飛一連點他腿上多處大穴,擡手成掌,按在他後心。
半晌之後,秋宵吟的表情漸漸恢復正常,“沒事,幸好有準備。看來這雷電之力還是積蓄在土地之中,鞋子也要塗上油膏。”
油膏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帶雷電土壤之外的四盞鮫人燈已經都用光了。寧穎大着膽子,走到了交界處的邊緣,長鞭甩出,飛快又捲了一盞回來。
還好,看來油膏的確有用,沒有被擊傷。
重新修整,再一次準備好的秋宵吟,目視前方。
被電擊的滋味不好受,心裡總歸會有些陰影,他長舒一口氣,笑了笑,“寧穎,要是我死在這兒,你就接管了落閒閣吧。”
不等寧穎回話,他施展輕功,朝焦土中央躍去。
這一次,足尖輕點,緩緩落下。
秋宵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腳下,興奮的大喊:“成功了!成功了!”
所有人鬆了一口氣,也都開心的笑了起來。
大家也紛紛走到他身邊,沒有任何的問題。終於渡過這一劫,寧穎的注意力又再一次回到了暗河上。離得近了,也看得清晰了。
幽藍色的光澤在水上浮動,星星點點,煞是好看。不過,那些藍色,如同有生命一般,將本來平靜無波的水面,呈現得波光粼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