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雪,一下就是三日。
那遍地的蒼茫,映着林中的紅梅,越發的妖豔。
雪地之中,看着歡快的在雪中忙碌的即墨玉琅,衛少君的臉上緩緩的堆上了笑容。
“夫君,你快來,看我堆的雪人好看嗎?”即墨玉琅回眸,看了眼向自己走來的衛少君,繼而又轉身的忙碌起來。
衛少君無言,就這麼的看着堆雪人堆的真起勁的即墨玉琅,輕笑着走進了她身邊,爲她拂去了身上凌亂的雪花。
“夫君……”擡眸,看着衛少君溫柔如水的目光,即墨玉琅的心間,又泛起陣陣的漣漪。就這麼的任憑他靜靜的牽過她的手,擁着她走進梅林中的庭院之中坐了下來。
“冷嗎?”衛少君拿過放在庭院中的披風,爲她披上,將她的雙手,撰在手心裡,默默的溫暖着。
“不冷!”即墨玉琅坐在庭院中的長椅之上,靠在衛少君的懷中,輕抿的脣角勾出一絲甜蜜的笑意。
林外,傷勢有些好轉的李博餘,站在林外,看着林中甜蜜相擁着賞梅的二人,眼眸漸漸的暗淡的下來,終是不忍去打擾着幸福的璧人。
一聲嘆息,在這皚皚白雪之中飄散。李博餘轉動了一下身子,向林外走去。
“博餘,你醒啦!”林中,眼尖看到轉身而去的李博餘,即墨玉琅離開衛少君的懷抱,揮了揮手示意他走進庭院之中。
李博餘搖了搖頭,轉身走到二人的身邊,衝着他們行了一禮道:“恩,前些日子,多謝少君與玉琅搭救了。”
“這沒什麼,你沒事就好了。”即墨玉琅點了點頭,不解的看着李博餘問道:“只是我不明白,爲何你會被那羣人追殺呢?”
“唉,此事說來話長了。”李博餘苦笑一聲,眼眸之中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道:“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可否跟博餘前去一看?”
“夫君,去嗎?”側目,看着身旁的衛少君,即墨玉琅的眉目緊緊的鎖在了一起。
從李博餘吞吞吐吐的口氣之
中,即墨玉琅彷彿能夠感覺出,在她與衛少君隱居的這幾個月之中,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奇心的驅使下,她真的很想去看看。可是她的第六感能夠感覺到,如果去了,她與衛少君這種遠離世俗的安逸生活,可能就這麼的生生終止了。
“去吧。”擡眸,凝視着梅林之中的片片紅梅,衛少君緊緊的握住了即墨玉琅的雙手,嘴角浮上一絲笑意道:“夫人心中定是想去,你放心,不管有天大的事情,我都在你的身邊。”
“恩!”凝視着衛少君的眼眸,即墨玉琅的緊鎖的眉梢,緩緩的舒展開來。
掌心,不斷的傳來他手心的溫暖,那流串在胸膛間的溫熱,久久的散不去。
幽州邊境,荒蕪的小道,一片蒼茫。
緩緩的出現的三個身騎馬匹的身影,在一間微有些殘破的寺廟前停了下來,在皚皚白雪之中,顯得格外的蕭條。
“到了。”李博餘擡眸,凝視着身前的殘破寺廟,微微的嘆了道,眼眸之中閃動的情緒,似乎有着別樣的蒼涼。
即墨玉琅與衛少君對視一眼,翻身下馬,走到寺廟前,向裡面探去。
廟中,孩童的嘻笑聲與哭鬧聲,互相交織着,從廟裡飄出。即墨玉琅猶豫了一下,伸手推開的寺廟緊閉的大門。
忽然,原本在寺廟的庭院之中嘻笑的人兒在看到兩個陌生人之後,都紛紛的止住了笑聲,惶恐的躲進鑽進其中的一間屋中躲了起來。
“怎麼回事?”即墨玉琅皺眉,不解的看着身後的李博餘,疑惑道。
李博餘苦笑一聲道:“你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疑惑,深深的疑惑籠罩在即墨玉琅與衛少君的心頭,不在猶豫,兩人提起腳步,向寺廟後院走去。
然而那腳步,越往寺廟的裡面,卻越發的沉重,每一步,都似乎有着千斤重一般,那樣的艱難。
空蕩的寺廟之中,橫七豎八的蹲着一些骨瘦如柴的身體,此刻紛紛的,都睜大的乾澀的眼睛,滿是恐懼
的看着即墨玉琅與衛少君。
“哇哇哇~”忽然,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之聲響起,在這個靜的幾乎可以聽到呼吸聲的殘破寺院之中,緩緩的飄散開來。
“乖,不哭!”那抱着孩子的乾瘦婦人,焦急的看着因飢餓而哭的撕心裂肺的嬰兒,低下頭在自己的手指上狠狠的咬了下去。
霎時,那腥紅的鮮血,在婦人的手指上流出。而那婦人,看着流血的手指,急忙塞進不住啼哭的孩子嘴裡,任懷中的人兒將自己的鮮血當成了可以果腹的奶水,不斷的吮吸着。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即墨玉琅看着那以自己鮮血喂着自己孩子的婦人,眼眸之中閃過許多晶瑩的淚花。
而此刻,即墨玉琅身邊的衛少君,那明亮的眼眸之中,又是佈滿的寒霜,緊緊的握緊了拳頭。
“你幹什麼。”看着婦人愈發蒼白的臉色,即墨玉琅硬生生的將眼中的淚水收了回去,一把奪過婦人手中的嬰兒道:“你再喂他血,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而剛到即墨玉琅懷中的小人兒,再次啼哭起來。
“可是,不喂他,被餓死的就是我的孩子。”那婦人,擡頭看着即墨玉琅的眼眸之中,閃過許多慌亂之意,她慌忙的跪在即墨玉琅腳邊,拽着她的裙襬苦苦的哀求道:“求夫人行行好,把孩子給我吧,他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我沒有奶水,也沒有銀兩,如果不這樣,死的就是我的孩子啊!”
爲什麼會這樣?
此刻,在即墨玉琅的腦海之中,已經是一片混亂,她如何也想不到,是什麼原因,讓這些百姓,淪落到要以自己的鮮血來餵食自己的孩子?
她以爲她的心在沙場之上,已經磨礪的夠冰冷,可是如今,看着用自己的鮮血哺育着自己孩童的婦人,她的那顆心,竟然不停的顫抖着。
那伸出的雙手,木然的將懷中的嬰兒遞給那婦人。而那個小人兒,在回到母親的懷中,重新含上了母親那血淋淋的手指的,又瘋狂的吮吸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