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飛等侍衛圍攏至身邊。方纔他們都知道琮軒被激怒,如今抓到女賊,自然認爲王爺會
重重整治她,卻見琮軒抱着顧卿卿不放手,臉上出現驚懼之色。
顧卿卿那嬌嫩白皙的容顏,浮現了絲絲縷縷、隱隱約約的紅痕,看起來很詭異。
“柔絲絕毒?”琮軒登時醒悟過來,他聽說過柔絲暗殺組織的奇毒,儘管並不瞭解,卻
也深知此物之厲害。
看來是顧卿卿體內的毒性發作了。
琮軒立即出手封點她的心脈,顧卿卿氣息微弱,昏迷不醒,加上面容皮膚上的詭異紅痕,
情況顯然已很不樂觀。
“方纔有人施暗算,府上已混入了外敵……”琮軒的劍眉輕挑,眼神中散發出戾氣,往
屋檐後某個角落掃了過去。
拿暗器筒的是丫環杏兒,杏兒本想趁亂逃脫,卻又不敢輕易妄動,只希望睿和王能因爲
眼前的事分心而忘記自己,卻沒想到,依然是在劫難逃。
睿和王,好毒的眼睛!
杏兒已被押到琮軒的面前,琮軒冷冷道:“誰主使你的?”
沒有迴應,杏兒身子輕輕顫抖,臉無人色。
“你也是柔絲組織的人?”琮軒見對方仍緊咬牙關,不開口,忽然厲聲道:“說!本王
讓人開口的辦法多得是,你可要逐個都嚐嚐?”
杏兒卻低下頭,眼皮卻猝地翻動,四肢抽搐,嘴角淌出了烏色血跡。
“這丫頭服毒自盡了?”穆飛失聲而叫。
睿和王一把揪起了杏兒的身體,見她已然喪命,竟是烈性毒藥,好狠、好毒,那幕後主
使者,竟然能讓人爲之毫不猶豫的付出性命,自我滅口,實在不是等閒角色。
如今琮軒卻已無心理會了,他不能眼見着顧卿卿也成爲第二個中毒身亡的人,絕對不能。
“立即把柳大夫叫過來!”
“啊?王爺,難道還要給這女賊治傷?”穆飛等侍衛極是意外。
“聽到我的話沒有?別讓我說第二遍!”琮軒俊臉凝重,眼神肅殺,語氣幾乎像在怒吼。
穆飛等人嚇得立即打了哆嗦,忙應聲:“是是是,這就去。”
柳傳名是王府內的大夫,醫術頗精,聘在王府內專爲府上的人診治看病,他被急急召喚
到了芳菲苑,見到榻上昏迷的顧卿卿,診斷過後,臉色卻焦灼驚惶。
“這……這位姑娘身中之毒,實在太過奇異難測……”
“如何?”琮軒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語氣卻是嚴肅的不行。
“只怕小人無能爲力,根本摸不透這毒性,實在無從解救。”柳大夫雖然心裡害怕,但是身爲醫者,他必須要實話實說。
只聽“砰”地一聲,面前的木案几乎讓琮軒給砸碎,又是“噗”的一聲,原來是嚇得柳
大夫從榻邊差點一骨碌坐倒在地。
“王、王、王爺恕罪,王爺恕罪,是小人無能。”柳大夫跪下叩首。
琮軒的臉色已是風雨欲來,柳大夫委實不敢擡頭了,就算沒有勇氣擡頭看對方,也能感
受到那前所未有的低氣壓,壓得心臟都快停滯。
“元晠!”琮軒在緊繃了幾瞬過後,驀然喝叫出來。
“在……”元晠是王府的管家,此時與穆飛都陪伴在睿和王身邊,聽到喚叫忙應着。
“立即讓人到宮裡請御醫過來!”琮軒一字字吩咐着:“最好的幾位御醫都給我請過來!”
“是,是是。”
憑睿和
王在皇上面前的地位,想請幾個御醫絕不成問題,天圻國之皇琮毅,對這位琮軒
皇弟是極爲器重的。
所以皇宮那邊一得到消息,便馬不停蹄的從御醫院調了最好的太醫前往睿和王府,附近任何有聲望的名醫也都被請來了,但他們先後看過顧卿卿的病症,診治檢查還有把脈試藥,該做的全都做了,最終都是紛紛搖頭,個個都束手無策。
“柔絲絕毒”,天底下無人能解,這是柔絲組織最厲害的獨門殺手鐗。
方御醫最終告訴琮軒:只能先延緩毒性發作之期,續命六七天而已。
顧卿卿在吃下方御醫配製的草藥,皮膚上的紅痕消失了,卻仍然昏迷不醒,她的臉色是
那麼蒼白,氣息那麼微弱,琮軒在旁邊看着沉靜昏迷中的她,心坎忽然泛起一種揪痛。
他儘量壓抑着自己的感情,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無論如何,他不能看着她死,他要救她,不惜代價的救她!
但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救得了她?解得了她身上的絕門劇毒?
柔絲組織的首領當然可以,但至今誰都不知他們的根據地,不知那首領究竟是誰!神秘
如風似霧,隨時可以消散與聚合,讓人摸不着半分痕跡。
又能去哪裡找?
“王爺,現在這位姑娘體內的毒素得到緩和,但如果當她面上再次出現紅痕之時,只怕
就是斃命之日……”方御醫的語氣越來越弱,聲調是越來越低了,說到最後幾個字,幾乎不
敢張嘴。
琮軒的眼神好像要殺人,急火與怒火交織,洶洶欲燃。
“幾天?”他忽然問。
“六……六七天吧。”對這神秘莫測的毒性,方御醫也無法完全肯定續命多久。
睿和王守在榻邊已整整一天了,這一天裡爲了顧卿卿,他完全沒有理會任何府上的事,
等御醫走後,夜色已深儂,他仍石雕般呆坐在榻邊不肯離開。
“王爺,您吃點東西吧……”元晠讓人送來酒菜,卻已冷透,琮軒還沒動箸。
王府上上下下都急壞了,他們不敢相信,向來冷厲鐵血的睿和王,會爲了某個女子而變
成這樣,這簡直是驚天的奇聞啊,從前對正牌王妃他都冷冷淡淡的,大家以爲他不重視女人,
現在看……他重視起來能把天都給翻過來。
琮軒緊緊抿着線條剛毅的嘴,對案上擺着的酒菜看都不看一眼,忽然沉聲說:“元晠,
穆飛,我走之後,王府的事就交給你們了,這期間不許出任何差錯!”
元晠與穆飛微驚,“王爺,您是要去……”
琮軒牢牢握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不自覺的浮露出來,“我要去雲荒谷。”
就這樣,還沒有等到第二天,當夜琮軒準備妥當,把顧卿卿抱上馬車,身邊帶了個丫環
和幾名精銳侍衛高手,便匆匆啓程。
“雲荒谷”在接近千里之外的圻陽境內,歷來最奇異神秘的所在。
雲荒谷的主人,便是天圻國最富盛名的神醫,宇文曇鶴,號稱天下第一神醫的宇文曇鶴!
宇文曇鶴能否解救這柔絲奇毒,琮軒並沒有把握,但他頭頂着這天下第一神醫的稱號,
醫術之精,曾經將各種別人都治不了的疑難雜症都給治癒了,琮軒抱着萬一的希望,或許,
這次也能將別人都束手無策的奇毒給化解?
“我要見你們谷主,請通稟一下,就說睿和王琮軒前來拜訪。”
當守衛的青年少
年通稟進去後,很快就得到了宇文曇鶴的接見。
雲荒谷之內雲氣氤氳,飄飄漾漾,玲瓏古雅的亭臺樓閣,似都掩映在雲層中看不真切,
帶着朦朧的神秘與美感,不顯山不露水的透着些出塵脫俗之幽寧。
谷裡待客前廳裡,雙方見面。
“你來做什麼?”宇文曇鶴一身白衣,飄灑出塵,負手而立。
他的神態與容顏看起來平和溫潤,只不過,在望見琮軒時,面上泛起了高傲之意,顯得
並不友善,卻是一副與琮軒相識相熟的語氣。
“請救救這位姑娘!她中了柔絲奇毒。”琮軒乾脆利落,一句話說出重點。
宇文曇鶴訝然,望向跟隨在琮軒身邊的丫環雪柔手上攙扶着的昏迷之人,顧卿卿。
這幾天顧卿卿只不過偶爾甦醒一下,意識也不清晰,很快又會再度昏睡過去,琮軒心急
如焚,馬不停蹄催車趕往雲荒谷,中間還換了幾次馬,絕不歇息,絕不耽誤任何工夫。
宇文曇鶴終於細細打量向顧卿卿,雪柔是琮軒特意帶出來的丫環,爲了好照顧顧卿卿,
她有些武功根底,不同於普通弱女子,所以攙扶着顧卿卿全不費勁。
聽到柔絲奇毒幾個字,宇文曇鶴已經臉色稍變,等看向顧卿卿時,更加的俊眉緊蹙,憂
擾難遣,神態也變得沉凝了許多。
“只要你救得了她,診治金銀隨你開!”琮軒的語氣堅決而沉練。
宇文曇鶴的目光卻好像是定在了顧卿卿身上似的,直隔半晌,擡起頭看,淡淡一笑,“睿
和王,你也有求到我的時候?”
琮軒的嘴邊肌肉一陣輕微的抽搐,臉上還在儘量保持冷靜,“不要把對我的敵意,遷移
到無辜的人身上,醫者仁心,希望你能施以援手。”
宇文曇鶴不知何意的輕笑一聲,揮揮手,吩咐自己的侍從:“把這位姑娘擡到我的診房。”
琮軒見他同意了,極爲歡喜,正想跟隨而入,卻見宇文曇鶴轉過身,淡然道:“你不能
進!”
“我……不會打擾你,只是在旁邊看看。”琮軒知道對方的規矩,卻還是不放心顧卿卿,
讓她孤身跟宇文曇鶴處在一個屋子裡,會發生什麼事,他真的有些擔心。
宇文曇鶴雙眸一瞪,“你不想救人了?”
琮軒握緊了拳頭,終於停頓下腳步,僵立在當地。
約盞茶工夫後,始終緊閉着的“診房”之房門打開了,宇文曇鶴緩步走出來,儘管白衣
颯然,看來仍出塵脫俗,眉宇之間卻泛着幾許疲憊之色。
琮軒激動得立即迎上,連聲問着:“怎麼樣,她的毒解了麼?解了麼?”
宇文曇鶴輕輕搖頭,“我已經盡力……但還是無法驅出她體內的毒性,如果用太狠烈的
辦法,會嚴重傷及她本身,就算救活她的命,今後她也只能像個癡傻的木頭人般。”
琮軒怔了怔,額頭上汗水如珠,粒粒沁透,又隔得一陣,他捏緊拳頭,俊逸的面孔脹得
通紅,驀然大吼地爆發出來:“你不是天下第一神醫麼?你不是能無所不能麼!宇文曇鶴,
多少疑難雜症、劇毒奇創你都救過了,爲什麼這次就救不了?”
他起初還對宇文曇鶴保持着一定的尊敬與客氣,如今再也遏制不住,情緒全然失控。
宇文曇鶴冷笑:“連你高高在上的睿和王都有辦不到的事,我算什麼……”語氣中含着
深信對方能聽得懂的譏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