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與扶越討論到最後,都認爲必須佔據主動,而且兵貴神速,一定要儘快召集部隊,兵發固澤城。
扶越走後,趙元又緊急召見了幾名重要官員,佈置了一些要緊的事。
這一通忙下來,趙元午膳和晚膳都沒有進。劉福全見衆人都散了,就用托盤端了一個痕都斯坦青玉浮雕西蕃蓮雙耳鍾走了上來:“皇上,這是御膳坊新送來的蛤蜊肉鹿茸羊乳羹,您大半天沒進膳了,這會子用一點吧。”
趙元看着手中的邊關地圖,心不在焉地招了一下手,劉福全趕緊把雙耳鍾送
到趙元面前。趙元看也不看,端了過來一飲而盡。
劉福全在旁看着,怕皇上喝得急,嗆着,急着拿出暫新的帕子在旁時刻準備着。還好趙元喝得雖然急卻很順利,並沒有嗆着。不過,這羹的味道,趙元卻是一點也沒嚐出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劉福全在旁低聲地提醒:“皇上,夜已深了,您還是回寢宮早些安置吧。”
扶越沒有回答,眼睛還盯着手中的地圖。
劉福全又等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又提醒了一遍。趙元面露不悅地說:“你也是宮中老人了,怎能這般沒有眼力,朕現在正忙。你若再這樣多嘴多舌,小心送你去
掖庭局!”
聽了趙元的話,劉福全沒有害怕,反而委屈地抿起了嘴:“皇上,這是您晌午時囑咐老奴的,您說若是老奴沒提醒你,也要送老奴去掖庭局。”
“看來,老奴橫豎今晚都要去掖庭局過夜了。”
趙元猛然間想起來,今早皇后差人來請他,說是有事要商量。他知道皇后不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見見自己,面對嫡妻的請求,趙元自然不能拒絕。
但是他也怕自己忘了,便叫劉福全一定準時提醒自己。
“快,備馬,朕要去隆康宮。傳朕的旨意,今夜誰也不能跟着,朕想一個人靜一靜。”趙元合上了手中的地圖,對劉福全說。
走到殿外,冬夜裡的寒風冷得有些刺骨。趙元穿上淺黛色大毛薰貂配攢珠珊瑚石金龍扣的皮袍,翻身上了御馬,往隆康宮而去。
此時夜愈安靜,也愈清冷了。寒風陣陣呼嘯而過,有時像是一聲聲嘲笑,有時又像是一聲聲的嘆息,有時甚至如同一句句的詛咒在趙元耳邊掠過。提醒他此時的大齊帝國正猶如危卵,風雨飄搖。
當他騎在馬上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眼前有燈光閃爍。趙元定睛一看,只見前面拐角的宮牆之下,一個妃色的身影拿着一盞琉璃宮燈等在那裡,昏黃的燈光映着她的臉,照亮了她大大的眼睛,微翹的鼻子。
趙元心頭一震,臉上卻是絲毫沒有流露。他駕馬過去,語氣嚴肅地說:“現在什麼時候了,正值北風凜冽的當口,若是皇后知道你在這樣的深夜擅自出宮,定不會輕饒了你。”
允央看到趙元雖然疲憊,卻是氣色如常,心裡懸着的心終於落一地。她調皮地微微一笑:“聽說最近幾天,陛下政事繁忙,不能按時用膳,臣妾憂心不已,所以等在這裡。臣妾想,皇上回長信宮時,要經過這裡,便可相見。”
“現在臣妾知道陛下龍體安康,就心安了。臣妾手拙,做了一個小玩意,還請皇上不要見笑。”說完遞上一個東西,趙元接過一看,是一個雲錦籠手。
趙元常年騎馬,所以根本就沒有出門帶籠手的習慣。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將攏手放入胸前的衣服裡。
接着,他將允央一把攬上馬來,口氣更加嚴厲地說:“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膽子越來越大了,哪黑往哪鑽。下次若是還敢深夜跑出來,朕就第一個把你送到隆康殿,讓皇后責罰於你。你可知道了?”
允央在趙元懷裡輕輕地點了點頭,用她頭頂的碎髮蹭了蹭趙元的下巴,半是撒嬌,半是認真。
趙元也不知她聽進去了沒有,看她這個樣子卻是再也責備不下去,只好俯下頭在她鬢角上留下了深深地一吻。
就這樣,趙元一手攬着允央,一手握着馬繮慢慢悠悠地往淇奧殿走。
一路上趙元發現今日跟允央出來的宮女頗爲面生,不是平時常跟着出來的隨紈與飲綠。
更爲奇怪的是這個宮女總是呆在自己身體一側,雖然是寒冬之夜,卻穿着一件坦胸的長裙,露出豐滿白皙的胸部。
隨着這個宮女忸怩的步態,她雪白的前胸,波濤洶涌,肉浪滾滾。趙元看到這些,心裡早已明白了幾分,這種麻雀急於變鳳凰的伎倆,他哪天不見個幾回?
本想責罰這個宮女,但考慮到今天允央在身邊,而且對此事好像一無所知,趙元便不想讓她面上難堪,所以只當什麼也沒看到,只是心裡隱隱有些厭惡。
到了淇奧殿,趙元把允央扶下馬,看她入了淇奧殿,關了宮門這才放心。上馬準備離開時,剛纔那個宮女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帶着一臉的媚笑道:“陛下,斂妃娘娘還想給您做個護腿,讓婢子來量量。”說着就湊過來抱住趙元的腿,趙元聞到一陣讓人迷離眩暈的香氣傳了過來,心道:“不好,是媚香!”接着擡腿一腳把這個宮女踢得飛出一丈遠。趙元用馬鞭指着這個宮女道:“大膽奴才,敢把這個帶進宮!”
此時,淇奧殿內宮人聽得皇帝發火,趕緊把門打開。允央與隨紈,飲綠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簪杏爬在地上,口吐鮮血,趙元一臉的火氣道:“把這個賤婢拉到掖庭局亂杖打死。”言罷,駕馬而去。
允央看着太監把簪杏拖走,腦袋裡在飛快的旋轉:今日本是飲綠與我出門,可出門前飲綠的披風找不到了,簪杏這時自告奮勇,允央才同意帶她出門,沒想到惹出這樣的亂子。雖然不知道細節,可見到皇帝大怒,也知此事非比尋常。
她想起簪杏的名冊中寫到,她曾在矜新宮當差一年。難道,今日之事又是敏妃的詭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