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車子開到了一處清冷空曠的山路上,喬以溪強忍着身上傳來的劇痛,冷聲道。
不是他們想要開到這個沒有人的地方,而是對方想得實在是太周到了,硬是將他們逼到了這條僻靜的道路上。
“不要!”楚墨當然知道喬以溪打的什麼主意,眼角的餘光瞄到了他被血液染得暗紅的襯衫,一陣強過一陣的鈍痛刺激着眼角的潮溼。楚墨的手不由自主握上了喬以溪打着方向盤的手,聲音中帶着乞求,“以溪,我拜託你,不要扔下我。”
溫溫熱熱的掌心暖了冰冷的手背,喬以溪深邃的眼眸不由暗了下來,喑啞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悲傷:“拜託你,下車!”
“我不要!”眼裡的淚水隨着嘶聲力竭的哭喊滾落了下來,楚墨不由抱緊了喬以溪,“我纔不要你當誘餌引開那些人,以溪,你死了,我也不會活的!”
好痛,心裡的鈍痛遠遠超過了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喬以溪伸手抱住了楚墨的頭,柔了聲音:“相信我,我一定不會死的。乖乖在這邊等我好不好。我保證,很快就會回來的。”
“多快?”楚墨擡起了頭,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嘴脣顫了顫,一股蒼白無力的酸澀伴隨着哽咽破喉而出。
“別怕。”喬以溪強忍着巨大的悲痛,脣角微微揚起,盪漾着讓人心碎的溫柔笑意。他輕輕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吻,“別怕,我一定會活着回來的,相信我。”
“拉鉤。”知道情況緊急,楚墨的理智還是戰勝瞭如潮水般的痛楚,淚眼模糊地伸出了小手指,看着喬以溪,哽咽地說道,“只要他們人一過我就去找警察,你會活着等到我去救你吧。”
“嗯,一定會的。”喬以溪笑着和她拉鉤,口吻堅定,“墨墨,我愛你。”
楚墨點了點頭,收走了手,眷戀地看了一眼喬以溪,毅然決然地開了車門,順着山路的護欄靈活地跳了下去。在山路下面有一座小木屋,這是他們在車子中的導航系統查到的,最起碼可以當做臨時的庇護所。
指尖的溫度一點一點地消失,喬以溪望着她消失的背影,脣角帶着癡迷的溫柔。再次回頭看向前方的時候,深邃的眼神像是染上了千年寒冰一樣,連過往的風都染上了刺骨的冷意。
漆黑得沒有溫度的小木屋孤零零地設在了山林中,沒有人,大概是哪戶人家不要而丟棄下來的。
楚墨閃身進了小木屋,一股嗆人的灰塵味道撲鼻而來。現在也沒有心思抱怨更多了,安靜地呆在了屋子中的一角,伸長了耳朵感受山路上的動靜。
細碎的聲音順着木板傳來,在寂靜的夜色中特別的清晰。
有人?!楚墨的心猛地一顫,瞪大了眼睛搜尋着黑暗中來人的方向,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蹲下了身子。
近了,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捕捉到一雙修長挺拔的腿緩緩向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楚墨不再客氣,出腳就往來人的方向狠狠掃了過去。來人察覺到腳下的勁風,輕巧地往上一躍。再次落到地上的時候,楚墨已經站了起來,拽起了拳頭狠勁地往那人臉上招呼過去,但是來人的身手明顯比她好多了,左躲右閃,拳來腳往,突然一個迅速轉身便來到了楚墨身後,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手被反剪在後,嘴巴被用力捂住了,楚墨的心一瞬間就吊在了嗓子眼,使勁掙扎了起來,劇烈地反抗着。
“別出聲,是我。”身後人聲音醇厚,帶着安定人心的意味。楚墨在聽見那個聲音的時候,瞳孔不由睜大了,掙扎得更加用力了。感覺到嘴上和手上力量的消失,楚墨連忙轉了個身面對着來人,有些驚詫地小聲問道:“洛辰?”
“嗯,是我。”洛辰將人抱進了懷裡,寬大溫暖的手掌摩挲着楚墨的背部,“我很擔心你。”
“你怎麼會在這?”楚墨萬般不解。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以後再解釋。”洛辰拉住了楚墨的手,“墨寶貝,我們先離開這邊再說。”
“不行,我不能離開,以溪到時候會回來找我的。”楚墨抽出了手,儘管知道黑暗中洛辰可能看不到她的動作,但還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低聲乞求着,“洛辰,我求求你,你去找警察來好不好,以溪他會有危險的。”
他和喬以溪之間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可是這個女人卻還苦苦哀求着他去幫他的仇人。
他也很愛她啊,爲什麼她的眼裡永遠都沒有他。
“放心,沒事的,好歹也是我的對手,不會有事的。”洛辰的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淒涼而悲傷,將面前低低哭泣的女人攬在了懷裡,輕聲安慰着,讓她不要擔心另外一個男人。
多麼諷刺啊,這是堂堂意大利黑手黨Boss的風格嗎?可是看着她傷心,就是忍不住了,一次又一次地將她從手中放開,一次又一次違揹着心中的原則。那都是因爲他愛着面前的這個女人啊。
洛辰的手輕輕撫着楚墨柔軟的頭髮,輕聲說道:“我已經讓手下去引導警察過來了。我陪你在這邊等,放心,一切都會沒事的。”
楚墨輕輕點了點頭,仍舊輕聲抽泣着。
天藍色的眸子中有一抹苦澀積聚,擡頭無意間瞥了一下窗外。朦朧的月光傾瀉而下,映照出幾道一閃而過的影子。洛辰的眉頭不由凝起來,眸子裡積聚的寒意瞬增,連忙拉着楚墨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帶着她閃到了木門後。
楚墨也知道了有人在外面,心裡咋舌,不是洛辰的人,那就是太子幫的人,他們怎麼也追到這邊了。
兩人緊緊貼在了門後,伸長了耳朵聽屋子外的動靜。洛辰暗自撥通手下的電話,卻沒有人接聽。看來,守在小木屋不遠處的人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洛辰從腿側邊抽了一支槍交到楚墨手裡,耳語道:“墨寶貝,特殊時期,不能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