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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然於兄

失去的痛苦?

歡喜自然而然想到一件阻隔在他們之間的事情,“黎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很開心你能將我當成你的朋友,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也不是你的錯,也許是我的命太短,我會按照約定,把我的命償還給你。”

“償命?”歡喜真的明白他的意思?

“老爹交代的事你都做完了,現在也該是取我命的時候了。”歡喜英勇的揚起脖子,只有膽顫的語氣泄露了生離死別的傷心,“黎大哥,在你殺我之前,能否先讓我跟老爹道個別,然後我再悄悄離開,老爹要是追查起來,也不會查到是你下的手。”

“……”黎辰驚異的垂眸望着只達胸口的少年,烏黑圓潤的大眼中顫動着兩顆晶瑩的小水珠,宣告着他對人世的依戀,又無可奈何的離去。小臉上的表情,又是那麼的堅定,即使面臨死訊的危刻,還在爲他掩飾善後的罪行。

搭在肩膀上的大手將少年的身體壓在了胸口,這麼惹人憐愛的人,爲何之前沒有發現呢。“歡喜,黎大哥問你。”

“嗯。”歡喜輕輕的扯起黎辰胸口的衣角,擦乾眼眶中的眼淚,才慢慢的回抱住黎辰,靜靜的聞着男子成熟的氣息,感受着與他一樣的心跳。

歡喜傻傻的想,一定是黎大哥要殺他,纔會對他這麼溫柔,要是一輩子都能這樣,就算黎大哥想殺他一百次,他都甘願。

“你說,採花盜爲什麼要抓你?”

誒,話題怎麼轉到其他方面了,歡喜擡頭看着認真詢問的黎辰,“這事你不是說過了嗎,因爲我是顧千里的兒子啊。”

黎辰微微激動起來,“實情不是這樣的。歡喜,你是我。”

我只是不想看到無憂無慮的他,跟他的哥哥一樣,沉浸在母親遇害的仇恨,父親消失的打擊中,還要面對黎家的虛僞。

黎辰張了張嘴,耳邊閃雷般驚顯顧千里的話。

是啊,顧前輩爲什麼將真相隱瞞,因爲他爲歡喜考慮了許多,自己呢?只想着爲了鬧心的感情衝動的揭開此事,最後自己是解脫了,歡喜卻要承受比他更大的痛苦,不但逼迫他放棄自己,還要面對養育了幾十年的人,到頭只是假的身份。親生的母親卻又在他的捉弄下讓兇手有機可趁,香消玉殞。真正的父親仍然處在消失之謎中。原就活在一個有家的孩子,怎麼能夠突然承受無家的打擊中。

上天送了一份最珍貴的禮物給他,讓他見到了還活在世上的弟弟已是奢望,他又怎麼能狠心的去摧毀這份禮物。

顧前輩幫他取名爲歡喜,不也是希望他活的快快樂樂嗎,既然旁人能做到的,做哥哥的爲何做不到。身上的仇恨已經肩負了十年,還在乎再多一人的份量嗎。

那麼,家族的重擔,感情的違倫,全部由哥哥承擔就夠了,

歡喜歪着頭,黎大哥怎麼說話說到一半就停了,這不是吊人胃口嗎,“我是你什麼?”這話還真夠曖昧的。

他要做的不是去傷害他,而是去保護他。想清了自己與歡喜的關係,黎辰愛憐的伸出手,摩挲着胸口上不知情的小臉,“歡喜,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咦?難道就因爲我是黎大哥很重要的人,採花盜纔要抓我嗎。”歡喜沒頭沒腦的接話,後一想,抓住了什麼重點,他開心在黎辰身上蹭來蹭去,“黎大哥,你是在跟我告白嗎,怎麼不直接說,還跟我繞了這麼多圈子。”

“額……”黎辰無語望天,弟弟是他很重要的人沒有錯吧,他纔不是告白呢。

李叔的屋舍總分一客堂,一主室,兩客房。顧千里與歡喜他們相聚後,皆住了下來,由於房間有限,歡喜與顧千里住在了稍大的主室。幾天後,內傷未愈的黎辰算是痊癒了,歡喜也便興沖沖的在房內收拾衣服,這一切看在顧千里的眼裡,很不是滋味。

“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跟黎辰住在一起嗎,老爹老了遭你嫌棄了是吧。”顧千里立在主室的房間門口,想着這幾天歡喜孜孜不倦照顧黎辰的小心樣,彷彿看到了一名賢惠的妻子照顧自己的丈夫。

其實,黎辰的內傷回來時已經好了大半,不過是歡喜誇大其詞,強迫黎辰留下養傷,尋找採花盜的事就落在了顧千里與李叔的身上。

收拾好包袱的歡喜從顧千里身邊擠出門外,心情大好:“老爹,我要跟你兒媳增加感情去呢,你就體諒一下兒子吧。”

“啥,兒媳。”顧千里伸手拉住跑路的人,嘴角邪氣揚起,這娃越大越沒分寸了,敢跟他找個男的回來,簡直跟他爹一個樣。“老實交代,你剛纔的話是真的嗎。”

被拉住的歡喜渾身浸泡在幸福樣的海洋裡,沒有注意顧千里危險的表情,白嫩的臉頰抹上一層緋紅,“黎大哥都跟我告白了,還能錯嗎。”

顧千里放開歡喜,一陣大風颳過,身影消失,房門口只留下搔頭撓耳的歡喜,“誒?老爹去哪了。”

兩男人的愛情背後所要承受的事情,顧千里比誰都要清楚,況且他們還是親兄弟。歡喜生活在深山,不把世外禮教放在眼裡情有可原,黎辰一向識大體,循規蹈矩,沒道理他會跟歡喜一起胡鬧。

顧千里找到黎辰的時候,黎辰正在李叔的房間與李叔商討尋找採花盜的事,李叔見顧千里心事重重過來找黎辰,善解人意的退出了房間。

“顧……恩,師公。”黎辰不自在的坐在桌前,昏黃的燭火搖曳在對面嚴肅的俊容上,陰暗分明。

“你還是跟着歡喜叫吧。”

“啊?”自持從容不迫的黎辰,聽到這種話,還是顯出了一點的驚異。

搖開手中的墨藍摺扇,顧千里眯起桃花雙眸,嚴肅的臉上多了點笑意:“面如冠玉、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我,豈能被冠上師公這麼蒼老的稱謂,我分明就很年輕嗎。”

這是個冷笑話吧,黎辰尷尬的笑了下,無從接話。

“黎辰啊,你要是不介意……”顧千里收回摺扇,託着下顎,漫不經心的掃了眼正襟危坐的黎辰,笑容可掬道,“做我的義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