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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然於兄

鄭佛安自嘆倒黴拜過黎辰,現如今,他是奴,黎辰是主,只能低低的喚了一聲“二少爺。”

黎辰‘恩’了聲,隨後想到鄭佛安留守在黎文身邊爲他出謀劃策,歡喜被抓一事是否與他有關?回想現在的局面,師公、歡喜、楚沐年都面臨着危難,若是他們全部落入了黎文手中,其中最大的收益人,非鄭佛安莫屬。

“表哥對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信任的,你以爲還能留在黎府多久。”

輕飄飄的耳語好似微風拂面,唰過耳際,鄭佛安扭頭去看,黎辰已經走遠。

厚實的嘴脣裂開一抹冷笑,黎辰留給他的話無非是挑撥離間,鄭佛安尋思着什麼,殲笑起來,“黎文那小子不是礙於黎迎峰,我也不會留到現在,不過,黎府有你的一天,我更沒有清靜的日子。”

半刻後,鄭佛安手端一壺清茶,口中發出一聲聲的惋惜,“這壺茶,真是便宜了黎辰。”

站在長廊中,鄭佛安擡頭張望四處,想要尋找過路的丫鬟。這時候,對面走來一名鵝黃輕衫的少女,婉約秀美,不像尋常姑娘。鄭佛安見此,忙不迭時招來少女,問道:“你是伺候二少爺新來的丫鬟?”

居住黎府的黎辰擔心黎文在他身邊安插眼線,假借手腳不夠麻利撤走原有的丫鬟家丁,重新在城外挑選了幾名男女帶入府中。鄭佛安得知此事一笑置之,也未曾見過黎辰挑選的丫鬟是何容貌。

鄭佛安猜測着,眼前陌生的姑娘能在黎府出入自由,暢通無阻,多半是黎辰選入府內的貼身丫鬟了。

詢問之下,對面的少女因爲他的招呼明顯動了點怒氣,他不耐道,“算了算了,瞧你脾氣也是黎辰帶進來的,只有他的人才敢這麼有恃無恐,你把這壺茶送過去吧。”

少女低頭看了眼鄭佛安手中的茶,恍惚過際,美目流轉,她一聲不吭的端走茶壺,轉身朝熟悉的方向走去。

當少女熟練的走到黎辰廂房門口,心中漲滿了難以言喻的激動,她將茶壺置放與桌上,忍不住伸手觸摸着廂房內整齊乾淨的擺設。

這個房間,她曾多次來過,每一次都是灰塵蛛網,每一次都是她親手打理,今天,也只有今天,房中煥然一新,還能夠感受到屋中的溫暖,而不是無人問津的冷冰。

少女的臉上由激動轉變成欣喜,“他回來了,辰哥哥真的回來了。”

想到她來府中找黎文談一些事,不巧被那個沒長眼的家丁看成丫鬟,她本握緊拳頭欲要打爆那名無禮的家丁,卻聽他提到黎辰的名字。忍了會她才從家丁的話語中明白,一個讓她打探了多年的人,就這麼回來了。想要見到那人的心情沒有一刻是停止的,她端起茶壺,就往異常熟悉的地方走來。

黎辰在黎府多逛了一圈纔回房間的,在他接近門口之時,敏感到屋內有人,但是沒有一點殺氣。

他進入房間,屋中坐着一名少女,那少女狀似無聊的趴在桌面上,手中擺着幾隻茶杯,一手提着茶壺一點一點的往下倒去,少女眼巴巴的看着清冽的水柱流出壺口,注入杯中,直到水滿溢出才嘆息道,“辰哥哥去哪了?”

“姑娘是在等黎某嗎?”黎辰不甚認識的喚着少女。

“啊。”少女這才注意到屋中多了一名男子,想到剛纔倒水的幼稚舉動,臉色一紅,跳了起來。

“姑娘莫慌,在下黎辰,請問姑娘是?”

辰哥哥?!少女微鄂,緩緩擡眸大膽的盯着黎辰,白衣翩然,劍眉星目,丰神俊逸,好一個氣度非凡的俊俏男子。少女酡紅着小臉趕緊收回目光,心口小鹿亂撞起來。

“辰哥哥。”

“誒?”這是喚他嗎?黎辰搜尋着記憶,小時候好像是有那麼一個小女孩圍在他身邊,不斷的叫着他‘辰哥哥’。

”你是...千禧?“

少女一聽,開心的點着頭,“辰哥哥還記得我。”

黎辰微笑着擡手撫摸着少女的頭,就像大哥哥對待小妹妹一樣,“十年不見,那個整天髒兮兮小女孩都長這麼大了。”

千禧不依的癟着嘴,少女嬌羞盡顯,“那時候我也是爲了學武,纔不小心把衣服弄髒的。”

“學武啊...”黎辰回憶了下,千禧是他在望月城郊外一家着火的草屋中就出的孩子,她的父母已經葬身火海,據說是欠下鉅債無法償還,歹人一怒之下放下大火燒了房子,睡在屋中的千禧被火勢嚇醒,他的父母匆匆奔進火海,想要救出自己的女兒,沒想到反被大火吞噬。

黎辰救出千禧後,就將她帶進了黎府。千禧說,她要報仇,黎辰念她可伶也不願她成爲府中被使喚的丫鬟,就把她轉交給了追風堂的穆清。

“你現在還在追風堂?”事隔了十年,黎辰也不知千禧報完仇後,有沒有離開追風堂。

千禧螓首微點,“師傅待我如親生女兒,追風堂就如我的新家,誓死我都不會離開的。”

黎辰瞭然,轉而想到歡喜,以此來看當初把她交給穆清,未必只是一件偶然的好事。他坐下,試探道,“千禧,你們追風堂近日是否抓了一名少年。”

千禧順勢坐在黎辰對面,想到她來此找黎文的目的也是爲了抓住的少年一事,幾天前追風堂接到盟主的任務,希望他們追風堂配合他演出一幕老闆娘的戲,目的是爲了抓獲一名少年。她覺得無聊沒有參與,只等着結果後儘快完成,哪知道黎文突然變卦,大刺刺的把後面引出顧千里之事也一併轉交給追風堂,她氣不過黎文爲所欲爲的差遣,他們四堂的主人是黎迎峰,雖然現在轉給了黎文,但是,四堂中的人多數都是與黎文一起長大的夥伴,對黎文的性格頗爲了解,以此,四堂中很多人對此不滿,就連四堂堂主都開始產生了二心。

“是有一個,辰哥哥對此事也感興趣嗎。”

黎辰想了想,真誠的握着千禧擺放在桌上的雙手,“如果辰哥哥有事求你,你會幫我嗎。”

潮紅遍佈,千禧羞澀的目光飄了飄手上的大手,心跳加速,她明白黎辰的舉動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單純是一種哥哥請求妹妹的表示,可她還是會忍不住的亂想,“辰哥哥是千禧的救命恩人,就算赴湯蹈火,千禧也一定會幫助辰哥哥。”

得到信任的保證後,黎辰纔將歡喜的事托出,希望千禧能夠幫忙照顧,以免他在追風堂受了委屈。

這廂就在黎辰與千禧說着歡喜之事時,那廂的鄭佛安見時間也差不多了,偷偷的躲在門外留意屋內的人:黎辰握住少女的柔荑說着什麼,少女含羞帶怯的應着什麼。他們之間的桌上擺放着幾隻茶杯,杯中有的盛放着茶水,有的是空的。

看在鄭佛安的眼中,便是其中一人已經喝完茶水,藥性開始發作,隨時都有好戲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