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話聲落下不久,六人終於見面。
第五峰和第七峰的兩撥人彼此對望着,眼神中已快擦出了火花。
第五峰的大師兄姓路,陡然見到何重霄那有些熟悉的身影,不禁眉目一凝。悄悄向旁邊左右兩人傳音道:
“對面中間那個姓何的,竟然和我一樣,也熬到今日還沒築基,七年前我和他在九峰會武的比試中,半斤八兩,你們最好避開他……至於其他兩個,你們去試試他們的成色。”
“是,路師兄。”
當中一個明顯是偏向煉體的一個粗壯大漢,邁步上前,衝着第七峰的三人拱拱手道:
“中間的這位是何師兄吧,既然我們路師兄認得你,我也不敢造次……那旁邊兩個,哪個出來和我比劃比劃,放心,咱們同門較技,點到爲止,傷不了你們的。”
見點到自己,這兩人早有默契。
朱珏衝原平點了點頭,原平微微一笑,當先出列。面容忽的一肅,有些不屑道:
“你怕傷了我們,我們更怕傷了你。這樣吧,那邊有幾處山石,你挑一塊,我也挑一塊,分別用肉拳正面擊碎,誰打的那塊山石最大,誰便獲勝,不知這位師兄覺得公平嗎?”
“正合我意!”
那大漢早咧開了大嘴,呵呵笑開了。
他起初見原平黑衣勁裝,以爲是以速度靈活見長,還怕他和自己纏鬥,時間若拖得長了,即便自己贏了,面上也不太好看。誰料這小子竟敢以彼之短、攻己之長,別讓他死的太難看!
大漢一馬當先,已來到百丈外這處山腳的巨石堆中,其他五人也尾隨而至。
這時聽到呱噪,其他幾峰早來的弟子也紛紛從歇處飛了出來,浮在周遭半空,作壁上觀……他們既是看熱鬧,也是在收集情報。
畢竟自己這幫人,明日便要一同出發,任務艱險,前途叵測。彼此諸峰間,既是對手,也是同伴。此刻互相比拼實力,纔好知道哪個當拉,哪個可壓,玩些合縱連橫的小把戲。
見到來看的人多了,那大漢更加來勁兒。
昂首步至一比水牛般還要大一圈的青石前,那巨石已快高過他的頭頂,他頓了一頓,示威似地揚了揚眉毛道:
“我選這一塊!”
“請——”
原平臉上不見喜怒,輕輕一攤手,彷彿前面只是一塊銀子,請大漢先撿一般。
“哼!”
大漢微微不悅,不吃驚就算了,怎麼還是這樣一幅表情。該不會是想戲耍我一番,等我費力擊碎後,他才拍拍手認輸吧……想把我當猴耍,哼,若真是這樣……看大爺不給他掌掌臉!
想罷便不再計較,站穩馬步,吸氣,收腹,沉肩,將全身的氣力陡然匯聚到右臂之上,那臑間肌肉竟瞬間膨脹成了水桶粗細,只見他陡然躍起數丈,高過了巨石,半空中大喝一聲,“開!”
隨着身體的降落,那拳鋒閃着青光,以泰山壓頂之勢,轟然砸在那塊巨石之上。
“咔嚓咔擦……嘭!”
那巨石先是逐漸崩裂,震出無數細縫,接着終於承受不住這巨力,轟然崩碎。
大漢的脣角,滿意地彎起。
“怎麼樣?”
“請讓讓,都讓讓,麻煩大家都退後幾十丈。”
大漢正等着驚訝稱頌之聲,孰料原平卻已在驅趕場中的其他五人,包括大漢自己。
“這、這……”
不自禁地退了幾步,有些不明所以的大漢這纔看出,他們六人方纔站立的土地下面,竟然是半埋着的一塊巨石!比屋子還大三圈的巨石!!
心中閃過無數聲吶喊,都是“不可能”三字,但大漢卻沒有出口……反正一會兒他就要自己打臉,天上地下,這麼多人看着,他還能抵賴不成?
有些惱恨地點了點頭,大漢和其他人一起,有些壓抑地退出三十丈外。
場中,就只剩下原平一人。
原平扭頭衝着第五峰的幾人微微一笑,“距離還不夠遠吶,若我是你們,就先開着護盾……”
這一刻,少年的氣質變了。
一股亙古滄桑之意,忽然從他稚嫩的眉間,流淌出來,壓在了衆人心頭。連空氣忽然都凝重了,蟲鳥也遠遠地避開,似預知了什麼一般,天邊一片烏雲飄過,遮住了少年的面目,卻遮不住瞳孔中驟然變紅的兩點血色!
他忽然升了起來,疾速升空,越飛越高,越飛越高……竟沒入了那片烏雲中……
倏然——雲分!身現!
黑色的身影,攜着一縷金色陽光,直直落下!
那身形竟化爲一道流星,彷彿一塊正急速墜落的九天玄鐵,摩擦出了漫天光華。對着巨石的中央,重重砸落——
“轟隆隆!”
竟打出了雷霆之音!
陡然間無數碎屑炸起,飛濺到數十丈外。煙塵漫天揚起,百丈內不見人物……
隔了好一會兒,煙塵紛落,露出了當中的情形。
衆人定睛一看——“嚯!”
哪還有什麼巨石,原地之上,竟出現了一個近十丈深、二十丈寬的大坑,彷如天坑!
“嘶——”
天上觀戰的幾波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再望向懸浮在巨坑之上的少年原平,神色已自不同。
“這、這……”
三十丈外,邊上第五峰的這三人,已經有些傻了,其實不止傻了,還都很狼狽……他們沒開護盾!
此刻皆塵灰滿面,兩鬢蒼蒼,彷彿老了幾十歲。
不是他們不夠小心,奈何原平開打前偏偏多了一句,不說還好,如此一說,他們若是聽從,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即便只是爲了面子,他們都沒開這護體光幕!
但現在,卻落得更沒面子了……
是以,無論是那路師兄,還是那大漢,皆不知如何接這話茬。
“我這算是勝了吧……”
場中的原平,卻一塵不染,望向三人,目光中似隱藏了笑意。
“這、這……”
大漢已經結巴。不止是他,周圍看熱鬧的近二十人都變得目瞪口呆。
良久。
路師兄終於苦澀地點了點頭,拱手道:
“閣下技高一籌,想不到七年不見,第七峰竟又出曠世天才,當真是可喜可賀……卻不知閣下尊諱,我們也好交個朋友。”
“朋友?我已有了……”
那原平竟搖了搖頭,毫不流連地飛回本陣之中。甩下了一串驚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