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陵郡待了十天,夏綦柏每天早上跟着夏綦槐去郡府督辦私鹽以及鹽稅的問題,查賬,對涉及人員問責,督辦對販私鹽的鹽商抓捕。然後就帶着隨從去街上閒逛。
這次跟着夏綦柏出來的是李德安的徒弟,魏進玉。雖然年紀不大,但腦子活絡,機靈懂事。
在富庶的江陵郡幾乎沒有你有錢買不到的東西。夏綦柏每天都大包小裹的買一堆。胭脂水粉,綾羅綢緞,絹花首飾,甚至酥糖果脯。
魏進玉嘴甜,“這料子顏色亮,非陳姑娘才襯的上。”“這三酥糖是郢川特有,陳姑娘一定愛吃。” 夏綦柏也樂得聽。
這天逛着逛着,走進了一家首飾鋪子,夥計看到夏綦柏的穿着氣度,連忙點頭哈腰的迎了進去。店鋪很大,首飾也多,釵環珠釧,翡翠寶石,應有盡有。夏綦柏轉了一圈,並沒有出聲。
掌櫃本在櫃檯後坐着,夏綦柏剛進店時,掌櫃只是擡頭看了一眼,心想又是一個貴公子。可是夏綦柏在店裡轉了一圈,竟是一句話也沒說,不管夥計如何詢問推薦,也沒有講話。
掌櫃好奇,便起身走了過去,作了一揖,“這位公子,是要買玉飾?“
夏綦柏擡眼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自己走了一圈,在玉飾區域前駐足,這掌櫃倒也判斷的對。於是點了點頭。
掌櫃的朝着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瞭然,從後面的櫃子上拿下一對鐲子和兩隻簪子。均是是水頭極好的冰種。
夏綦柏眼皮擡都沒擡,魏進玉瞧着自家王爺的臉色,也沒有說話。
掌櫃的一看,估計是個不差錢的主兒,隨即命令夥計,“將那套拿出來。“
夥計一擡頭,得到掌櫃肯定的眼神,點着頭去了櫃子後面,打開上了鎖的櫃門,小心翼翼的端出一套翡翠頭面!
夏綦柏看了看,嗯,這還可以,老坑玻璃種,終於出聲,“還不錯。“
掌櫃的一驚,就,還不錯?
魏進玉察言觀色,試着說了句,“這套翡翠極美,說不定陳姑娘……“
夏綦柏看了魏進玉一眼,笑着搖頭。謝過掌櫃,轉身便要走。
掌櫃見狀,連忙上前一揖,“這位公子,我萬銀齋乃郢川第一金玉鋪,在江陵郡也是排得上號的,不知公子所需何物,如若店中沒有,我們也可爲公子尋來。“
夏綦柏轉身,“掌櫃的,你的翡翠很好,只不過,我心上人不喜這綠色翡翠而已。“
掌櫃的見過的顧客簡直太多,這麼一位年輕貴公子,見到那極品的翡翠仍是神情自若,此行竟是爲心上之人挑選首飾,料想那姑娘定是眼光高極了。於是試探的問道,“不知,公子心愛之人喜歡何種首飾?小店不才,也盡力爲公子尋一尋。”
夏綦柏看着掌櫃,慢慢說道,“我要椿色翡翠。”
掌櫃猛地擡起頭,“這……”椿色翡翠及其罕見啊,即使有,也盡數貢給皇室了。
見掌櫃猶豫,夏綦柏便帶着魏進玉走了。
掌櫃看着夏綦柏的背影沉思,身後的夥計問道,“掌櫃的,那椿色翡翠可是難尋啊。“
掌櫃的豈會不知,搖着頭進店了。
等夏綦柏走遠了,街角處閃出一個身影,看了眼夏綦柏離開的方向,低頭進了萬銀齋。
回上京的前一天,夏綦柏沒有出去逛街,在屋裡看着魏進玉指揮着下人收拾裝箱。叮囑了給陳冰的禮物全部仔細放好了,然後去廊下曬太陽。
這時,一個穿着體面的中年男人端着個盒子遠遠進了院門。
夏綦柏認得,這是周天海的師爺,姓蔡。
蔡師爺通報後,走到夏綦柏跟前,恭恭敬敬行了禮,“小的見過瑞王殿下,您和潭王殿下明日便要啓程回上京,小的特奉周大人之命,給您送來餞別禮。”
夏綦柏嗯了一聲,魏進玉接過了盒子,遞給了夏綦柏。
打開一看,夏綦柏眉頭一皺。
是一隻漂亮的春帶彩鐲子!半邊粉紫細膩水潤,半邊翠綠鮮亮光滑,雙色交疊,如四季繽紛,紫色綠色過渡柔和,種色極佳。
蔡師爺見夏綦柏沉默不語,解釋道,“江陵郡南接南涼,南涼產玉。那普通翡翠,想來瑞王殿下府上定是不缺的,這椿色翡翠罕有,周大人特意尋來贈與殿下,還望殿下笑納。”
夏綦柏沉思一會兒出聲,“這椿色翡翠過於貴重了。”
蔡師爺繼續,“殿下新婚在即,就當是周大人特賀您與王妃璧合珠簾之妙,琴諧瑟調之好。”說着恭敬的彎下腰去。
哦?之前已經以江陵郡的名義貢過了諸多貢品。這次卻是以個人的名義嗎?夏綦柏思索着。看來這周天海是想要巴結上自己,難道是因爲自己冠禮後開始任職?或是要娶林立甫的女兒了?他不是已經跟四哥一條船了嗎?是想給自己留第二條路吧。
江陵郡,大昭最富庶的郡之一,挨着南涼,扼着經濟要道,東北邊接着東海國,郡內既有河道,東南方還沿海。能在江陵郡做上郡守之位,這周大人絕對不是隻有兩把刷子的。且大昭那麼多郡,剛被納入大昭的北方禹州還盛產鐵礦呢,四哥怎會無緣無故選了這周大人。
夏綦柏年輕,但他不傻,從小跟在皇后身邊看的這些個門道也不少。既然衆人都知道瑞王妃來頭大……夏綦柏嘴角微微一勾,將盒子合上遞給了魏進玉,“蔡師爺快起,本王就替瑞王妃謝周大人好意了。”
蔡師爺心中鬆了一口氣,起身道,“瑞王殿下往後如還需這椿色翡翠,只管差人知會一聲便可。”
夏綦柏已經不吃驚了,知道這周天海有錢有權,沒想到可以到這地步了,呵呵。想來之前自己去那萬銀齋的事情已被周天海知曉,前些日子在街上逛,身後都有人跟着的吧。
“蔡師爺先回去吧,替我轉告周大人,七月婚禮,請周大人來參加吧。”夏綦柏權衡過後說到。
蔡師爺擡頭,眼中滿是欣喜惶恐之色,“是是是,小的替周大人謝過王爺!”
官道上。
夏綦柏坐在馬車上,手裡拿着那春帶彩的鐲子,真真是觸手溫潤啊。想到陳冰那纖細的手腕上戴着這瑰麗的鐲子,夏綦柏的嘴角就不自覺的上揚。歸心似箭說的就是夏綦柏現在的心情了,半個多月沒見陳冰,別提多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