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暗,夏綦柏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瑞王府。
李德安問要不要先回銀安殿更衣,夏綦柏腳下沒停,“去多福軒。”
這邊陳冰剛用完晚膳,也沒吃很多,因爲想着早早歇下,明天一大早還要起來去應付林夕樂的折騰。一屋子的人氣氛都很沉悶,默默的收拾碗筷,伺候陳冰洗漱,鋪牀加湯婆子。
陳冰坐在門廳的塌上看着她們忙碌,想着要不要找趙先生來診斷一下,就說自己也身體不適了,不能再過了病氣給王妃,咳嗽嘛,誰不會,而且自己這膝蓋,再跪下去,真的要跪爛了。
正想着,一擡眼,看到夏綦柏從外面進來了。
陳冰心情複雜的準備起身請安,一個沒站穩撲了出去,幸好被夏綦柏一個箭步上前抱住,“怎麼這麼不小心。“夏綦柏道。
“王爺怎麼來了?“陳冰看着夏綦柏說道。
夏綦柏扶着陳冰坐下,“最近跟四哥五哥準備過年事宜,總算是稍稍忙完了,幾天沒來看你了,想你。”
陳冰笑了,“王爺惦記着我,我很高興,王爺忙,也要多注意休息纔是。”
夏綦柏笑着拂過陳冰鬢角的碎髮,剛想問怎麼這麼早就鋪牀準備就寢,只見阿源黑着臉從內間出來,稍微一蹲算是給夏綦柏行禮,然後陰颼颼的問道,“你膝蓋沒事兒吧?“
陳冰閉着眼睛感覺頭上一排黑線垂下來,就聽到夏綦柏追問了,“膝蓋?膝蓋怎麼了?“
“啊,沒什麼,阿源瞎緊張,哎呀王爺乏了,快去更衣洗漱,早點歇下吧。“陳冰使勁兒朝阿源眨眼睛,但人家阿源絲毫沒接。
夏綦柏看到了,稍一思索,伸手就去掀陳冰的睡褲,陳冰下意識伸手阻攔,夏綦柏就越發覺得有問題,“涼水,你膝蓋怎麼了?“
“沒什麼啊,你別掀我褲子,影響不好。“陳冰雲淡風輕。
夏綦柏皺着眉,看到紅蓮紅秀都低着頭不與自己對視,阿源不用說,臉比鞋底都黑。於是伸手按住陳冰,掀開了一條腿的褲管,映入眼簾的是紅紫一片腫脹不堪的膝蓋,稍微一碰,就能感覺到懷裡的陳冰抖了一下。
陳冰輕嘆一聲吩咐道,“去臥室加被子和碳,阿源你們都去。”
待阿源她們轉身走了,陳冰纔敢回身看夏綦柏,呃,果不其然,鐵青着臉,目光冷凝。
“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她?“
“王爺,王妃生病了,皇后娘娘有命所有妾室都要去侍疾,你不要這個表情。“陳冰解釋道。
“侍疾怎麼把膝蓋侍成這樣?“語氣越來越冰冷。
“我本來就細皮嫩肉沒伺候過人,跪一下就青了。“陳冰是真的不想小王爺和王妃再因爲自己起衝突了,累了,真的累了。
“哼,跪一下?我近半月沒進後院,她是一點沒有覺悟是嗎?“夏綦柏目光有點森然。
陳冰拉起夏綦柏的手,“王爺,王妃畢竟是主母,你不要這樣說。”
“涼水你不要管了,走,睡覺去,明日你不用去侍疾了,我跟四哥說過了,我明日休息不用進宮。”說着打橫將陳冰抱起就往臥室走去。
裡間早已準備完畢,阿源帶着紅蓮她們低頭退了出去,陳冰被夏綦柏輕柔的放到牀上,還要再開口,“王爺,你明日不用去忙,就好好休息,不要……”
“涼水,你先睡,我去沐浴更衣,然後就來。”說完轉身去了洗澡間。
哎……這小王爺,在氣頭上又犟的很,陳冰覺得自己彷彿再說什麼也沒用了。
第二日,又是天沒亮呢,嘉樂殿的小太監就來傳陳冰過去。李德安特意等在門外,冷笑道,“瞎了眼的狗奴才,不知道殿下歇在裡面嗎?敢吵醒殿下,你幾個腦袋都不夠砍,滾!”
那嘉樂殿的太監連滾帶爬的跑了。屋裡已經有生物鐘的陳冰醒來,正要起身,被睡在外側的夏綦柏一把按了回去,“睡覺!“
陳冰嘆着氣,又躺了回去,祈禱林夕樂今天不要太發飆。迷迷糊糊的,陳冰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竟是一下子沉沉的睡了過去,到天光大亮,猛地坐起來,發現牀上只有自己了,阿源聞聲進來,陳冰問道,“幾時了?”
“卯時三刻了。”
陳冰一聽,趕緊下牀換衣服洗漱,“王爺呢?”
“早就走了。”阿源沒有語氣。
嘉樂殿裡,夏綦柏正與林夕樂用早膳。
整餐飯沉默的很,只有勺子與碗輕微碰撞的聲音。剛開始林夕樂還找話,“王爺幾日忙碌,昨夜歇的可好?”
被夏綦柏一句“食不言”頂了回去。
待二人用完,漱了口,夏綦柏坐到了主位上,幽幽的喝着茶。
林夕樂訕訕的,看着夏綦柏面無表情的臉,還是嘗試問道,“王爺今日,不用去內務府嗎?“
夏綦柏吹了吹茶湯,慢慢喝了一口,皺了眉,這嘉樂殿的茶都是名貴的貢品茶葉,但就是不合自己口味。
放下茶碗,“王妃近日身體不適,可大好了?“
林夕樂聽到夏綦柏關心自己,忙回道,“多謝王爺關心,好的差不多了。”
“哦?看來太醫和趙先生妙手回春啊。”
“是,太醫醫術高明,趙先生也是醫中聖手,臣妾這才能在年前康復。”林夕樂回答。
“既然有太醫日日診脈,趙先生盡心盡力,你折騰妾室做什麼?怎麼,你殿裡缺人伺候?”夏綦柏語氣冷漠的問道。
林夕樂心裡咯噔一下,早上下人來報,王爺宿在了多福軒,哼!看來是那北越小賤人告了狀,“回王爺,是皇后娘娘擔心臣妾身體,特命府中妾室侍疾,再者,主母生病,妾室伺候,也合規矩……”
夏綦柏冷然的看着林夕樂,“哪家的規矩,是要妾室天寒地凍的餓着肚子跪到雙腿不能自理啊?”
林夕樂瞪大眼睛看着夏綦柏,這瑞王,怕不是今日又要爲那陳冰出頭?
“王爺,王爺你這話可是冤枉臣妾了。”林夕樂說的委屈。
“王妃,本王說過多少次了,我要的是府內和睦,後宅安寧!你是不是聽不懂?”夏綦柏加重了語氣。
林夕樂語塞,急忙想應對之策“王爺,臣妾沒有……”
看着林夕樂絲毫不知悔改的模樣,夏綦柏怒極反笑,這林相的女兒果然跟他一樣,是個演戲的好手,於是站了起來,“本王不妨再告訴你,如果本王再發現府內妾室身上帶傷,本王就上奏父皇,以善妒爲由休妻!”
這一句話驚到了林夕樂和嘉樂殿裡所有人,這話重了,但是小王爺一生順風順水,現在又在氣頭上,他可管不了那麼多了,說完就往殿外走去。
林夕樂從震驚中緩過來急忙追出去,慌忙中一個踉蹌,“王爺!”
夏綦柏停住轉過頭來看着她,“要過年了,王妃好好想想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身後被朱顏攙扶的林夕樂,一臉驚恐憤怒,“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