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西蜀最舒服的季節,天涯閣迎來了一位故人。
班雲大師依照自己的約定,在五月初十這一日到了天涯閣。
先去自己曾住過的屋子安頓好了,便直奔凝水堂見陳冰。
陳冰見到班雲大師和廉鶴大哥,那叫一個開心,要不是顧着古人的禮節,都要上去給個擁抱了。
班雲大師看着給自己行李的陳冰,面色紅潤飽滿,四肢比之前有力,步伐也穩健的多了,滿意的點了點頭,“少閣主誠不欺我啊,短短時間就把你的身體調養的如此好。”
陳冰笑嘻嘻的,“班雲大師一路辛苦,不先休息休息?”
班雲也不客氣,坐下來接過阿源遞過來的茶喝了兩口,“自然是有事與你說。”
陳冰也坐下,“嗯,您講。”
“第一件事,是惠王妃於上月二十九誕下小世子。“
“啊!“陳冰叫着站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惠妃姐姐生下小世子,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班雲揮手讓陳冰坐下,“你的事情,我都帶話到了,你掛念的人,也同樣擔心你,惠王妃說了,有她在,你不必擔心沈氏,倒是你,要照顧好自己。“
陳冰赧然,“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您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了。“
班雲點頭,“第二件事,是我已按照你的圖紙,將連弩,車弩,城弩都製作出來了,只是這連發的機括與多個箭矢的更替還是不得要領,這次來天涯閣,也是來向老閣主請教一二。“
陳冰思考着,“這內中技巧,確實複雜不易,我當初也只是處於興趣才翻看過這圖紙,但是具體的內部操作,我卻沒有細看,也確實記不住許多,真是慚愧,如果老閣主能幫忙解決,那就太好了。“
班雲道,“小冰姑娘莫要說慚愧,要不是你,我卻連想都想不到這種武器。這第三呢,文妃與惠妃都感謝你爲她們製作的香膏一事,我便想到,這天下第一的制香師傅現下不正在天涯閣裡嗎,過幾日我便引薦給你認識。“
陳冰又一次興奮的站了起來,“真的嗎!太謝謝你了班雲大師!“
班雲與一旁的廉鶴對視一眼,這小冰姑娘,真真是性子外向活潑的緊。
“再過兩日,喻老閣主便要結束閉關了,到時候一定是要見你的,你剛好在天涯閣。再者,我之前也有書信幾封,向老閣主提起過你。”班雲繼續說道。
陳冰聽了,便收斂了嬉皮笑臉,正經道,“班雲大師,你這麼一說可把我給弄緊張了啊。“
班雲扶手笑道,“小冰姑娘莫慌,喻彥清老閣主爲人正直,在江湖中極有威望,對小輩們也很是關照的。”
陳冰聽了略微放鬆下來撓撓頭,“那就好,我自由散漫的,說話也沒什麼規矩,嘿嘿。”
班雲笑出聲,“要說自由散漫沒有規矩,誰人比得過那少閣主啊。”
陳冰也拂嘴笑了,看來這喻千凌的個性,真是夠出名的。
天涯閣,雲崖館。
自從穿越到了大昭,陳冰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跟武林門派有什麼瓜葛。因爲陳冰比較唯物主義,對於那些飛檐走壁,草上飛水上漂的驚人功夫,只限於熒幕或者小說裡的想象,更別提修仙練氣之類的了。
但是當陳冰坐在雨霧環繞的雲崖館裡時,還是有點宛如仙境的感覺,就有點不真實。
看着對面端着茶碗東張西望的陳冰,班雲大師要是理解的笑着,畢竟第一次到這天涯閣的山巔,屬實正常反應。
喻彥清閣主從後堂走出來的時候,陳冰反而沒有想象的那麼緊張。一身低調的淺灰長袍掩不住喻閣主卓爾不凡的氣質。腰間那青色祥雲的錦帶恰到好處的襯出挺拔的身姿。面容溫和,眼光深邃,看到陳冰先是對視了兩秒鐘,隨即溫和一笑,讓陳冰想到了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這便是陳冰姑娘。”聲音沉着有力。
陳冰站起行禮,“見過喻閣主。”心想,爲什麼都叫人喻老閣主,都把人叫老了,明明看上去才四十出頭的樣子。
喻彥清示意陳冰坐下,轉向班雲,“班雲跟我提起過你,還有犬子,千凌也是對你讚不絕口。“
陳冰笑了笑,“班雲大師和少閣主謬讚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可到不了我這雲崖館裡。“喻彥清繼續道。
陳冰正經,“是我的榮幸。“ Wшw¤ тt kán¤ ¢ 〇
喻彥清也不繞彎子,“班雲在機括製造上若是稱第二,就不敢有人稱第一,但是你的滑輪還有輪椅,竟是他都未想出的點子。“
“我也是小時候在書上看到的。“陳冰解釋。
喻彥清並未想要深究出處,“那連弩的圖紙,我也看過了。“說完停頓了下來,端起茶喝了一口。
陳冰沒接話,等着喻閣主的下半句。
“陳姑娘對於戰爭武器,好像很有見地,不妨我們隨便聊聊。“說完盯着陳冰,彷彿要看穿她一般。
陳冰有點雲裡霧裡,她着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想要給班雲大師和靖王解決一下難題而已。現在看來,這喻閣主是處於中立的西蜀,大概是覺得她在幫主大昭對抗南涼上出着力,“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見地。“
見陳冰疑惑,喻彥清繼續,“沒關係,就隨便說說你對戰爭的看法。”
“咳,我認爲,自古國與國的戰爭向來不可避免,太平盛世之前也大都要經歷一些戰亂,嗯……正義的戰爭最終目的是爲了更長久的和平。而武器呢,就跟軍人一樣,對於國家而言,是必不可少的。”陳冰慢慢道。
班雲沒有說話,喻彥清也沒有說話,屋裡很安靜。
“何爲正義的戰爭?”過了一會兒喻彥清問道。
呃,陳冰努力思考着,“我認爲,比如說,帶有民族解放性質的,或者有着改革性質的?反正侵略和爭奪霸權的絕對不是。”
“民族解放?”
“啊,我理解的就是讓百姓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富足安康的。”陳冰撓着頭,現在後悔當初怎麼就沒有好好學政治歷史啊,天啊。
喻彥清眯起了眼睛,一旁的班雲想要出來打圓場了,剛要開口,只見喻彥清擡起手示意他先不要說。
“我天涯閣座下弟子數以千人,而真正師承於我的只有三個徒弟及犬子。”
陳冰點頭,“厲害厲害。“
喻彥清笑了,“今日,我喻某想要收一位關門弟子,不知陳冰姑娘意下如何?”
班雲驚得雙手撐着那紅木扶手身體離開了椅子!陳冰身後的阿源也瞪大了眼睛,疑惑不解全寫在臉上。
陳冰還在點頭,“好啊,誰這麼……等一下,您要收誰?我麼?“
“正是。“
陳冰蹭的站了起來,“我,我嗎?這可以的嗎?”
喻彥清笑了起來,“有何不可?我是詢問可否收你爲徒,又不是要你做我兒媳,且莫驚慌。”
阿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班雲大師終於忍不住了,“太好了呀小冰姑娘,閣主可是二十年沒有收過徒弟了,關門弟子啊,這!”
陳冰愣愣的看着喻彥清,對方平靜的臉上,是深不可測的笑容,“不急,陳冰姑娘可以慢慢考慮。”
此時屋內阿源和班雲都緊張的將目光聚焦在陳冰身上。陳冰眨了眨眼睛,心想這也太刺激了吧,拜師都出來了,嘴上已經說了出來,“好啊!承蒙您不嫌棄我,哈哈。”
旁邊的班雲和阿源都同時鬆了一口氣。
喻彥清放下茶碗,“五日後日子不錯,便在那日行拜師禮吧。”
陳冰爽快,“好,聽您的。”
喻彥清笑着點了頭,轉向班雲“等拜完師再讓她見彌禾。”
班雲稱是。
喻彥清又轉向阿源,“冷泉許久不用了吧,明日拿來給我看看。”
阿源心中一動,抱拳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