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晚膳過後,又陪着皇后散了步消了食,已經快要亥時了,出了寧和宮,夏綦柏幾乎是以競走的速度奔向宮門口的。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快馬加鞭的回了瑞王府。
到了王府,夏綦柏匆匆忙忙回到銀安殿洗澡換衣服,然後便往多福軒去了。
一進院門,值夜的小太監忙上前請安。夏綦柏擡手讓他們小聲。走到正屋門前,今日是紅蓮當值,看到夏綦柏,馬上就要去點燈,夏綦柏叫住她,“不必了,下去吧。”
阿源今日不值夜,雖然在側間,但從夏綦柏進院那一刻便聽到動靜,起身隔着門縫看了一眼是夏綦柏,便皺起了眉,想了想,還是掩了門躺了回去。知道今日是王爺回來的日子,姑娘一早就準備着了,親自下廚做了王爺愛吃的滑蛋蝦仁和清蒸魚。讓人把多福軒裡外都收拾乾淨,還仔仔細細打扮了自己。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沒等來王爺,等來的卻是魏進玉,說王爺在寧和宮陪皇后用晚膳了。陳冰嘴上沒說什麼,但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過,都被阿源看在眼裡。菜涼了,阿源便叫人重新熱了,陪着陳冰一起吃了。
夏綦柏輕手輕腳的走進寢室,待到牀前,掀開紗帳,映入眼簾的是睡得並不安穩的陳冰。
彷彿是因爲聽到聲響,陳冰扭了扭頭,睜開了眼睛。看到牀前站了個人,嚇了一跳,剛要喊阿源,夏綦柏馬上坐下抱住陳冰。
“涼水,涼水,是我,我回來了。”
陳冰還沒反應過來,揉了揉眼睛,“王,王爺,是你啊!”
夏綦柏心裡是愧疚的,他今天計劃跟父皇交完差就回府的,可誰知竟拖到這麼晚。剛纔在銀安殿,李德安給他彙報府中事務時,自然連陳冰去膳房準備吃食的事情一併講了。
夏綦柏聽完更後悔了,母后就是要故意把他留在宮裡的。
當陳冰終於清醒了,從夏綦柏懷裡擡頭,“王爺這麼晚纔回來,一定累壞了吧,早點休息吧。“
夏綦柏捧起陳冰的臉,“涼水,對不起……“
陳冰抱住夏綦柏的腰,“王爺說什麼呢,平安回來就好啦。“
其實陳冰心裡不是沒有失望,可是又能多奢望什麼呢?這個時代,這個身份,至少現下還無力去改變這一狀態。她並不想把心就這麼交出去,那就自己剋制隱忍一些。就像那做好的菜,涼了可以熱,熱了,沒人吃,還會再涼。可是人心呢?涼了可以再熱嗎?
夏綦柏好似知道陳冰在想什麼一樣,一把將陳冰拉近懷裡,“涼水,你別怪我,我不是故意回來晚的,我在宮裡……耽擱了。“
陳冰也將語氣放溫柔,“王爺怎麼了,我沒有怪你啊。“
夏綦柏握着陳冰的手,“涼水……“
“嗯?“
“我很想你。“
陳冰笑了,摸摸夏綦柏的臉,“我也想王爺呢。“
兩個人就這麼抱着坐了好一會兒。本以爲好久不見,要怎麼個纏綿法呢,結果在夏綦柏的歉意和陳冰的睏意下,兩個人竟是相擁而眠,一覺到天亮。
第二日清晨,陳冰早早醒來,夏綦柏卻還睡着,陳冰輕輕搖醒睡着的人,“王爺,今日不上朝嗎?”
夏綦柏迷迷糊糊,“唔,涼水,父皇許我在家休息兩日。”
“哦,那王爺再睡會兒,我去給你準備早膳。”陳冰起身下牀。
夏綦柏笑着看陳冰下牀,“涼水真好。”翻個身,又睡過去了。
外面阿源聽到聲音,帶着紅蓮紅秀進來,伺候陳冰洗漱。
而在城西的潭王府裡,夏綦槐正從牀上起來,任由侍女伺候穿衣。
昨日在秦貴妃的宮裡,夏綦槐屏退衆人,直截了當的問了母妃,父皇最近有沒有提到什麼?
秦貴妃思索一番,倒沒有什麼特別的,到確實是誇過幾句夏綦柏,小小年紀,以爲被皇后慣壞了,沒想到最近辦起事來,卻很是踏實,看來是要成親了,自己知道上進了。
夏綦槐目光陰鷙,有個太子在上面頂着,還有個戰功赫赫的夏綦楓,現在,連那泡在蜜罐裡的幼弟竟也開始奮發了?而他馬上要娶的,是林立甫唯一的嫡女。
回過神來,潭王妃秦氏穿得花枝招展的進來了。夏綦槐的眉頭不易察覺的皺起來。潭王妃是秦貴妃的內侄女,當初母妃一力舉薦,定要他娶的。呵,母妃爲了鞏固秦氏外戚的地位,也不惜將這麼個腦中空如無物的花瓶塞給自己。
潭王妃笑顏如花的靠了過來,夏綦槐斜睨着她,就聽潭王妃吊着嗓子問,“王爺起啦,剛從江陵郡回來,昨兒個又那麼晚纔回府,可是辛苦。”
夏綦槐道,“嗯,最近公務很多。”
實則昨晚夏綦槐早早出了宮,在回府前先去了趟魅香樓,在溫柔鄉里快活完了纔回的潭王府。都懶得跟潭王妃解釋。
“本王今日要去見戶部尚書,有事要談,不必等本王了。”夏綦槐繼續道。
潭王妃的臉就垮下來了,雖然不滿,但卻不敢發作,“是,王爺辛苦。”
瑞王府這邊。
因着休息,夏綦柏在府裡一直粘着陳冰,簡直形影不離。午膳是陳冰去膳房跟賀大廚一起做的。因着一早賀大廚就派人來說了,今兒新進的牛肉新鮮的很,於是陳冰就燉了濃濃的牛骨湯鍋子,準備吃牛肉火鍋。
夏綦柏也樂得看陳冰忙活,反正陳冰做什麼他就吃什麼,他樂意的很。
從江陵郡帶回來的東西,也讓魏進玉收拾好了一股腦的全送來了多福軒,獨獨那椿色翡翠鐲子沒有拿出來。陳冰看的都眼花繚亂了,漂亮的緞子蟬紗,美味的果子,華美的首飾,鋪滿了一院子。
陳冰撿着每個點心都嘗一遍,可吃了一半,感覺就要吃飽了,趕緊停下來,留着肚子吃牛肉火鍋。
夏綦柏樂呵呵的看着陳冰在院子裡來回走着,東看西看。吃到好吃的果子,會拿去分給阿源,紅秀紅蓮,以及多福軒的其他下人。
剛開始阿源她們並不敢接,陳冰就回頭看夏綦柏,夏綦柏高興,揮揮手,“都吃都吃。“
於是陳冰樂呵呵的跟大家一起分享。
待到兩人在聽水的餐桌前坐下來吃牛肉火鍋時,陳冰偷偷小聲的提醒夏綦柏,要給承露閣和長門齋送東西過去。
夏綦柏吃的滿嘴流油,心想,涼水調的這個蘸醬可真好吃,那小蔥花真是點睛之筆,嘴上道,“嗯,涼水你看着辦。“
陳冰搖搖頭,轉身吩咐阿源請來魏進玉,將東西分了出來,給常氏和明氏送去,並囑咐,是王爺叫他送的。
兩人一頓飯吃的肚子滾圓,陳冰便拖着夏綦柏去玉泉湖邊散步。
微風和煦,花香陣陣。圍着湖繞了兩圈,走到了“聽水“,便進去靠着軟墊休息。夏綦柏揮手讓所有人都出去水榭外面。
都說飽暖思淫慾,大概都是有些根據的。陳冰看景,夏綦柏就看陳冰。
陳冰感覺到夏綦柏一直注視的目光,於是轉過頭來朝着他笑,“王爺看什麼呢?”
夏綦柏一開始拉着陳冰的手,這時候靠過來抱住了陳冰的腰說道,“涼水,這是我們第一次分開這麼久呢。”
陳冰正納悶兒呢,這小王爺,怎麼在這公衆場合“動手動腳“的,擡頭一看,夏綦柏那是一臉的情迷!嘴裡繼續喃喃,”涼水涼水,抱着你真好。“
陳冰也想夏綦柏,可這是在湖邊的水榭裡啊!趕緊推夏綦柏,“咳咳,王爺,這可是在外面呢,你冷靜啊。“
夏綦柏聞言,猶豫了一下,便直起身子,竟將陳冰打橫着抱了起來!大步走出了“聽水“。
外面李德安和阿源真是見過大場面了,波瀾不驚着一張臉,沿路示意所有人都低下頭回避。
陳冰汗顏,小王爺這是鬧哪出啊……順便感概着,這將近一年裡,夏綦柏長高了,也更壯實有力了,這胳膊,抱着自己也是穩穩的。
正想着,一擡頭,銀安殿!是了,多福軒在玉泉湖的另一頭呢……
隨着夏綦柏一句“都出去。“銀安殿裡的下人跟着紅勺紅玉就呼啦啦的全出去了。
還沒反應過來的陳冰被吻的七暈八素,“王,王爺,天還沒黑呢!“
夏綦柏根本不當回事,“誰敢管我。“。
這時夏綦柏將陳冰抱住,聲音有着壓抑的沙啞,“涼水,我們都一個月沒見了,我想你。“
陳冰輕輕一嘆,這小王爺,真是任性又可愛。
直到了晚間,快到晚膳時間,夏綦柏才放過陳冰,兩人就在銀安殿後面的寬大的浴池裡沐浴更衣。晚膳也自然是在銀安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