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閣的日子可以用悠閒二字來形容。
陳冰每日裡晨起與阿源一起用早膳,然後便會到觀瀾同喻千凌匯合。
喻千凌給陳冰制定了一套鍛鍊身體的訓練方式,也不是練武,只是強身健體的基本訓練,由阿源陪着一起,倒也不會無聊。加上每日裡來回凝水堂與觀瀾,幾百個階梯日日都走,陳冰從一開始的氣喘,到逐漸適應,明顯的覺得自己的身體耐力提高了。
喻千凌也沒有給陳冰用過多的藥,觀瀾裡必備的是紅棗茶,偶爾枸杞阿膠,每天喝着,後山的溫泉池,也專門準備了一處給陳冰用,尤其一處硫磺泉,日日有人打來給陳冰睡前泡腳,通經活絡,通暢氣血,增強血液循環。剛來天涯閣時夜夜驚夢的陳冰,現在夜裡睡的格外香甜。
更讓陳冰感到意外收穫的兩件事,一是喻千凌也是個講究吃食的人,愛吃,會吃,研究吃,跟陳冰興趣相投。二是山頂的藏書館裡,藏書無數,各個領域皆有涉獵,簡直就是一個超大圖書館,食譜,制香,傳記志怪類的畫本子,是陳冰經常借來看的。喻千凌也大方,除了頂層的秘籍區,其他都隨意陳冰借閱翻看。
四月的西蜀天氣轉暖,微風和煦,陽光溫暖,這天陳冰饞起了烤肉。
讓阿源請工匠打了一個平底的鍋,找來炭火點燃架起,從廚房要來的豬肉牛肉和羊肉切成厚片,雞翅用鹽,胡椒粉和辣椒粉醃過,新鮮的菇子和茄子,配上洗淨的綠菜葉,凝水堂的前院裡,裊裊炊煙下,是滋滋冒油的肉香。引得路過的山上弟子不住的向裡面張望。
這香味,當然逃不過喻千凌的鼻子。
“呦呵!小冰冰,我在觀瀾就聞着味兒了,什麼這麼香?”
陳冰從鋪滿肉片的鐵盤後面擡起頭,沒有紅秀給梳頭,陳冰就隨意盤了一個單螺髻,鬆鬆的有點像丸子頭,兩側碎髮隨意的垂着,迎着陽光就看到大剌剌的喻千凌一臉的饞貓相。
喻千凌毫不客氣,滿面春風的從外面大步跨進來,自己搬了竹凳就坐到陳冰對面。
陳冰性格本就自來熟,這一個月跟喻千凌也早已混熟,“來啦,喏,饞烤肉了,今兒弄了個鐵板烤肉。“
喻千凌看着眼前灑滿胡椒辣椒的肉片滋滋冒油,向着陳冰伸出大拇指,“不虧我家小冰冰,就是會吃,聽說北疆那邊的蠻族會在石頭上烤肉,你這不但改良了,還加了調料配菜,不錯。“
陳冰拿起菜葉,包了一片烤肉,滴了幾滴自己調的醬汁,捲起來遞到喻千凌面前,“這樣包着吃,清爽解膩,還營養均衡。“
喻千凌稍微愣住了兩秒,看着眼前毫無芥蒂的陳冰,鼻尖上因烤肉冒出的細細汗珠,卻絲毫不在意,笑着就接了過來,一口吃了下去,細細咀嚼,果然有一番滋味。想起也是幾日前,有點陰天,陳冰在觀瀾用完午飯,突然邀請自己到凝水堂用晚飯,說是吃點有趣的。到了才發現,竟是吃鍋子,但卻與平時的鍋子不同,是一分爲二的。喻千凌稍作反應,便想到曾經聽夏綦楓提到過的“鴛鴦鍋“,所以並未做出很意外的表情,耐心的聽陳冰介紹如何涮菜,心中有點佩服於陳冰已經通過阿源跟天涯閣的膳房混的這麼熟了。
這一頓火鍋吃的很是暢快,喻千凌走南闖北這幾年,新奇的東西沒少吃,這辣鍋嘛也不在話下,本想拿出了自己珍藏的梨花釀和陳冰暢飲,但被阿源一記白眼瞪了回去,想想還是要顧及陳冰正在養着的身體,換成了暖身的溫藥酒。
推杯換盞間喻千凌調侃陳冰,“小冰冰,你可真能睡覺,聽說每日阿源爲了叫你起牀可特別費勁,你別說人家外面的大家閨秀,就是小家碧玉也沒這樣教導閨女的。“
陳冰嚥下嘴裡的一大塊肉,不以爲意,“你不懂,牀以外的地方都是遠方,手夠不到的地方都是他鄉。“
喻千凌一口酒差點噴出去,“什麼歪理。“
“哈哈哈哈,是歪理嗎?睡覺不重要嗎?睡好纔有精神啊,你讓我每日裡泡腳,不就是增進睡眠質量嘛。“陳冰壞笑。
喻千凌用筷子輕輕敲了一下陳冰腦袋,“你腦袋裡都想什麼呢。“
陳冰笑得沒心沒肺,“你管我想什麼。”
回過神來,喻千凌吞下去那口菜包着的烤肉,對着滿臉期待的陳冰點評道,“好吃,口感豐富細膩,肉的油脂跟菜葉的清脆融合的正好。”
陳冰嫣然,“那當然,也不看誰包的。”
喻千凌自己動手夾肉吃,“聽說你最近常去藏書館,喜歡上看書了?”
“嗯,看了兩本食譜,還有本制香的方子,哦對了!還有個講降妖的畫本子特有趣,讓我想起我家鄉也有個特別有意思的故事。”陳冰眼睛放光。
喻千凌來了興趣,“什麼故事,說來給我聽聽。“
“很長很玄幻的,是說一個和尚,一隻猴子,一隻豬,還有被貶的羅漢,哦還有一匹白龍馬,他們一同跋山涉水,歷盡艱辛,遇到各種妖魔鬼怪,最終取得真經的故事。“
喻千凌眯起眼睛,微微點頭,“嗯,聽上去是很玄幻,我去過這麼多地方,竟從未聽說過這樣的故事,你且講來我聽一聽。“
陳冰一聽,嘿,這少閣主興致來的也快,於是從傲來國花果山的石猴開始,把孫悟空的出生到東海求取如意金箍棒,又到大鬧天宮慢慢講給喻千凌聽。
眼看着一個時辰過去了,烤肉也基本吃完了,陳冰口渴的喝了三壺水,喻千凌一改往日放浪的表情,一臉癡迷的看着陳冰,差點讓陳冰以爲他吃撐了,“竟有如此高人想出這樣的故事,那天上的神官竟都不是孫大聖的對手,嘖嘖嘖,那後來呢?“
陳冰拍拍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拍了拍大腿,坐了這麼久,腿都麻了,“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喻千凌也站了起來,“小冰冰,你告訴我,後來呢後來呢?“
陳冰一本正經禮貌的笑着,“我說少閣主,你看看天色,不早了,這故事長着呢,我之後慢慢給你講,好吧?“
喻千凌知道陳冰在委婉送客,“好好好,明兒一早我親自來接你,這樣在路上,你還能給我講一點兒,謝謝你今日的烤肉,着實好吃,我的小冰冰果然是個寶。“
“趕緊走趕緊走,吃還不夠,還要聽故事。“陳冰輕推着喻千凌往大門走去。
待到關上大門,陳冰轉身看到阿源一邊收拾一邊瞄着自己,“阿源,我臉上有醬汁嗎?“說着摸了摸臉。
阿源走了過來,“沒有。“
“哦。“
“咳,那個故事,明日,我也想繼續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