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從飛機上跳下來的那一刻,蕭菀慌神了,她害怕的用盡全身力氣在暴風雨中尖聲吶喊。
風雨中許懷川的手像鐵鉗一樣緊緊的箍住蕭菀的手,大雨拍打在他的臉上,他竟然一時睜不開眼,只能感受着風呼呼的從耳邊吹過,他們正在急速下降,要是現在再不打開降落傘,等會高度太低就打不開了,他們就要活活摔死了。
大雨從天上傾盆而下就像是滿滿的一盆水一樣全部都倒在他們的身上,狂風中夾雜着硬幣般大的雨珠一個接着一個拍打在他們的身上,許懷川的臉和眼睛被雨水打的生疼。
“快拉繩子!”許懷川閉着眼睛反手向身後摸索着拉開降落傘的繩索。
啪!兩個人一同拉開後背的繩子。
一直到降落傘被完全打開時,他們才從急速下降的狀態緩緩的往上升了一點,降落傘輕飄飄的在空中沉浮,傘身在上面幫下面的他們擋住了大部分的雨,可是也正是如此,上面的雨水不斷的落在輕盈的降落傘上,隨時都在挑戰它的浮力。
“菀菀,沒事吧!”半空中許懷川換做兩手攬住蕭菀。
降落傘在暴風雨中不斷的沉沉浮浮,就像是在廣闊的大海里的一葉扁舟,那麼渺小,那麼危險,看起來是隨時都有沉下去的可能。
他們的降落傘晃晃悠悠的持續往下掉落,眼看蕭菀和許懷川就要掉在茂密的樹林裡時,透過樹林卻發現前面就是一面斷崖,他們就要撞上去了,他們就要粉身碎骨了。
啊!蕭菀嚇得只會大叫,她用力的閉上雙眼。
這段奇幻的漂游終於算是結束了。
暴雨過後,太陽才慢慢吞吞的從雲朵裡鑽出來,它金色的光芒照在帶着雨水的樹冠上,陽光下圓滾滾的水珠折射出五顏六色,被摧殘了一下午的花兒也把腰桿兒挺直,彎下腰的牽牛花和星星草藤蔓上的葉子也舒展開來。
要相信陽光總在風雨後,珍貴的東西總是一番痛苦的折磨後還能再次綻放出它奪目的光彩,那纔是它原本的魅力,世間的事情只要你想做,就沒有不能實現的事情。人生中的災難和磨難沒有人可以躲避,我們唯有在災難來臨的時候選擇合適的辦法去解決災難,有困難就解決困難,這些每個人都是避免不了的,最怕的就是明明你有能力做好,可是卻不努力的想辦法解決,那你永遠都只會是個失敗者,也註定你只能是個失敗者。
蕭菀緩緩的睜開眼,她雙手往後撲騰了一下,卻撈到了一片空虛,腳下也往下試探的蹬了幾下,依舊是一片虛無,蕭菀連忙睜開雙眼。
她卻發現自己被牢牢的掛在斷崖邊上的一顆歪脖子樹冠上,而她的腳下是高高的懸崖,她着急的拼命搖擺起自己的雙手雙腳,掙扎着想要從樹上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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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川,懷川!”她大聲叫起來。可是周圍迴盪的都是她的聲音,她快要哭了,她一個人在這不知是哪裡的地方嗎?可是她明明記得掉下來的時候,他們是緊緊拉住對方的手,可是…。許懷川呢?
“在這,我在這菀菀。”從蕭菀的底下傳來了許懷川微弱的聲音,蕭菀連忙努力的低頭,這纔看見了許懷川也被掛在樹上,他的手和臉上都被堅硬的岩石擦傷了一大塊,鮮血把他的米黃色襯衫都染紅了。
蕭菀用力懸空在那裡掙扎了很久,可就是沒能把降落傘的繩子從樹枝上扯開。
“別動別動。”許懷川揚起手指了指蕭菀上面的樹枝。
蕭菀順着他的手向上看去,樹冠的樹枝多半都是枝條脆弱,承受一個人已經是極限,現在哪裡還能受得住蕭菀的用力掙扎,眼看樹枝在蕭菀的掙扎下已經斷了一半,另外一半同樣也是岌岌可危,看到這蕭菀嚇得不敢再動一下了。她求救似得向下看向許懷川。
“怎麼辦啊!”她帶着哭腔用哽咽的聲音問道。
許懷川想低眉想了一會,他看向自己的那一截樹枝,還算粗壯,應該可以承受住兩個人的重量,“菀菀,把傘包脫掉,跳下來,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接住你的”他張開雙臂,用滿帶期盼的雙眼看向膽怯的蕭菀。
蕭菀就是不敢,她只要看到腳下那烏洞洞深不見底的深澗就兩眼發暈,她心裡很多很多的擔心,要是許懷川一個失手沒有接住自己,那她就肯定是直直的掉下去粉身碎骨了,畢竟這個誰都說不準,不是她不相信許懷川,而是這種事情完全就是靠運氣的,不是說她相信他,他也保證會接住,就一定會接住的。
而許懷川卻在下面不斷的鼓勵她往下跳“菀菀沒事的,我已經準備好了。”他吃力的擡起頭看向蕭菀。
“菀菀,就算你現在不跳,樹枝遲早會斷,你還是要掉下來,但是如果是樹枝斷了你才掉下來的,有可能還會把我砸傷,你要怎麼選擇。”許懷川寬慰她,他不斷跟蕭菀講道理,分析其中的利弊。許懷川一邊還在半空中前後晃盪他終於靈活的跳到了樹枝上,接着他選了降落傘上其中一根繩子,並把其一端牢牢的綁在崖壁突出的粗壯樹根上,而另外一端系在自己的身上。
蕭菀沒有說話,她又看了一眼維持自己生命的那根快要斷掉的樹枝,她知道自己這樣死賴着也不是長久的辦法,但是她就是害怕。
“嘎吱!”蕭菀頭上的樹枝又發出一聲淒厲的聲音,眼看樹枝馬上就要斷了,時間緊迫,許懷川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菀菀快點脫掉傘包,快點”他不斷的催促
兩邊總是要做出一個選擇的,蕭菀着急的哭了起來,她左右爲難,心裡明明知道只有許懷川可以救自己,可是她就是不能克服這心裡的障礙。
“菀菀不哭,我在這,沒事的,快點下來!我一定接住你”許懷川拍拍手,就像一個運動員一樣表示他已經準備好了。
蕭菀的眼裡含着淚慢慢解開身上降落傘包的束縛“懷川,就算你沒有接住我,我也不會怪你的”身上的層層解鎖已經被她掰開,只要她縱身一跳,是粉身碎骨還是得救那就要看老天爺到底是怎麼樣決定的了。
“菀菀相信我。”他目光堅定的看着她。
蕭菀咬着嘴脣,接着手上一鬆……。、
啊!蕭菀掉下去的速度比許懷川想象的還要快,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完全就來不及反應許懷川伸出來的手剛擦過了蕭菀的身體,他這才意識到了蕭菀已經在自己身旁了。他顧不得自己在樹枝上的平衡,兩隻手都伸出去接蕭菀,他整個人探空,踩在樹枝上的腳也跟着一滑,緊接着他也跟着蕭菀一起掉了下去,最後還是他拼命的抓住了蕭菀的半截手掌,許懷川的手掌裡全部都是汗,蕭菀就只有四根手指在他的手裡,她就差一點點就掉下去了,還好許懷川的腰上繫着降落傘的繩子,要不然許懷川和她就要一起葬身在這裡了,只是還沒等他們高興,兩個人因爲下滑力的作用狠狠的撞向了旁邊的崖壁。
許懷川的肩膀撞上了崖壁上的一塊堅硬的石頭,可是他完全沒感覺,他只知道他的手裡還拉着蕭菀。他單手攀住腰間的一根繩子想要把蕭菀拉上來。
蕭菀看着上面苦苦支撐的許懷川以及那根維繫生命的繩子,那麼纖細,兩個人的重量肯定承受不住,要是兩個人都掉下去了那就不划算了,蕭菀的心裡一下就明瞭了。
“懷川你放手吧!”蕭菀鬆開了許懷川的手
這樣的話,蕭菀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就連通過她的嘴一說出來的感覺都是這麼的熟悉,這樣自暴自棄的話她真的好像在什麼時候說過,就連這樣的場景她都好像在哪裡經歷過,在哪裡呢?到底是在哪裡呢?她就是想不起來。
許懷川咬着牙,他纔不要放手,死都不放,要麼就一起掉下去,要麼就一起得救。
他索性鬆開了那個向上攀沿的手,他整個人僅僅靠那根繩子吊住,所有的力量都掛在了腰上,他探下身用另外一隻手拉起蕭菀的另外一隻手。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他拼盡全力把蕭菀拉了起來,當蕭菀真的緊緊的靠在他身上時,他才愣神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許懷川和蕭菀終於爬到了樹枝上,正當他們要舒一口氣的時候,卻發現這棵造型奇特的樹盡頭也就是原本還空無一物的崖壁上竟然就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洞穴。
蕭菀一愣,她和許懷川在外面好奇的張望着。
“我們去看一下。”許懷川拉着蕭菀就要往裡面走,與其在外面擔驚受怕還不如在裡面坐着等待飛機的救援,許懷川是這樣想的。
他們一接觸這個洞穴,就感覺裡面很冷,這種冷是冷到了冰點的寒涼。
蕭菀環顧四周,終於想起來了“懷川,就是這,就是這”她大叫。
許懷川皺眉,他疑惑的看向一臉肯定無疑的她,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離奇了,難道之前蕭菀說的都是真的?
“我來的就是這,裡面還有屍體,好嚇人。”她抓緊許懷川的胳膊。
他們專門來找過,但是什麼都沒有找到,反而是誤打誤撞竟然就來了這,蕭菀抓緊許懷川的胳膊,躲在他的背後,跟着許懷川一起往洞裡走去,誰知這一次的進入並不順利,讓蕭菀沒有想到的是洞裡竟然是那麼大,那麼多不同的洞,他們繞了好多圈,但始終都沒能找到蕭菀說的地方。
這不,他們又來到了一個岔路口。
“走哪邊?”
“應該是左邊”蕭菀承認當時她沒有看清路因爲裡面太黑了,加上她的恐慌。
這時蕭菀好像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她竟然鬆開了許懷川的手,就好像有人拖着她的手在往裡面跑一般,蕭菀驚恐的抓住自己的手,原來是她手上的鐲子就像是受了磁鐵的影響,拼命的把蕭菀拖向洞穴的深處,蕭菀一臉驚嚇的向許懷川求救,可是她好像在飛一樣,她的速度驚人,許懷川完全抓不住她,他跟在蕭菀的後面一路奔跑,實在是太快了,蕭菀的另外一隻手還想要抓住後面的許懷川,可是、、、、、、、她孤身一人跑進了深處。
等蕭菀試探的睜開眼睛時只發現自己又陷入了之前的那個血紅色的漩渦裡。她在原地尖叫的叫喊許懷川,可是沒有人來。
“我知道是你,是你打亂了我的生活,一直都是你在暗中操控我的人生,操控別人很好玩嗎?我討厭你的管束,我討厭你。”蕭菀咬着脣驚恐的四下張望,她的生活已經全部都亂了,只因爲這個洞穴裡的人,不,遠古的屍體打擾了她的正常生活,還有她的許懷川,許懷川呢?怎麼不見了?她捂着臉失聲痛哭起來。
“我沒有操控你。”那個身穿銀色鎧甲的男人從遠處朝蕭菀緩緩走來,他輕輕的拿開蕭菀捂在臉上的手,他受傷的眼神不覺讓人覺得心疼。
蕭菀用力的推開他“我不要你的假惺惺,還我的許懷川”
他被蕭菀推的後退了好幾步,他什麼都沒有說,只見他靜靜的緩緩攤開手掌。
蕭菀淚眼朦朧她呆呆的看着他
“菀菀!”遠處似有似無的傳來了許懷川呼喚自己的聲音。
蕭菀回頭一看,許懷川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擦乾眼淚驚喜的撲過去,沒想到卻撈了個空,許懷川就在她的面前慢慢的變成了透明,最後全部飛向遠處那個攤開的手掌上,在他的手中凝結成了一塊美玉。
她瞬間就好像明白了什麼。
原來一切都是一場空,原來她什麼都沒有得到,七年的情愛時光究竟化成了一片手都不能觸及的虛空,她還是蕭菀,可是她的身邊從來都沒有過許懷川。
“啊!”蕭菀哭着喊着發瘋一樣的朝那個銀色的身影猛衝過去。
“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見你”她一邊使勁的推開他,一邊還用嘶啞的聲音吶喊着心裡的痛苦。
他用渾身冰涼的身體抱住了蕭菀,靜靜的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這樣的話他已經聽過了很多次了,心已經碎到不會再疼了,只是沒想到他再次聽到的時候,還是會疼。
“道士施的法,我永遠都不會再轉世了,於是三魂六魄便全部託在了這貼身的玉里,婉蜜,我只想再見你一面,好好愛你一次。”他低下受傷的眼睛,四周安靜的只有她低低的哭聲。
蕭菀推開他,自己脆弱的蹲在地上,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許懷川不是許懷川,許懷川是陸堔的影子,難怪他們長得那麼相似,這叫她怎麼接受,怎麼接受啊!她是蕭菀,她是蕭菀啊!上好幾輩子的事情爲什麼還要跟她扯上關係,她愛了那麼久的人,竟然是別人的影子,她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
她擡起頭呆呆的看着他手裡的握着的那塊潔白無瑕的美玉。
“我是蕭菀,我同她半分都不像,爲什麼你就認定了是我,爲什麼!”她猛地站起來,不甘心的說道。
“我知道,你永遠都不會是她,她死了,已經死了好多年了。”他頹敗的轉過身,慢慢的離開了蕭菀。
“蕭菀,你走吧!”他揹着她說出了這句生疏的話。
蕭菀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悲涼,他永遠都不能再轉世了,他將永遠在這片黑暗裡守候,一個人到底是守什麼呢?這千百年如一日到底是爲了守什麼?她的心裡不禁反問。是他讓自己遇到了許懷川,是他爲了能再次跟她相遇而製造了許懷川,而他,千百年的等候只不過是想完成再見她一面的心願。
蕭菀見他走了心裡也跟着急了起來,他把許懷川也帶走了,難道他不想再用許懷川這個人呆在自己身邊了嗎?那麼溫柔的許懷川就要離自己而去了嗎?他怎麼可以這樣,一點都不顧及她的感受。
“我幫你找,我幫你把她找回來。”蕭菀底氣不足的說道,一邊追着跑上前去。
聽到這話,他才轉過身“你就是她,可她已經死了好多年了,茫茫人海找不到了,這個給你”他慢悠悠的拉起蕭菀的手,接着把美玉塞到了蕭菀的手中,他冰涼的手指讓人不禁打寒顫。
“我跟她長得並不十分像,說明我可能不是她。”蕭菀堅定的說道。
“相貌,皮囊而已,前面就是奈何橋,懷身孕就死了的人是造孽,三魂七魄是不能全部轉世的,如果她在裡面的話,你去試試吧!”說完他就離開了。
對蕭菀他根本就不抱希望,因爲他何嘗沒有找過,可是千百年來,什麼都沒有找到,不知道是她藏着不願意見他,還是真的全部轉世了。
懷川,她已經沒有了懷川,她只能靠自己,她什麼都要靠自己,他已經爲自己付出了那麼多,她真的要他在黑暗裡永遠守候下去嗎?守候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結果。果然,她還是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