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如臣的反應有些過激,歐陽雙傑覺得這其中好象有什麼古怪。
田如臣聽了邢娜的話,他站了起來:“沒什麼好聊的,我家裡還有點事兒,就不陪你們了。”他說完就往外走,根本就不管屋裡這些人。
田喜鬆沉下了臉,他覺得這個田如臣也太不把自己這個村長放在眼裡了,他叫道:“田如臣,你給我站住!”田如臣停下了腳步:“田喜鬆,你少和我吆喝,我不吃你那套,給你面子,我叫你一聲村長,不給你面子,你啥都不是。”
田喜鬆的臉色有些蒼白,田如臣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田喜鬆那個氣吶,田如潮看了看歐陽雙傑他們,輕輕碰了碰田喜鬆:“村長,你又不是不知道如臣,他就是這臭脾氣,和他生氣你生得完麼?”說罷他又尷尬地朝着歐陽雙傑他們笑了笑:“你看,讓你們見笑了。”
歐陽雙傑擺了擺手:“沒事的,你們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對了,我想到田如臣家去看看,可以麼?”
田喜鬆讓田如潮陪着去,原本邢娜也想跟着去,歐陽雙傑說他還是一個人去的好,人多了田如臣或許會反感。邢娜剛纔也見識到了田如臣的脾氣,只得放棄了:“那你自己小心些吧!”
歐陽雙傑笑了:“有什麼小心不小心的,瞧你說得,也不怕田主任他們笑話!”邢娜這才發現自己的話有些問題,她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梅雪芳輕輕掐了邢娜一下,邢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梅雪芳促狹地說道:“我要是告訴局裡那幫狼崽子說他們心目中的冰美人也有如此小清新的一幕,你說他們會怎麼想?”她揚了揚手中的手機,剛纔她竟然把邢娜吐舌頭的一幕給照了下來。
邢娜的臉紅了,她伸手就搶了過去,梅雪芳笑道:“想要啊?我偏不給,除非你賄賂我,堵上我的嘴!”
歐陽雙傑此刻已經跟着田如潮往田如臣家去了,他覺得田如臣一定藏着什麼秘密,因爲剛纔田如臣的情緒不太對,而且他好象在故意想要隱瞞什麼。只是剛纔那樣的場合人太多,所以他纔沒有說出來。
這個退伍軍人的脾氣固然不好,但脾氣不好不等於就會莫名其妙地發火,剛纔他的表現不是激動,而是過激,那種過激並不是真正因爲刺激引起的,更多是他的表演。
“歐陽警官,喏,前面那幢小樓就是如臣家了,他的兒子和媳婦都在茶山上,這些天山上的活多,應該就只有他和老伴在家。”田如潮說完歐陽雙傑就說道:“田主任,這樣吧,我自己去,你就先回村委會去吧。”
田如潮擔心地說道:“歐陽警官,要不我還是留下來陪着你吧!”
歐陽雙傑笑了:“怎麼,你擔心我會和他打起來?還是怕他傷着我?行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只是想和他單獨聊聊,你若是在啊,他還會和剛纔一樣又發那牛脾氣呢!”
田如潮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方便留下來了,我就先回去了。”歐陽雙傑點了點頭,見田如潮離開,歐陽雙傑這才往着田如臣家走去。
田如臣正坐在院子裡抽着煙,一雙眼睛望着不遠處正在啄米的雞,歐陽雙傑站在鐵門外微笑着叫道:“田大叔,能夠給口茶喝嗎?”
田如臣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服,走了過來:“你來做什麼?”他還是沉着一張臉,歐陽雙傑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聽聽田大叔的心裡話。”
“我有什麼心裡話?”田如臣淡淡地說,歐陽雙傑說道:“其實有些話說出來了心裡會舒坦很多,我想這些話田大叔應該已經憋了二十幾年了吧?難道你還想一直憋下去麼?”
田如臣轉身回去,嘴裡卻扔了一句:“進來吧!”
他還真給歐陽雙傑泡了杯茶,只是並不是當地盛產的鐵觀音,而且綠茶。
“你是從黔州來的警察?”田如臣坐下來輕聲問道。歐陽雙傑點了下頭,田如臣掏出一支菸,就着手上的菸屁股點上:“其實這件事情我一直藏在心裡,不是我不想說,我是不敢說,不敢說你知道嗎?”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他知道田如臣這麼問並不是真希望他能夠回答,因爲這個問題他是肯定不可能知道的。
“二十三年了,這件事情一直藏在我的心底,讓我不得安生啊!”田如臣的神情很是黯然:“那年的耗子藥是我去弄來的,當時村長讓我去縣裡買耗子藥,以往都是縣裡防疫辦給發的,可偏偏那年縣裡就沒發,只能是各村自己去買,剛好我要進城辦事,村長就把錢給了我,讓我代買。可是我到了縣城裡,幾個戰友喝了兩杯,接着就摸了兩把撲克,我帶去的錢就給玩完了,錢沒了,我沒辦法就在那飯店裡偷了些米,又摻了點品紅和菸灰,看上去象那麼回事我就回來了。”
“回來我把東西交給了村裡,然後就藉口上山去了。知道爲啥嗎?”田如臣苦笑着問道。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我知道,做賊心虛,你怕村裡的人看出那鼠藥是假的,所以你才躲上山去。”田如臣望着歐陽雙傑:“你說得對,我確實是做賊心虛,可是我沒想到,等晚上我偷偷溜下山的時候竟然聽到如璽一家竟然因爲把耗子藥摻到米里做飯給吃死了,你說,我這心裡會怎麼想?”
歐陽雙傑眯起了眼睛,怪不得提到田如璽的事情田如臣會激動,田如臣心裡當然清楚,假耗子藥怎麼可能毒死人,可偏偏田如璽的一家卻真是中毒死的。
警察的調查結果出來以後,田如臣的心裡很是糾結,他明明知道這個案子是有問題的,可是他卻又不敢站出來,他自己犯了錯,做了假,要是站出來的話對他的人品來說就會成爲一個污點。他是個退伍軍人,他有着自己的驕傲,他不想從此在村裡人面前擡不起頭來。
再加上當時他也不知道自己犯的錯誤到底有多嚴重,而且這樣一來很可能會把自己也扯進人命案裡去,他最後選擇了沉默。原本他以爲田如璽一家反正已經死了,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不想把自己捲進去,可是卻不曾想這一沉默,他便被良心拷問了二十三年,以至於他的脾氣也越來越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