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報應王還是太要臉
“好厲害的劍！”
普惠和尚只覺一股鋒銳之意迎面而來，好似寒風刺骨，心中知曉厲害，連忙雙腳一蹬地面，身形朝後退去。
“叮”報應王一劍劈在地面的石頭上，卻沒有什麼劍氣罡風之類的動靜，連一縷沙塵也沒有濺起。
身後四五個武僧手持銅棍、月牙鏟衝了上來，口中大呼：“哪裡來的毛神！敢來阻擋我等弘法？”
報應王一步跨出，手中金劍橫着一揮，衝上來的武僧手中兵器都斷成了兩截，肩膀上的腦袋亦被劍鋒斬落，屍身撲倒在地。
“這些妖僧都是殺生害命的邪徒，殺之等於除魔，不算違戒！”
小道士如今已全部心神掌控報應王化身，這是他第一次殺人，然而心中卻波瀾不起，下手沒有絲毫猶豫。
報應王一劍砍殺了四五個武僧，腳步不停朝前衝去。
“退後！你等不是他的對手！”
普善和尚開口大叫，同時身形一漲，亦變得近丈高下，周身皮膚都成金色，掌中現了一把五尺長的降魔杵朝報應王迎去。
“當！”兩兵相接，劍鋒切入降魔杵一指來深。
普善和尚心中大驚，連忙道：“君王勿要動手！貧僧跟第五殿閻王爺有些交情！”
報應王冷笑一聲，左手一拳打出，錘在普善和尚胸口，發出一聲好似撞鐘一般的鳴響。
普善和尚身形像炮彈一樣被轟飛出去，撞在山谷中一處石壁上，頓時大片煙塵飛起，嘩啦啦碎石如雨般落下來。
“原來是罪王李善長的幫兇！衆將不必動手，只將這些妖僧圍起來，不可讓其逃脫！”
周壯、劉猛、楊七郎三位鬼將各帶麾下陰兵將山谷團團圍住，聽到命令後便按兵不動，靜看報應王滅敵。
報應王左手捏個雷訣，兩三個磨盤大小的赤色雷球砸落下來，頓時將七八個武僧轟成了焦炭。
“轟！”普善和尚整個人好似一尊金身羅漢，掙脫石壁朝報應王飛撲而來，手中降魔杵直刺報應王眉心，同時左手如刀朝報應王脖子切來。
報應王眉心天眼張開，一道刺目的金光轟出，打在普善和尚右肩上。
普善和尚再次被一股大力掀飛，在半空翻個筋斗，落地後又踉蹌退了幾步才站穩：“衆僧一起後退！殺穿陰兵，返回陽間！”
只看外圍密密麻麻的陰兵營帳，少說也有七八萬兵馬，這突然出現的君王又猛地不像話，這和尚心中知曉想要聯絡血海妖魔已經成了奢望。
“這妖僧肉身果然厲害，受我兩次重擊依舊未曾受傷！我本體萬萬不是對手！不如再此將之除去！”
報應王化身心中定計，而後身上飛出兩道金光，落地變成兩尊雷帝法像朝衆多武僧殺去，自家則持幽冥天子劍衝向普善和尚。
普善和尚身上袈裟破碎，身上筋肉隆起，持降魔杵抵擋了兩下報應王手中利劍，而後一拳朝報應王打來。
報應王同樣一拳轟出，兩隻金色拳頭疾如流星，好似銅錘相撞，發出一聲巨大的鐘鳴！
普善和尚控制不住身形，朝後飛出兩丈遠才勉強止住，一個武僧躲閃不及，被普善和尚撞死，屍體飛了出去。
於此同時，龍首人身的東方雷帝法身和赤須帝君模樣的南方雷帝法身正手持法器，掌發雷霆，對衆多武僧展開了屠殺。
報應王一步未退，再次衝上前來，手中利劍朝普善和尚橫斬而出，普善和尚連忙持降魔杵抵擋劍鋒。
“咔嚓！”一聲，降魔杵斷成兩截，普善和尚剛欲有所動作，報應王手捏雷訣朝前一指！
“轟！”一道瑩白色的粗大雷霆，好似一根神雷組成的大柱自上空鎮壓下來，普智和尚整個身形都被雷光淹沒。
外圍兩個武僧被雷光波及，半邊身子都被轟成了飛灰，屍身伏地沒了動靜。
報應王神情鄭重地站在雷光之前，過了幾個呼吸，雷霆消失，地上出現一個大坑。
坑裡現出普善和尚的身影，臉上、肩上一片焦黑，頭頂懸浮着一串金色琉璃佛珠，發出佛光將普善和尚護住。
“幽冥世界，居然有神明能施展雷法！”
普善和尚忍不住感慨一句，臉上被燒焦的皮膚脫落，又是好好一尊金剛肉身，縱身一躍便跳出坑洞，卻沒有着急進攻。
“我等都是佛門弟子，君王何以如此手辣？”普善和尚忍不住問。
兩尊雷帝化身這一會時間已經將普善和尚帶來的武僧轟殺了大半。
“你等信奉僞佛的妖僧因何來這幽冥世界，真當本王不知？”
報應王冷笑一聲，而後再度衝上前來，右手持劍，左手發雷朝普善和尚殺去。
“大膽！居然敢誹謗我佛！”普智和尚頓時大怒，周身金光升騰，朝報應王衝來。
“轟隆！”神雷再次落下，卻被普善和尚頭頂佛珠散發的金光擋住。
報應王一劍斬下，普善和尚右手張開，抓住幽冥天子劍，左手拳頭朝報應王臉上打來。
“君王需得要臉！”報應王心念一動，眉心天眼發出金光射向普善和尚轟來的拳頭，同時擡腳踹在普善和尚胸口上。
普善和尚被一腳踹飛，右手和金色劍刃摩擦，迸射出刺目的火星。
報應王抽回長劍：“和尚金身果然厲害！我本尊縱使有六甲印護身，也受不住他一拳！”
“嘭！”普善和尚身形墜落在剛纔雷霆轟出的大坑裡，法力一轉，右手深可見骨的傷口便消失不見，然後剛剛站起身，就見報應王再次殺來！
“這神明太厲害！唯有全力應對，纔有可能退走！”普善和尚雙腳一蹬地面，揮動雙拳朝報應王衝去。
這妖僧雖然要走，卻不似那畫皮夜叉一樣轉身便逃，而是打鬥的更加兇猛。
“唯有全力爭鬥才能尋到逃走的機會，否則被對方抓住破綻，便有殞命之危。”
這一僧一神交戰，一個周身閃爍佛光，另一個則是雷火金光，在這陰暗昏沉的幽冥世界，好似兩個金人在以命相搏。
報應王法力要高過普善和尚，但這妖僧卻有佛珠護體，致使雷霆不能建功，唯有手中幽冥天子劍不被佛光阻擋，屢屢在普善和尚身上留下傷痕。
普善和尚雖然多次被劍斬傷，但他肉身強橫，一個呼吸便能壓制傷勢，身處於下風卻憑藉一股悍勇之氣，倒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二人戰鬥所過之地，連地面上的泥土都被掀飛，山中岩石崩塌，所過之處碎石如雨般朝四處飛射。
此刻兩尊雷帝法像已經將普善和尚帶來的武僧都屠殺個乾淨，一起變成兩道金光朝報應王飛來。
“妖僧今日難逃報應！衆兵將且散開場地！”
報應王分身大喝一聲，變成三頭六臂之形，手中持幽冥天子劍、雷霆軟鞭、笏板朝普善和尚打來，且幾隻手一起發雷轟擊和尚頭頂的佛珠。
普善和尚一邊抵擋，一邊左右騰挪，被打的十分狼狽，手中時而出現戒刀、禪杖等兵器，都被幽冥天子劍斬成了兩段。
報應王三隻手臂一起發雷，赤紅、瑩白兩色雷光形成一根雷柱自半空壓下。
“咔嚓！”一聲細微的聲響，頭頂琉璃佛珠上出現了一絲裂痕，發出的佛光頓時一暗。
普善和尚知曉如今到了關鍵時刻，咬緊牙關大叫一聲：“金剛降魔！”接着身形再次拔高了三尺，身上本就破敗的僧衣被撐裂。
“噗嗤！”衣衫碎片像蝴蝶一樣亂飛，和尚後背又長出了兩條手臂，同樣是肌肉隆起，色如赤金。
這是完完全全的肉身變化神通，不似報應王這等神靈之體顯化而成。
“佛門神通果有玄妙之處！”
報應王心中讚歎，手上動作卻不停，六條手臂或是發雷，或是持法器亂打，或是持劍劈砍，朝普善和尚攻去。
普善和尚則仗着自家肉身強橫，一邊頂着各種法器攻擊，四條手臂專往對手臉上招呼。
這賊和尚早看出來了，這位不知哪裡來的神明極好面子，只要往臉上打，對方就會閃避，而他身上袞服，頭頂冠冕都是護身法器，和尚自持難以攻破。
“只要在這位君王臉上錘上幾下，或者抽他幾耳光，他羞惱之下必然分神，我便趁機逃走！”
報應王最厲害的手段仍是五雷正法，掌中幽冥天子劍雖然鋒利，卻斬不斷這和尚被邪佛加持過的金身。
“沒來由的憋屈！”報應王如想到了他頂着六甲印和蓮花燈盞兩層護體神光同玉羅剎戰鬥時的情景。
只不過如今頂着烏龜殼的換成了普善和尚，而他自己雖法力高深處在上風，卻奈何不得對方。
“轟隆！”報應王再次發雷，依舊被對方頭頂佛光擋住。
普善和尚頭上捱了一下笏板，肩膀上被劍斬出了一道尺來長的傷口，然而這和尚居然不管不顧，四條手臂都伸出巴掌朝報應王臉上扇來。
如今報應王化身在陰間呆了三年，已經有了些神智，不似本尊那般心性謙和，如何受得了這般挑釁？
“去你的！死禿驢！”報應王一腳飛出，踹在普善和尚肚子上，將對方蹬飛了四五丈遠，同時空閒的三隻手一起捏雷訣朝和尚打去。
普善和尚落地之處距離那陰陽裂隙只有三四丈距離。
巨大的雷霆再次轟落下來，和尚頂着佛珠，被雷光壓得擡不起頭來。
報應王化身懸浮在半空，眉心天眼張開，發出金光朝正在雷光中苦苦支撐的普善和尚射去，同時捏雷訣的三隻手中法力奔涌，維持雷霆不滅！
普善和尚知曉此刻到了關鍵之時，連忙把周身法力朝頭頂佛珠灌注而去。
那懸浮的琉璃佛珠上所發的金光又明亮了幾分，護住普善和尚不被雷霆所傷。
“好個邪佛，伱在京城窩着，本王奈何不得，連你加持的一串佛珠也想阻擋本王？”
報應王心中惱怒，伸手一揮，一枚漆黑色的龍紐印璽飛出，到了半空變成磨盤大小，和雷光一起朝那串佛珠砸去。
“轟！”“轟！”連砸兩下，佛珠所發金光再次暗淡，而報應王所發雷霆也已經消失。
普善和尚看着即將裂開的佛珠，面上表情驚恐，心中卻暗喜：“機會來了！”
報應王控制着印璽高高飛起，再次砸了下來。
“嘭”金色琉璃佛珠炸成粉末，一股氣浪在原地朝四面爆開，捲起塵土亂飛。
普善和尚雙腳一蹬地面，身形朝那處陰陽裂隙衝去。
報應王猛地警覺：“不好！這和尚要跑！”，隨即心念一動，半空落下的印璽再次變大，形如一座黑色小山砸落下來。
“咔嚓！”一聲，普善和尚落後的右腿被印璽壓住，頓時掙脫不得。
報應王已經自半空飛來，三頭六臂，面上現了殺意。
好賊禿，果非常人，只見他背後有一條胳膊伸出，單掌如刀，運轉法力朝自家小腿斬去，咔嚓一聲，那被幽冥天子劍都斬不斷的骨頭便被砍斷，傷口處流出金色的血液。
普善和尚用完好的左腿一蹬地面，身形便進入了陰陽裂隙，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閃爍着銀色電光的軟鞭飛來，纏繞住和尚左腿的腳踝。
報應王來到近前，幾隻手都已經捏好雷印，只待將普善和尚拉出來，便施法將之轟殺。
普善和尚背後另一隻手臂單掌朝自家左腿斬出，便把被綁住的腳踝切了下來，而後整個人便消失不見。
報應王站在陰陽裂隙之前，看着地上一長一短兩支小腿，面色陰沉的厲害。
劉猛等三位鬼將上前：“王上！不如我等帶兵到陽間去，將那妖僧擒拿！”
報應王搖了搖頭：“那禿驢一身佛門邪功，肉身強橫，儘管被斬斷雙腳，依舊有再戰之力，你等前去難免要有傷亡！”
劉猛還要再說，卻被報應王阻住：“我在陽間也有安排，無需你等多慮，你們只管守護好此地便是！”說完後便縱身而起，化成一道金光飛回閻羅城糾綸宮中。
橫望山中澄心禪院。
一道身影從封魔井中飛出，噗通一聲掉落地面，正是受傷的普善和尚。
普善和尚落地之後，連忙忍了疼痛運轉自家法力，金色的皮膚慢慢變成正常膚色，背上生長出的雙臂一點一點縮了回去，而後被斬斷的雙腳漸漸生長出來。
“那君王還未成就純陽，應該不會從陰間追出來！”
普善和尚從地上起身，身量也恢復正常高下，面色凝重地盯着封魔井，防備有追兵從井中衝出。
此刻這和尚形象悽慘，袈裟僧衣全都破碎，赤着膀子光着腳，身上有許多淤青和傷口。
普善和尚等了片刻，見那地府君王沒有追來，駐守在陰間的兵馬也未現身，頓時鬆了口氣，發覺自己周身滿是冷汗。
“陰間應該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普善和尚嘀咕了一句，然後轉身朝山下走去。
老君觀中，張牧之自蒲團上睜開了眼睛。
長明仙子正坐在旁邊，見張牧之醒轉便開口詢問：“戰鬥情形如何？可殺了那普善妖僧？”
張牧之搖了搖頭：“只斬斷了兩條腿，還是被他逃回陽間來了！”隨後便把戰鬥的經過細細說了。
長明仙子思索片刻：“那禿驢雙腿被打斷，就算能以神通再長出來，其戰力也會大打折扣了。”
“師姐說的甚是！此次也除去了四五十位妖僧，等我和左千戶攻打圓覺寺時應能輕鬆不少！”
長明仙子又叮囑：“雖說那普智老和尚答應會幫我們壓制住那邪佛分神，但我們依舊要做兩手準備，不可將希望全寄託在別人身上……”
張牧之點頭：“師姐放心，我已有萬全之策！”
“你明白就好。”長明仙子身化火光飛入案上蓮花燈盞之中。
張牧之自己坐在蒲團上，心中默默尋思：
“祖天師所傳這《太上養神化身真訣》果然玄妙，我才修行多少年月，居然能憑化身將普善和尚這等妖僧打的落荒而逃……”
“報應王化身雖是我的念頭煉成，但在陰間修煉了三年，受億萬鬼民供養，已經漸漸生出了些神智出來。”
“此次同那普善和尚爭鬥時，報應王所呈現的種種情緒，卻和我自家性情有些不同。”
“若非這報應王太顧忌臉面，忍着捱上幾耳光，說不定就能把普善和尚殺了……”
夜色降臨，烏雲遮月。
普善和尚趁衆僧不備， 悄悄潛入圓覺寺中，回到自家禪房內。
“此次金身被破，法力也消耗的厲害，怕不是要靜養個把月才能恢復。”
“所幸大雄寶殿中有我佛分神坐鎮，也不怕那道士來圓覺寺找麻煩……”
“只是可惜了那些隨我前往陰間的武僧。”
普善和尚將貪嗔夜叉、畫皮夜叉等妖魔用完就丟，對這些同自己一樣信奉彌勒尊王佛的武僧卻珍惜的很。
這一次折損了四五十個武僧，縱使這妖僧早存了爲佛祖捨身的決心，亦感到十分肉疼。
普善和尚默唸幾遍經文，使自己心境平復，而後閉目打坐，力求儘快恢復修爲。
在圓覺寺中極其偏僻的方丈室中，身形枯瘦的普智和尚張開了眼睛。
“普善和尚出師不利帶傷而回，實力定然大損！”
“如此說來，那來自龍虎山的小道士快要動手了！”
老和尚自蒲團上站起身來，雙目中隱隱有金光閃爍，望向大雄寶殿的方向。
“我圓覺寺一向修持正法，不想如今居然被邪佛佔據，連衆僧都被其蠱惑。”
“不破不立，希望本寺經歷一劫，日後能迴歸正途！”
普智老和尚推開門，顫顫巍巍地走出禪房，往大雄寶殿的方向走去。
“爲了祛除邪佛，使本寺迴歸正法，老衲也該做些什麼纔是。”
“我偌大一處佛寺，卻指望道士來匡正，真個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