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這件事,已經深深刻入了每個女人的基因裡面。無論老幼,小到三四歲剛懂得愛美的小女孩兒,老到七八十歲還能走得動路的老奶奶,在商場裡,最多的就是她們的身影。
其中,像劉妮這樣的花季少女,更是沉迷其中無法自拔。走過三省十二座城市,稍微好一點的商場,她都要去逛一圈。
每次看到劉妮逛街,道一都是痛並快樂着。
孫女兒真的長大了,比電視裡的明星還漂亮。
她就像花中仙子,在五顏六色的衣服中翩翩起舞,一如當初在山裡面一樣,無憂無慮,天真爛漫。
不遠處,身着破爛油污道破,惹得一衆俊男靚女鄙夷的老道士,露出被煙漬燻黑的牙齒嘿嘿傻笑。
喃喃自語,“真好”。
旁邊一位路過的中老年大媽順着老道士的目光看去,一個長得漂亮可愛,笑得天真無邪的女孩兒穿梭於各種漂亮衣服之間。
中年大媽厭惡的瞪了道一眼,毫不掩飾的呸了一聲,“老不休”。
道一轉頭笑呵呵的看着中年大媽,得意的說道:“那是我孫女”。
中年大媽噴了道一滿臉唾沫星子,“她是你孫女,我還是你媽呢”。
道一一陣氣結,指着中老年婦女的鼻子說道:“天庭高廣、雙顴塌陷、鼻子大而露骨、下巴短而肉豐,剋死爹媽又剋夫”。
中年大媽先是怒氣大盛,準備挽袖子扯掉道一的鬍子,不過隨後立刻臉色煞白,慌慌張張的拔腿就跑。
道一切了一聲,朝着中年大媽的背影喃喃道,“尖酸刻薄,是個男人都得被你罵死,你不當寡婦誰當寡婦”。
回頭繼續朝劉妮看去,此刻的劉妮換上了一身淡黃色的連衣裙,正站在鏡子前美美的欣賞自己。
道一先是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隨即臉色慘白,趕緊捏了捏錢包,提着道袍就往樓下跑。
以前在山裡的時候,洗衣做飯,裡裡外外都是小妮子伺候他,自從出了山,面對這花花世界,那個勤勞又摳門兒的小妮子徹底變了,看見商場就眼冒金星。這一路算命掙的錢全買了衣服,最近一個月連酒錢都沒了。
道一默默唸叨,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以前在山裡奴役了她十幾年,現在全都得還回去啊。
道一的腳步看起來不緊不慢,但是,凡是他經過的地方,身旁的人都能感覺到一陣清風拂過。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驚訝得張大嘴巴,掙脫媽媽的手大喊:“超人,超人”。
年輕的母親轉身抱起男孩兒,“商場人多,別亂跑”。
“媽媽,我剛纔真看到超人了,那個老爺爺啾啾就從我身邊跑過去了”。
穿過一條街,一路朝濱江路奔去。
江州,兩江交匯,依山傍水,是一座風水極好的城市,滿城的燈火滿江的水,城裡有水,水裡有城。
風水、風水,有風聲的地方就有水,有水起的地方就有風。
夜晚的江邊,道一鬚髮飛舞,昏黃的燈光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江邊那人一身得體毫無皺褶的中山服,頭髮雖然有些花白,但梳得整整齊齊,那人扶了扶金絲眼鏡,淡淡道:“老道士,你來了”。
道一哈哈一笑,“二十年不見,還是那麼騷包”。
看着桌子上的金佛,陳然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最近一段時間,他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就像是一頭猛虎遇上一隻刺蝟,無從下口,就差點得抑鬱症。這尊金佛是難得的良藥啊。
陳然愛不釋手的撫摸着金佛,“好東西啊,這個頭兒比上次那個足足大了一倍多啊”。
張瑩瑩抿嘴笑了笑,“認識你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你主動向人要東西”。
陳然嘖嘖稱歎,“你說常贊那混球到底掙了多少錢啊,這可是24k純金打造啊,半米高,還是實心的,送起來就跟送棵蔥一樣隨便”。
“嘖嘖,想想去年第一次見陸山民的時候,全身都搜不出來幾塊錢的窮小子,現在竟然能值這麼多錢,這身價翻了多少倍了”。
張瑩瑩呵呵一笑,“你把這頭上了枷鎖的猛虎放出來,陸山民那頭刺蝟算是死期到了”。
“哈哈,對於我來說是刺蝟,對於常贊來說不過是隻小綿羊”。
張瑩瑩說道:“送禮的送得高興,收禮的收得開心,皆大歡喜”。
“只是,你這樣借刀殺人,青姐那裡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陳然笑了笑,“這怎麼能叫借刀殺人,那刀本來就想殺人,只是懾於青姐的威名不敢殺人,我現在做的只不過是抽掉刀鞘而已。放心吧,鬧到如今這個地步,這把刀早已蠢蠢欲動不可抑制,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張瑩瑩終於鬆了口氣,“現在常贊完全沒有了束縛,我們也終於可以放心了”。
陳然眯着眼睛思索了一會兒,“我們也不能麻痹大意,南北拳館在百匯區開業這麼久了,我也該去拜會拜會了”。
“你是擔心柳依依從中作梗”?
陳然冷哼一聲,“她敢!!我正愁找不到機會,她要是敢動手,我還真得感謝她”。
“那你去幹什麼”?
陳然嘿嘿一笑,“虛虛實實嘛,略盡地主之誼嘛,我總得讓她明白百匯區是誰的地盤”。
“嘖嘖,道一啊,二十年不見了,你怎麼就沒學點好,你看看你那身道袍,丟人現眼啊”。
道一一把挽起衣袖,“哈哈,向問天,你就這點嘴上騷包功夫嗎,來來來,手上過”。
向問天看着江裡倒映的燈光嘆了口氣,“道一啊,都離開二十年了,幹嘛還要回來”。
“切,這江州又不是你家的,貧道還來不得”。
向問天回頭看着道一,眼中露出一抹殺意。“你就不怕來了走不了”。
道一不屑的撇了撇嘴,“少給我蹬鼻子上眼,二十年前你留不住我,現在更留不住我”。
向問天目光冷冽:“如果只是你一個人,我當然留不住”。
道一鬚髮噴張,道袍無風起浪,:“你要不想薛家斷子絕孫,大可以試試,我敢保證,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落單的人,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狗腿子能不能拉屎撒尿都守着”。
向問天收起冷冽的目光,呵呵一笑,“地爲席天爲被,一生了無牽掛的道一,現在竟然也有了弱點”。
道一冷哼一聲,“老子就是有弱點你又能咋地”。
向問天笑了笑,“道一啊,這都什麼時代了,你真以爲天下無敵?你再快能躲得過四面八方的子彈不成”。
道一憋了癟嘴,“你以爲我跟你一樣傻逼嗎,站着不動,讓你在我四周舒舒服服安放好十幾把槍掃射我”。
“道一,你都八十了,何必還要走回頭路”。向問天怔怔的看着道一。
道一吹了吹鬍子,“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們這些人怎麼老喜歡管別人走什麼路,這路都是你家修的嗎”?
向問天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二十一年了,當年的嬰兒長大了吧”。
道一得意的笑了笑:“怎麼,怕了”?
向問天哈哈一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你還是喜歡說笑話。當年他爹何等的英雄好漢尚且不怕,會怕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頓了頓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是個講規矩的人,當初的規矩也是我一力主張才得以定下,自然就不喜歡不守規矩的人”。
道一抖了抖袍子,“我就不守規矩,你咬我”。
“老朋友,我今天之所以單獨一個人來,就是想和你聊聊,看能不能協商出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沒有惡意”。
“切,你帶十幾把槍來試試,看能不能留住我”。
向問天哭笑不得,:“對對對,我承認在這個地方留不住你,來往都是在江邊散步的行人,十幾米外就是密密麻麻的濱江餐館,兩百米外還有個派出所,眼下還是滔滔江水。我要是選個空曠的地方你也不敢來,這也正說明我是帶着誠意來找你”。
“誠意?什麼誠意,你不會天真的以爲我會把那小子交給你吧”?
向問天笑了笑,“放心吧,我向你保證,我們不會傷害他”。
道一哈哈大笑,“你算老幾,我憑什麼信你”。
向問天一臉肅然的說道:“你知道我的爲人,我說到做到”。
道一邊笑邊搖頭,“你說到做到有個屁用,那些個老狐狸有哪一個是講誠信”。
“道一,二十年前他們答應放他一馬,讓你們任意選擇個地方隱居,這麼多年,他們做到了,現在連你們隱居的地方在哪裡都不知道,否則要查到那小子的下落易如反掌。這已經說明了他們並沒有斬草除根的意思”。
“放屁,當年要不是黃金剛劫持了他們幾家的寶貝兒子,他們會願意達成那個狗屁永不出世的協議。再說了,華夏那麼大,以我和黃金剛的能力,想找個地方隱居,你們那些狗腿子還能嗅得到”。
“哼,那些人的尿性我還不知道,都是些披着羊皮的狼,當年他爹就是太心軟了才落得個家破人亡,差點連兒子都保不住的下場,現在還想故技重施”。
向問天嘆了口氣,“即便你說得都對,但是你們想過沒有,他是躲不過的。你們隱居山林找不到你們也不必找你們,但是你們一旦出現在大城市,想要找你們並不難,現在你的行蹤已經暴露了,黃金剛的行蹤早晚也會暴露”。
“知道我和黃金剛的行蹤又怎麼樣,你們有把握幹掉我們嗎?打不過,我和老黃還逃不掉嗎,把我們惹急了,那些老傢伙的子孫後代別想出門,出來一個我弄死一個”。道一嬉皮笑臉,一副你來咬我的樣子。
向問天笑了笑,:“道一啊,你隱居二十年與這個時代脫節了,現在是信息化時代,你真以爲你能對他們造成多大傷害嗎,你躲進深山老林拿你沒辦法,你要對他們家的人下手,我保證沒等你殺死一兩個,就得被天羅地掉”。
道一嘿嘿一笑,“要不哪天我殺兩個試試”?
向問天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還是談談實際的吧,你想過沒有,有你們兩個出現的地方,那小子還離得遠嗎,我們早晚會找到他,這只是個時間問題。我想我們還是好好的談談比較好”。
道一得意的笑了笑,“就你聰明,說得我們都沒腦子似的。實話告訴你,那小子早被我們丟得遠遠的自生自滅,壓根兒不在我們身邊。華夏十幾億人口,你們連他的名字和長相都不知道,怎麼找”?
向問天冷冷一笑,“我就不信你們那麼放心,就沒有派人在他身邊保護”。
道一哈哈大笑,“恭喜你說對了,我們還真沒人在他身邊保護,實話告訴你,上個月我派人去教他內家拳,不過只教了半個月就離開了。還有啊,別想通過他的拳法來判斷,我讓他三年之內不許用我教的那套拳法,人海茫茫,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你們能知道他是誰”。
一向好脾氣的向問天怒目圓瞪,“道一,你們這是在作死。他要是個普通人尚且還可以活命,你們膽敢培養他,誰也救不了他”。
道一切了一聲,“幼稚,你以爲他是個普通人,那些老狐狸就能放過他?那他只會死得更快”。
向問天氣得牙齒打顫,“你們爲什麼要讓他出來”?
“我靠,全國的農村人都出來了,他一個年輕力壯血氣方剛的小子,誰攔得住,找不到媳婦兒把你孫女嫁給他不成”。
向問天氣得跺了跺腳,無奈的嘆息,“當年一役,我雙手沾滿鮮血,我是真的不想再沾血啦”。
道一哈哈一笑,“放心吧,我給那小子看過相,福大命大長命百歲,你沾不了他的血,倒是你星官移位,嘖嘖”。
向問天哼了一聲,“你又想說什麼”。
道一後退一步,“不得好死”。
向問天剛想發怒,就在這一瞬間,道一不退反進。如一道灰色閃電,挾着排山蹈海之勢而來。
向問天大驚,探手抓住道一的手腕。
道一的拳頭並沒有停,硬生生崩開來抓,直奔心口。
左手護心抓住來拳,拳頭的內勁一浪高過一浪,爹爹攀升。
向問天咬着牙忍住手掌欲裂的疼痛感,腹中內氣洶涌,全部灌入手掌。
“砰”,拳掌交加,一人向前,一人猛退,空中傳來啪啪的炸雷聲。
向問天硬扛住一拳,退出五六米。喉頭傳來一陣血腥味。
“道一,你無恥”。
道一嘿嘿一笑,“殺了你,就爲他減少一個敵人”。
道一一氣呵成,飄然向前,道袍在空中狂舞。
周圍的行人紛紛躲避,遠遠的看着兩個老頭兒打得乒乒乓乓,聲勢駭人。
不少人以爲是在拍電視劇,四處尋找攝像機,不過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江風雖然大,但剛纔明明沒有這麼大,陡然之間周圍颳起了呼呼大風。
道一一招偷襲得手,連連乘勝追擊。
向問天心下大駭,二十年不見,道一的境界又有所攀升,兩人都是在易髓境後期巔峰,但道一隱隱已經摸到了傳說中化氣境的門檻。
他沒想到道一的進步會如此之大,更沒想到他會如此無恥的偷襲。
道一也沒想到,自己的境界明顯壓制對方,又一招偷襲得手,竟然沒能迅速的幹掉對方。
見不遠處有兩個警察跑了過來,而且感受到遠處傳來好幾股危險的氣息,估計又高手趕來。無奈的嘆了口氣,虛晃一招,擡腳朝城裡飛奔而去。
向問天滿頭大汗,一手抓住江邊的欄杆,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兩個警察扶住向問天,見是一個老頭兒,不禁搖了搖頭。
“大爺,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學小混混在街頭打架”。
劉妮穿着一身淡黃色的裙子,在鏡子旁轉了一圈又一圈,臉上笑開了花。正準備找道一付錢,才發現道一已經不再商場。
正滿心埋怨道一小氣,見他提着灰撲撲的道袍朝自己跑過來。
劉妮嘆了口氣,“哎,你知不知道你這身打扮很丟我的臉啊”。
道一一把抓住劉妮的手,“快走”。
劉妮看了一眼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售貨員,皺着眉頭說道:“這條裙子還沒付錢呢”。
道一哎喲一聲,脫下一隻鞋扔給售貨員,拉着劉妮就跑。
兩人一路飛奔,一個像天上的仙女,一個像要飯的老乞丐。
劉妮一路跑一路問道:“爺爺,原來你把錢藏鞋裡”。
“我們現在在跑路,晚點談論這個問題行不行”。
“你另外一隻鞋裡是不是還有錢”?
“跑步的時候要氣守丹田,不能泄氣”。
“我覺得那條紅色的裙子也不錯,要不明天我們來買”。
“我的小祖宗,我們是在逃命,麻煩你認真點好不好”。
“怕什麼,你不是說我是千年一遇的天才嗎,我削死他”。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人家手裡有槍”。
“什麼槍,除了狙擊步槍,千米之外站着不動那也不一定打得到我,更何況我動若脫兔,不可能打到我”。
“有很多槍”。
“啊?你怎麼不早說”。
“臭丫頭,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