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必將銘刻進在場所有人的腦海裡,終身難忘。
他們意識到,相比於這一戰,以前所經歷的戰鬥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
特別是那些搬山境後期以上的高手,親身經歷之後,隱隱都有所悟,一些在瓶頸上卡住多年的人,甚至感覺到了突破的跡象。
沒有人上前,幾乎所有人都在細細的體悟,抓緊時間感悟那縹緲而虛幻的頓悟。
正當所有人都以爲塵埃落定的時候,深坑中的石塊動了。
先是一隻滿是鮮血的大手搭在了深坑邊緣,緊接着,一個血淋淋的人型生物緩緩而立。
從頭頂到腳底,鮮血在流淌,染紅了整個身
隨着一聲震天巨響之後,全場鴉雀無聲體,整個人像是從血水中撈出來一樣。
鮮血覆面,看不清面容。
唯有一隻眼睛迸發着精光,唯有那一口白依然猙獰冷酷。
吳崢站直腰桿,昂首挺胸,猶如立在絕頂,俯視凡塵。
如此的慘狀,但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頹敗。
如此的慘狀,反而是霸氣凝然,一覽衆山小。
周圍的人都忘記了上前進攻,再次上好彈夾的槍手也忘記了開槍,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他。
一些心智不堅的人,甚至下意識往後退。
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震撼,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
在場的人絕大多數都是習武之人,面對強者,有種天生的敬畏。
就連韓約,也是震撼不已,本來不算太穩固的化氣境界,在這一戰中竟然越發穩固,他從未想過,一個境界比他低的人,還能給他帶來這種意外的效果。
“你是個真正的武者”。韓約一邊緩緩調整內息,將體內有些狂躁的內氣壓回丹田,一邊一步步走向吳崢。這一戰,他雖然從始至終都佔據絕對上風,但這場戰鬥所面對的壓力一點也不下。
“死在我手上,對你來說不算是辱沒”。
吳崢從坑裡踏出,踉蹌前行,每走出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個鮮紅的腳印。
“老匹夫,老子還沒死”。
山坡上,何麗看向老人,老人的神色平淡如初,目光依然望向遠方,但細心的她看到老人手臂上的青筋微微隆起,順着老人的目光望向遠方,下意識咬緊了嘴脣。
韓約走出兩步,突然停下了腳步,雙眼陡然睜大,目光越過吳崢的身軀望向公館門口方向,眉頭擰成溝壑般的褶皺。
沒有猶疑,陡然加快速度,同時一手做刀,奔騰如雷。
步如神速,掌如刀斧,眨眼間靠近吳崢,從天而降,一刀砍向吳崢頭頂。
“吼”!吳崢再次發出咆哮,雙拳高舉,架住這一記手刀。
內氣外放,隱約可見空氣中出現一把透明的刀鋒繼續向下,砍在泛着紅光的光頭之上。
頭皮炸開,鮮血飛濺,隱約可見白森森的頭蓋骨。
“還沒完”!吳崢雙手死死抓住韓約手腕,轉腰立馬,肩頭下沉猛·撞,韓約身形倒飛,在空中連着翻出無數跟頭,落在十幾米開外。落地瞬間,毫不停留,腳尖在地上輕輕一彈,再次高高躍起。
“第二刀”!
吳崢鮮血朦朧,僅剩的一隻眼被血水模糊,整個世界一片緋紅。恍然間看見一柄紅色的大刀從天而降。
沒有恐懼,沒有後退,咆哮着拔腿前衝,迎向那病血色長刀。全身的肌肉細胞都在痛苦的嚎叫吶喊,所有的力量被吳崢瞬間抽空,奔着那死亡氣息彌散的刀鋒而去。
一紅一白兩個身影在院子當中相撞。
吳崢偏頭躲開,手刀砍在肩膀上,咔擦一聲,堅硬如鋼鐵般的肩骨傳來沉悶的斷裂聲。
與此同時,吳崢的膝蓋擡起,撞向韓約的腹部。
韓約單手抵住膝蓋,大部分內氣用在了手刀之上,這一隻手內勁不足,被膝蓋頂着手掌繼續向前,撞在腹部之上。
困獸猶鬥,爆發出最後的力量,這股力量之大,大過了之前吳崢所爆發出的任何一擊。
韓約感知到全身氣機激盪,整個人彈射出去,撞在粗壯的朱漆廊柱上。
柱子發出吱嘎的聲音,上好的楠木柱子被撞出蛛網般的裂紋。
還沒落地,韓約雙腳蹬在柱子之上,人如橫刀,直射吳崢。身後的廊柱陡然炸開,木屑橫飛。
“第三刀”!
院子裡狂風大作,刀氣蔓延,籠罩在吳崢身上。
吳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唯有冷冽的笑容不減,剛纔的連續兩擊,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
“嗖”!
一道熟悉的破空聲由天外而來,洞穿了吳公館的大門,洞穿了高大厚實的圍牆,洞穿了時空的限制。
三棱軍刺帶着獨特的呼嘯聲,如閃電般驟然而至,在第三刀砍下之際,撞上了韓約的人刀合一。
韓約早有察覺,但還是慢了一步。
手刀剎那間改變方向,橫切三棱軍刺,兩股巨大的力量相撞,軍刺斜飛出去,人也斜退出去。
下一刻,一個鐵塔般的漢子從天而降,雙腳落地猶如洪鐘,濺起漫天石屑。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紛紛後退。
等石屑塵埃散去,院子裡已經沒有了吳崢的身影。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反應過來,喊了一聲追,周圍的人才瘋狂的追出門外。
韓約站在原地,右手下垂,鮮血沿着手掌滴落,手掌上赫然一條猙獰的三角形血槽。
不遠處,插入假山的三棱軍刺,鮮紅的血液在血槽裡盪漾。
韓約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包裹在手掌上,雙目一直盯着大門方向,神色木然。
山坡上,老人看着那身影闖入,看着那身影離開,自言自語道,“真是個精彩的時代”。
何麗還沒有從茫然中清醒過來,剛纔只是聽到兩聲巨響,緊接着再看去,院子裡已經沒有了吳崢的身影,到現在,她都沒有弄明白剛纔發生了什麼。
“老祖宗”?
老人轉身離去,“放心吧,他死不了”。
········
········
天都大酒店,陸山民瞪大眼睛看着馮曉蘭,半天沒有說話。
計劃趕不上變化,在他的計劃中,吳民生不會在這個時候對吳崢下手纔對。
吳崢與吳世成和吳世康結成了同盟,動吳崢就等於是要動二房和四房,同時動兩房的人,會在吳家掀起怎樣的風浪,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是普通人,報仇雪很正常,但吳民生是普通人嗎,明顯不是啊,他是吳家的家主,在天京商界摸爬滾打了一輩子,他實在不太敢相信他會是個衝動魯莽的人。
馮曉蘭伸手在陸山民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蒼鷹親自讓我告訴你的”。
陸山民眉頭緊皺,“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跑過來告訴我,你就不知道打個電話嗎”?
馮曉蘭癟了癟嘴,“這種事情能在電話裡說嗎,我是個謹慎的聯絡員”。
“那你現在纔來告訴我有什麼意義呢,吳崢估計早就死翹翹了”。
馮曉蘭歪着腦袋看着陸山民,“吳崢不是你的敵人嗎,上次在旗山還差點要了你的命,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陸山民眉頭緊皺,心裡盤算着吳崢的死對自己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如果吳崢的死掀起吳家的內亂,這就是件好事,如果不能,那就是壞事。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吳崢活着更好,畢竟自己手上掌握着吳崢的殺人證據,就等於拿捏住了吳崢的命門,如果吳崢能順利坐上吳家家主的位置,就等於拿捏住了整個吳家。
對於他來說,對付吳家只是萬里長征走完第一步,之後還有更難對付的呂家和田家。
陸山民敲了敲額頭,恍然若失,“少來套我的話”。
馮曉蘭氣呼呼的敲了下陸山民的額頭,“我好心好意跑來通知你,連水都沒給我喝一口,你就這麼對待我”。
“你沒有報警”?陸山民意外的看着馮曉蘭。
馮曉蘭聳了聳肩,“你剛纔不是說了,時間來不及了,估計等警察趕到,一切善後事都處理得妥妥當當了”。
陸山民內心糾結,“有時候我覺得你就是個假警察”。
“別瞎說,這是個特殊案件,得用特殊的辦案方法,對付你們這些非同尋常的罪犯、、”
陸山民擡起頭,看向馮曉蘭。
馮曉蘭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捂住嘴巴,“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山民擺了擺手,“無所謂了,還有什麼消息”。
“這句話該我問你纔對,最近和影子接觸得怎麼樣”?
陸山民眉頭微微皺了皺,“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陸山民,你不要仗着我倆關係好就得了便宜又賣乖,我是在幫你,他們不是好人”。
一直坐在旁邊看電視的小妮子撇了撇嘴,一副看白癡的樣子撇了眼馮曉蘭。“胸大無腦”。
馮曉蘭直起脖子,最終沒有勇氣對小妮子說出狠話,不知道爲什麼,每次見到小妮子缺乏些底氣,倒也不是說畏懼,就是不敢和她對着來,連她自己也感到納悶兒爲什麼對這個小姑娘發不起脾氣。
一口氣泄了下去,馮曉蘭轉移話題說道:“納蘭子建那個渣男還是得逞了,下個月蒙月就會和他結婚,這王八蛋狐假虎威,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