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換一拳,身形再次分開。
“咳、咳”,吳德捂着嘴咳嗽了兩聲,手心裡滿是鮮血。他的臉上帶着明顯的疲憊,但眼神依然凌厲。
“事情辦妥了”?黃九斤撇了眼已經看不出容貌的吳崢。
吳德冷冷的盯着吳崢,“家裡事家裡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老祖宗,是你說的,所有的子孫後代中就我最像你,這得多虧了你的優秀基因”。
“我再狠毒也不會對家人斬盡殺絕”。吳德怒目而視。
“家人”?“哈哈哈哈·····”,吳崢仰天大笑。“天大的笑話,吳家有把我當過家人嗎”!
“世勳也好,民生也好,他們想殺你,你以爲你能活到今天”!
“那是因爲他們需要我,在他們眼裡我只不過是一條狗”!
吳德冷冷一笑,“老夫縱橫江湖一百年,一生鮮有失誤,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將你引入武道之門”。
“不”,吳崢咯咯冷笑,“能死在自己的子孫後代手裡,你應該感到慶幸”。
吳德冷哼一聲,“老夫今天即便是死,也能帶上你們兩個陪葬”。
“哈哈哈、、”,“剛殺了一個化氣境,再殺了你,老子就是有史以來越境連殺兩個極境的第一人”。
吳崢氣勢鋪開,身上爆發出無與倫比的自信,這股自信近乎癲狂,直達頂峰。
黃九斤看向吳崢,平靜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淡淡的驚訝,吳崢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質的變化。這種變化來源於他越級殺了韓約。外家武道,激發自身、超越自我,靠的就是一股子蠻橫的逆流而上,靠的就是近乎盲目的相信自我,靠的就是站在別人的肩膀上、踏在別人的屍體上,踏着屍山血海攀上巔峰。這一戰徹底激發了他的潛能,祛除了他骨子裡的自卑與自厭,此戰之後,必將無限接近極境。
“殺了你,我一定能踏入金剛境”!吳崢笑得癲狂,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燒。
“好、好、好”!吳德連說三個好字,神色竟漸漸變得平靜,與吳崢臉上的興奮和癲狂形成鮮明對比。
“來吧,你們還在等什麼”!
吳崢轉頭看向黃九斤,身上戰意盎然。“和你並肩作戰的感覺,是這世界上最讓我興奮的事情”。
黃九斤眺望遠方,淡淡道:“大羅山住的人不少,這麼大的動靜,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先上還是我先上”。
“老規矩,我先上”!
吳崢神色一凝,一步踏出,爆喝一聲,“拿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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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羅山北側山下,田嶽和呂震池坐在涼亭裡,靜靜的喝着茶。
“吳家還真會選地方,大羅山的風水的確不錯,如此盛夏炎炎烈日,哪怕是在山下,也依然清爽愜意”。呂震池摩挲着茶杯,含笑說道。
“吳家祖上是官宦世家,比你我兩家更加追求山水風雅,在他們眼裡,我們都是俗人”。
“俗人才有煙火氣,當官最是無情人。修身治國齊家,家家都有自己的家訓,都有自己的道理,都鐘鳴鼎食過,也都舉步維艱過,到底哪家的道理是真理,這世間的道理還真難說得準”。
“世上哪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於不變中求變,於變中堅守不變,最難把握的是時機”。
呂震池眉頭微微皺了皺,思索了片刻,笑了笑,“你這話說了等於白說”。
田嶽喝了口茶,問道:“如今這種形勢,呂老爺子有什麼看法”。
呂震池笑了笑,嘆了口氣,“多事之秋,是一場艱難的考驗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意料”。說着反問道:“田老爺子怎麼看”?
田嶽放下茶杯,淡淡道:“老爺子說是好事”。
“好事”?“呵呵,這倒是很別緻,有什麼說法”?
“任何一個傳承久遠的家族都不會長遠的一帆風順,老爺子那一輩有他們的壓力和使命,我們這一代也有我們的責任和挑戰,下一代也同樣有他們面臨的困難和危機。正是這種危機才鍛煉出人才,才能讓神經始終繃緊。一個家族,一旦風調雨順,坐着就能收錢,一旦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那就離滅亡不遠了。所以說是好事”。
“高見”!呂震池豎起大拇指,端起茶杯與田嶽碰了碰,“這麼說來,吳家的遭遇對於吳家來說還真未必是壞事”。
“扛過去就是好事,扛不過去、、、”田嶽略微擡頭看向山頂的方向,沒有接着說下去。
呂震池順着他的方向看去,問道:“你是習武之人,能感覺到什麼嗎”?
田嶽回過頭,淡淡道:“我那點稀鬆平常的武道,早被這幾十年商場上的爾虞我詐給消耗殆盡了”。
涼亭外面,呂漢卿問了同樣的問題。
田衡只是呆呆的看着山頂方向,良久之後才說道,“距離太遠,感知不到,不過,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話音剛落,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山間小道上快速下來。
幾個起落,楊志走進了涼亭。
“大爺,我們推測得沒錯,吳崢果然和陸山民有勾結,找了黃九斤來幫忙”。
“情況如何”!
呂震池和田衡轉頭望向涼亭裡面,側耳傾聽。
只聽楊志說道:“吳崢殺了韓約,黃九斤和吳家老祖宗在吳公館後山大戰”。
“吳民生死了”!呂震池和田嶽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淡淡的悲傷,雖然早已猜到多半會是這樣的結局,但三人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三家利益交錯,這幾十年又是頻繁的打交道,商場上爲各自利益,算不上多交心的朋友,但,多少還是有些感到悲哀。
涼亭裡氣氛有些凝重,大家都沒有再說話。
半晌之後,楊志開口打破了這種氣氛,“大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呂震池沒有回答,看着田嶽問道:“你說我們會不會爲他人作嫁衣裳”?
田嶽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吳崢對劉妮和陸山民都痛下過殺手,是不可能真正結盟的。那隻不過是他的權宜之計,吳崢這這小子不僅心狠手辣,還特別狡詐。等等看吧。屁股決定腦袋,沒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他可以不顧一切,等他坐上那個位置,擁有了整個吳家,他顧忌的就多了,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呂震池微微的點了點頭,半眯着眼睛看着田嶽,“我有一個想法”。
田嶽眉頭一挑,“你想殺了黃九斤”!
“吳家老祖宗金剛之軀,傷勢遠沒有你我兩家老祖宗那麼重,他如果能殺了黃九斤更好,如果不能、、想必黃九斤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田嶽眼睛猛的瞪大,下意識雙拳緊握。
“敢不敢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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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山民將韓彤和韓瑤送到醫院樓下。
“瑤瑤,我去開車,你在這裡等我”。
韓瑤本想張口說我和你一起去,但不等她說出口,韓彤就已經快步離去。
氣氛有些尷尬,曾經手挽手的戀人,如今近在咫尺,雙方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車庫就在醫院左側不遠的地方,但是十幾分鍾過去,韓彤遲遲沒有把車開出來。
“馬上就畢業了,有什麼打算”?陸山民沒話找話的問道。
“韓家的人,自然在韓家找事做”。
“不打算繼續深造嗎,老闆挺看重你的”。
“我對學術研究不感興趣”。
陸山民笑了笑,開玩笑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對學術研究挺有興趣的”。
“曾經”?韓瑤轉頭看着陸山民,湛藍色的眼睛依然很美,但陸山民卻有些不敢直視。
“你都說了是曾經,人都會變的,不是嗎”?
陸山民微微低下頭,面對韓瑤的質問,心裡有些發虛。
“你現在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不是”。陸山民擡起頭,在那雙淡藍色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怒意。“當然不是,你的眼睛是我見過所有女孩兒中最美的”。
“這樣的讚美從你嘴你說出來還真是可笑,也很可悲”。韓瑤轉過頭去,正好看到花園涼亭裡有一對情侶,男的頭部纏着繃帶,女孩兒正小心翼翼的用勺子喂他吃飯,兩人的臉上都掛着笑容。
陸山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內心複雜。
“沒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不要爲了我爲難自己,不值得”。
韓瑤緊咬着嘴脣,一股莫名的痛楚從心底氾濫,若是在以往,一定會忍不住哭出來,但是,對於已經流過太多淚的她來說,已經變得堅強了許多。
“陸山民,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一個混蛋”!
陸山民苦笑了一下,“罵吧,如果罵出來能舒服一些,儘管罵吧”。
陸山民無奈的撓了撓頭,之前追韓瑤,看了不少怎麼討女孩兒歡心的書籍,本以爲自己應該略有進步,現在才意識,自己還是那麼的不擅長和女孩兒打交道,總是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本能的想說聲對不起,想了想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