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關鎮,繫着圍裙的老夫婦站在門口處,遙望着遙遠的陽關山脈。
老大爺跺了跺腳,“造孽啊,我就說他們不是好人,一幫偷獵賊,山裡的狐狸早晚會被他們打幹淨”。
老婦人搖了搖頭,“管他們呢,又不是偷咱們家的東西”。
老大爺瞪了老婦人一眼,“婦人之見,天地萬物都有靈,就是因爲山上神靈遭到了這些盜獵賊的褻瀆,才導致神靈不再庇佑我們,你看看咱們陽關鎮都成什麼樣了,再過幾年恐怕就沒這個地方了”。
老婦人癟了癟嘴,低估道:“沒有就沒有,兒子兒媳早就讓我們搬到縣城裡跟他們過,就你個死腦筋非要呆在這個人毛都沒幾根的破地方”。
老大爺氣呼呼的說道:“你懂個屁,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縣城有什麼好,要去你自己去,我死也要死在這裡”。
吳崢站起身來,來到兩位老人身後,笑着說道:“大爺說得對,陽關這是個好地方”。
得道吳崢的認同,老大爺直起腰板說道:“看吧,連城裡來的人也這麼說”。
吳崢望向延綿的陽關山脈,那裡偶爾傳來一陣隱隱的槍聲。“大爺,這陽關山脈,往年來偷獵的人多不多”?
“以前窮,盜獵瘋狂得很,現在國家政策好啊,老百姓生活也好了,不愁吃不愁穿,盜獵的人也就少了。不過一年還是會有那麼一兩次,主要都是外地人”。
吳崢又問道:“一般情況下警察什麼時候會到”?
老大爺嘆了口氣,“隨着陽關人口的減少,民警也越來越少,鎮上就三個民警。這陽關山脈延綿上千裡,幾個警察根本逮不到他們,以前鎮上人多的時候還有老百姓幫忙,現在鎮上哪還有幾個人,即便有也是我這樣老弱病殘,走路都走不動,哪裡還能進山。偷獵賊一旦逃進深山,連個鬼影都抓不到”。“等縣城裡的民警趕到,起碼在三四個小時之後,這陽關奇險無比,等他們爬上去起碼又得兩三個小時,這一前一後大半天,人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老大爺剛說完,突然覺得不對勁,轉頭看向吳崢,警惕的說道:“之前吃飯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你在和他們說話,你們是一夥兒的”?
“大爺,你看我向壞人嗎”?
吳崢裂嘴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再加上他的大光頭和一隻死魚般的假眼,怎麼看都不像好人。
老大爺雖然沒出過陽關鎮,但開餐館這麼多年,南來北往的人也接觸過不少,並不是毫無見識之人,他立刻察覺到這人不安好心,不再說話,拉着老太婆就往店裡面走,然後急急忙忙的把門關上。
老婦人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茫然的問道:“老頭子,怎麼了”?
老頭子一邊去拿頂門槓,一邊怒吼道:“還愣着幹嘛,趕緊過來幫忙”。
還沒來得及上頂門槓,大門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開,站在門背後的兩個老人哪裡抵擋得住這麼強大的力量,硬生生被推倒在地。
吳崢摸了摸錚亮的大光頭,笑問道:“老人家,這是幹嘛呢”?
老大爺立馬起身,抱着手裡的頂門槓就像吳崢錚亮的光頭砸去。
不過,吳崢的腦袋並沒有像老大爺預想中那樣開花,反倒是頂門槓斷成了兩截,老人的雙手虎口也因極大的反震之力被震得裂開了口,鮮血直流。
吳崢反手關上了大門,眼中露出了兇光,“都說塞北民風彪悍,今天一見果然所言不虛,這麼大把年紀力氣倒是不小”。
老大爺扶起地上的老婦人一步步往後退,“你想幹什麼”?
“大爺說得沒錯,我就是和他們一夥兒的”。
老大爺一邊護着老婦人,一邊怒目而視,“偷獵頂多判幾年,殺人是要被槍斃的,你動我試試”。
吳崢哈哈一笑,向前邁出一步,“別害怕,我保證,你們不會有任何痛苦”。
··········
··········
武道再高也怕菜刀,黃九斤身軀再強悍也不能無視狙擊步槍的子彈,海東青速度再快也只是快過槍手開槍的反應速度,而無法快過子彈的速度。
接連的槍聲讓陸山民焦躁不安,這一場戰鬥遠不同於之前的任何一場戰鬥,以往的戰鬥只能叫做江湖之戰,而這一戰,已經是一場不大不小的戰役。
他有些後悔不該受納蘭子建的攛掇將黃九斤和海東青置於險境之中。
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冒險衝出去的時候,高空中傳來重物掉落的呼呼聲。
片刻之間,啪·啪兩聲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響起,濺起漫天的雪花。
待雪花散開,陸山民纔看見是兩具身着雪地服的屍體,他們的身上還掛着兩把巴雷特狙擊步槍,屍體摔在在公路上已是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陸山民鬆了口氣,知道是黃九斤和海東青幹掉了此地的狙擊手。
爲了以防萬一,陸山民試探着將身體快速的來回往外移動了幾下,見沒有狙擊手開槍才放心大膽的走出來。
擡頭仰望,陽關壁立千仞遙不可及,在沒有望遠鏡和步槍瞄準鏡的情況下,只能隱隱看到一個小黑點。他知道,這個小黑點就是那個鐵塔般的大黑頭。
陸山民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死去多時熊星,又走回去從他兜裡掏出錢夾放進自己兜裡,然後纔再次走出山石掩體,他知道懸崖之巔的人看不到他的動作,但還是朝上面的人揮了揮手,然後邁出步子,朝着陽關鎮的方向奔跑。
懸崖之上,黃九斤通過狙擊步槍的瞄準鏡看到陸山民朝着陽關方向跑去,扔下槍,轉身朝着深山方向跑去。
陸山民多少有些擔心納蘭子建,在進峽谷之前,將他放在了離峽谷二十多公里處的一片小樹林,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不過現在他已經管不了這麼多,好不容易進了關,至少要等到與大黑頭和海東青匯合之後再商量,若是現在獨自一人再冒然回去,之前大黑頭和海東青的努力就白費了。
峽谷底部的公路平坦開闊,沒有了狙擊手的阻截,一路暢通。
陸山民一路狂奔之下,二十分鐘時間就衝出了峽谷。
深深呼吸了一口峽谷外的新鮮空氣,陸山民整個人的精神好了很多。
但是他也沒有敢大意,立刻凝神感知,以防影子在這邊峽谷還埋伏了殺機。
凝神感知了片刻,沒有察覺到巨大的威脅感,才朝着陽關鎮方向跑去。
雖然陽關鎮是一座人口少得可憐的小鎮,但畢竟也是一個鎮子,在那裡與大黑頭和海東青匯合比在毫無人煙的峽谷口要安全得多。
十多公里的路程,陸山民沿着公路狂奔,二十來分鐘就來到了陽關鎮。
折騰了這麼久,陸山民早已是飢腸轆轆,之前到寧城的時候路過陽關鎮,在鎮上唯一一家餐館吃過飯。
但還沒靠近餐館,陸山民就隱隱感覺到餐館方向傳來一股強悍的氣息。
陸山民警惕的來到餐館門前,發現餐館大門緊閉。
站在緊閉的大門前,那股強悍的氣息更加濃烈,儘管裡面的人刻意在隱藏,但他現在的感知是何等的敏銳,立刻就察覺到這股氣息有些熟悉。
站在門口,陸山民並沒有立刻推門而入,在沒弄清是哪方勢力之前,沒有冒然進入。
正在猶豫的當口,門嘎吱一聲打開,一個腦門兒快要頂到門楣的高大男人出現在了眼前。
“山民兄弟,爲兄在這裡等你多時了”。
陸山民緩緩收斂了部分氣機,“你怎麼在這裡”?
吳崢呵呵一笑,“我們是盟友,盟友有難,我豈能不來。更別說我們還有着一位共同的大哥”。
陸山民沒有給吳崢好臉色,雖然暫時達成同盟,吳崢在大羅山也算是幫過他一把,但這並不等於他就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真正信任過吳崢。
“別拿大黑頭說事,我比你更瞭解他,他是不會請你幫忙的”。
陸山民警惕的看着吳崢,如果不是大黑頭給他的消息,他又是怎麼得知自己在陽關有危險。
吳崢似乎看出了陸山民的疑慮,笑了笑,“放心,我不是影子的人,也不是戮影的人。你難道忘了王元開還有另外兩個大人物家的公子哥兒嗎,影子和戮影能知道你在這裡,他們知道又有什麼奇怪”。
“是王元開讓你來的”?
吳崢嘆了口氣,“真羨慕你啊,走到哪裡都有人關心你。不像我,走到哪裡都不受歡迎”。
“既然知道自己走到哪裡都不受歡迎,你就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說着,陸山民看了眼空空蕩蕩的餐館,“你在裡面幹什麼,餐館老闆呢”?
吳崢側身讓出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在餐館裡面還能幹什麼,自然是吃飯。老闆老兩口出去了,我在這裡幫他們看店”。
陸山民擡腳走進了餐館,隱隱聞到一股血腥味,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看了吳崢一眼,朝着後廚走去。
“大爺、大媽,你們在嗎”?
吳崢坐在大廳,笑着搖了搖頭,悠閒的端起酒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