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已經失蹤了一個星期,當秦風回來告訴所有人陸山民有點私事要請幾天假的時候,阮玉和唐飛等人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之前的計劃已經設定好,兩邊公司的籌備階段也不會遇到太大的事,陸山民也沒有必要事無鉅細的都要管。有他們在,按照既定計劃按部就班就好,就當是讓陸山民休假一段時間。
陽誠娛樂有限公司的成立很順利,有近二十家酒吧放在那裡,人員配置也齊全,各種手續也不缺,再加上因協助警察抓捕常贊這個大毒販讓陸山民的名氣在百匯區大增,公司的成立一路暢通,各個有關部門都沒有故意設置障礙。營業執照很快就辦理了下來。
常讚的產業終於開始進入司法拍賣階段,陽誠娛樂已經交付了兩百萬的保證金。一切看似都在按照計劃中進行。
最先的計劃是隻拍下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這兩個直港大道最掙錢的地方。但後來陸山民堅持要把老舊小區裡賭場那兩棟樓也拍下來,這讓大家都很不解,更是引起陸霜強烈的反對,在資金本就緊巴巴的情況下,拍下那兩棟老舊小區深處的舊樓是很不明智的選擇,甚至可以說完全是昏招。不過陸山民當時的態度非常堅決。最後還是把兩棟樓納入了競拍計劃。
陽誠娛樂有限公司剛成立,陸霜就迫不及待的拿着剛辦理好的營業執照和各家酒吧財務報表等資料跑去找姜妍,希望能從銀行多帶點款出來。
不過讓陸霜感到意外和着急的是,連續去找了姜妍四次,都沒有見到這位姜行長。姜妍要麼是不在銀行,要麼就是在開會。有一次陸霜抱着資料堵在銀行門口,也沒有能攔下姜妍。
正當大家都非常不解和焦急的時候,周同的信息部打聽到這次交了競拍保證金的還有三個人。
這更讓大家感到莫名其妙。以陸山民如今在百匯區的名聲,以他們在直港大道如日中天的勢力,任何人都沒有理由來搶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先不說他們怕不怕陸山民報復,即便是他們順利搶下來,以陸山民在直港大道的勢力,誰來也經營不走。
明知是個燙手山芋,明知搶到也是虧本生意,那幾個參與競拍的人腦袋是被驢踢了嗎?
本來以爲是囊中之物,隨便找幾個人去陪着競拍走走過場就行了,沒有人會想到半路還會殺出個陳咬金。
馬東眉頭緊皺,“事情的發展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我建議趕緊讓山民哥回來”。
陸霜趕緊說道:“我附議,現在姜行長避而不見,建材城那邊的資金還可以暫時挪一挪,但下個星期常讚的產業拍賣就要開始,要是沒有競爭對手還好說,現在有了三個競拍對手,要多花出去多少錢還不清楚。要是隻是這場拍賣就把錢花完了,貸款又不能及時貸出來,建材城那邊怎麼辦,胡惟庸那裡怎麼交代,山民哥必須馬上回來主持工作”。
唐飛手上還纏着繃帶,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都瞭解山民,他說有急事就肯定有急事,這麼點小事都要麻煩他,那要我們這些人有什麼用”。
陸霜哼了一聲,“這還是小事嗎?原來預估起拍價就能拿下來,現在有競爭對手,會多出多少錢,一千萬?兩千萬?三千萬?你給錢嗎”?
唐飛輕咳一聲,尷尬的說道:“別急嘛,事情還沒到不可解決的地步嘛”。
陸霜癟了癟嘴:“哼,你倒是不急,只知道嘴巴吧嗒吧嗒,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阮玉皺着眉思索了半晌,“我贊成唐飛的意見,在座的各位都有陽誠娛樂的股份,貸款下來之後投入建材城,我們也會對建材公司交叉持股。公司不是山民哥一個人的,我們大家都有份,隨着我們產業的不斷擴大,面對的事情會越來越多,山民哥又沒有三頭六臂,我們也不能事事都依靠他”。
周同和蒙傲對視一眼,“還有一個星期進行拍賣會,我們還有時間,我也認爲暫時不用着急把山民哥找回來”。
唐飛看向低頭不語的山貓,“山貓,你有什麼想法”。
山貓眉頭微皺,“陸總監,如果找其他銀行貸款,難度有多大”。
陸霜滿臉愁容,“幾乎不可能,我們手上大部分酒吧都已經做了抵押。以前酒吧都是個體戶經營,爲了合理避稅絕大多數資金都是走的私人賬戶。現在雖然打包成立了公司,可是剛成立的公司,幾乎沒有銀行流水。之前兩次貸款若不是憑着山民哥與姜行長的關係,壓根兒就貸不了那麼多,找其他銀行,人家連門都不會讓我們進”。
“周同哥,能查清楚另外三個競標人的底細嗎”?山貓接着味道。
周同淡淡道:“我已經安排人手在查,現在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回來”。
山貓沉默了片刻,“事出反常必有妖,誰都知道直港大道是我們的地盤,即便對方拿下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他也休想在直港大道站住腳。大家覺不覺得這種情況很熟悉”。
辦公室裡沉默了一會兒,唐飛叼着煙說道:“這種情況就像當初我們進入直港大道,只不過現在身份變換了而已,我們站在常讚的位置,對方就像當初的我們”。
山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但本質上還是不一樣,當初常贊有陳然的制衡,本身也不乾淨。我們不一樣,我們不受任何人制衡,也沒有任何把柄讓別人抓。在這種情況下,不論誰拿下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以我們在直港大道的勢力輕輕鬆鬆可以讓他虧得內褲都不剩”。
阮玉眉頭一展,“你的意思是說,對方和我們競爭壓根兒就不是想用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掙錢”。
山貓若有所思,“或者說是想讓我們出更多的錢,總之對方應該不是爲了錢,我估計得沒錯的話應該是故意來噁心我們的”。
周同倒吸一口涼氣,“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的投入不會少,明知道不可能掙錢還要來玩兒,能拿上千萬的錢出了打水漂,這不是一般有錢人能有的氣魄”。
“既有錢,還不懼怕得罪山民哥,也就是說應該個大人物”。阮玉接着說道。
山貓點了點頭,“這下就可以解釋爲什麼姜妍躲着不見我們,既然是大人物,多半是給姜行長施加了壓力,否則姜行長不至於連我們的面都不見”。
阮玉眉頭緊皺滿臉寒霜,“到底是誰要對付我們”?
辦公室裡陷入一片安靜。
“會不會是建材公司的籌備觸發了百匯區的那些建材老闆”?唐飛問道。
山貓思索了片刻,“有這個可能,或許對方想利用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的競拍花費掉我們大部分資金,從而無法順利進行建材城的建立”。
陸霜搖了搖頭,“站在我的角度來看不太可能,那些建材老闆雖然有動機這麼做,但是他們有能力影響到百匯區一家銀行的行長嗎,那些老闆說白了並不是什麼大老闆,都是得求着銀行辦事的人,他們沒有那個膽量也沒有那個能力把姜行長逼迫到這樣的境地”。
阮玉微微的點了點頭,“陸霜,那以你的角度來看,姜妍避而不見的原因最有可能是什麼”?
陸霜想了想,“有兩種可能,一是有一家大集團公司出面利用雄厚的資金利誘,二是姜行長有把柄在別人手上受到了威逼,畢竟我們之前的兩次貸款並不完全符合銀行的放貸標準,但不管哪一樣,都應該不是那些建材老闆能觸及到的”。
唐飛撓了撓腦袋,“叫我看啦,甭管是誰在背後搗鬼,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人,陸霜繼續去找姜妍,一定要問出是誰在威逼利誘她。周同繼續派人從那三個參與競拍的人入手調查,順藤摸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挖出來。只要找到了他,看我不扒了他的皮,他要跟我們玩兒陰的,我們就跟他玩兒狠的”。
山貓挪動了一下嘴脣,“飛哥,山民哥說過,我們是正當生意人,要講明”。
唐飛切了一聲,“明個屁,別人在背後搞鬼就是講明,我光明正大的打那王八蛋一頓就是不明,天下哪有這個理”。
按照之前與陸山民的商議,建材城的選址就選在寧安路與原有的建材市場相隔不遠的地段。
這段時間胡惟庸忙得兩腳不沾地,一邊安排選址,一邊與供應商談判,還要一邊拉攏原來建材市場的一些門市老闆。畢竟建立一座建材城,也需要原有的一些建材商支持。
分化瓦解、拉攏打壓,說起來只有八個字,做起來比登天還難。胡惟庸是深刻感受到上面張張嘴下面跑斷腿這句話。
按照原先的計劃,建材公司還是主營鋼材、水泥、木材這幾個大項,其他的比如電纜、管材、瓷磚等小項仍然需要一些建材商入駐建材城撐門面。
胡惟庸帶着胡明以及自己原班人馬和陸山民抽調出來的七八個精明能幹的保安,這段時間是跑斷了腿。
但是效果並不理想,那些原來建材市場的建材商,除了極少部分膽小怕事,懾於陸山民威名一口答應願意搬家到建材城之外,大部分都是東拉西扯左右言他,竟說些不痛不癢的話。他知道這些人壓根兒沒有合作的心思,表面上虛與委蛇,實際上一出門背後就已經被人戳斷了脊樑骨。整個建材市場罵聲一片,說他胡惟庸是叛徒,是陸山民的一條老狗。氣得胡惟庸直跳腳。
還有部分建材商更是明目張膽的抵制,見到胡惟庸當面就開罵,甚至還找人在半夜往他們家門上潑油漆。
胡明氣得挽起袖子就準備讓陳萬林和馬森帶領一羣混子去砸他們的店,要不是胡惟庸極力阻攔,那些店早就被砸得稀巴爛。
兩父子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家,大眼瞪小眼,各自生悶氣。
“爸,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那些人都是賤骨頭,不收拾他們不知道疼”。
“你給我閉嘴”,胡惟庸呵斥道。
“你小子還嫩得很,你以爲就憑他們幾個就敢蹦躂,背後誰在攛掇你知不知道。砸幾家店打幾個人容易,被別人煽風點火引起公憤,你能全打趴下嗎?他們現在是巴不得把事情鬧大,就等着你上門砸人家的店。做生意不是街頭打架,要動腦子,否則被人家牽着鼻子走,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胡明憤怒的拍了一下大腿,“那怎麼辦,寧安路的三層樓都談好了,下個星期簽了合同付了租金就能入住了,到時候就我們自己的兩三家鋼材水泥木材門市,讓別人看笑話嗎”?
胡惟庸眉頭緊皺,“看笑話是小事,不拉攏一些同盟,一旦打起價格戰,就我們這點資產,棺材本兒賠進去都不夠”。
兩人正一籌莫展,胡惟庸的手機響起。
胡惟庸拿出手機一看,是原來他鋼材門市的經理關燦東打來的,趕緊接通電話。
“怎麼樣”?
“胡總,我們原來的鋼材供貨商拒絕給我們供貨了”。
胡惟庸關掉電話,氣得猛的一拍桌子,“太過分了”。
“怎麼了,爸”?胡明趕緊問道。
“原來給我們供貨的兩家鋼材廠拒絕給我們供貨”。
“啊”?胡明大驚,“爲什麼?那兩家鋼材廠不是給我們以前的門市供了十幾年貨嗎”?
胡惟庸點燃一根菸,眉頭緊鎖,“我們都想得太簡單了,看來建材市場那批平時勾心鬥角經銷商已經抱成團了,集體給供貨商施加了壓力”。
胡明氣得咬牙切齒,“那羣王八蛋”!
“爸,我們要不要告訴山民哥”?
胡惟庸搖了搖頭,“我昨天就給唐飛打過電話,陸山民最近不知道去什麼地方了,誰也聯繫不上”。
“爸,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胡惟庸思索了片刻,“那羣建材市場的老闆的尿性我還不知道,爲了搶客戶搶生意明爭暗鬥,互相之間很多人都有矛盾,這次能這麼快的團結起啦,肯定有人在幕後領頭”。
胡明想了想,“我呆會兒給周哥打個電話,讓他派幾個信息部的人過來,配合我們調查,一定要把領頭的人給揪出來”。
胡惟庸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這纔對嘛,先理清思路,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往裡撥,別動不動打打殺殺,要看準我們自己的目標”。
金融高專圖書館最近一個星期多了個奇怪的人,這人蓬頭垢面,鬍子拉渣,吃喝拉撒住,都在圖書館。渴了就抱着一大桶桶裝礦泉水喝兩口,餓了就啃兩個饅頭,困了就直接席地而睡。要不是這人始終保持着囧囧有神的目光百~萬\小!說,多半會被人當成是個精神失常的流浪漢。
大清早,圖書館裡還沒有什麼人,陸山民在裡面打了一趟太極遊,練習了一遍刀疤教的那套拳法,又是精神滿滿。
老人遞過來兩個饅頭和一盒鹹菜,這段時間,他這位圖書管理員也兼職爲陸山民到食堂打飯。
一個星期的時間,陸山民也知道了這位老人姓李,從這間圖書館開館就在這裡當管理員,已經有五十多年時間了。本來在十年前就該退休了,在家裡閒不住,主動申請繼續留在圖書館工作。
陸山民一邊啃着饅頭,一邊問道:“李老,圖書館裡的每一本書你都知道在什麼位置”?
“當然,我不僅知道它們在什麼位置,還知道里面大概講的什麼內容”。
陸山民嘖嘖稱歎,“你真是太厲害了”。
“呵呵,你如果在這裡呆上五十二年時間,你也能做到”。
陸山民尷尬的笑了笑,“我可沒有那個耐性呆這麼長時間”。
“嘿嘿,那可不一定,你不已經在這裡呆了六天嗎”!
“那不一樣,我是帶着目的來的,等找到答案就會出去”。
“那要是找不到答案呢”?老人笑着問道。
“我已經快找到答案了”。
“呵呵,那你算是比較幸運的,我在這裡呆了一輩子也沒找到答案”。
陸山民愣了一下,問道:“李老,你要找什麼答案”。
老人的目光有些晦澀,沉默了半晌,笑了笑,“都是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
陸山民笑了笑,沒有追問,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本書,想必老人這本書中也書寫着不願提及的故事。
“李老,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老人和藹的笑了笑,“什麼問題”?
“在你看來什麼是讀書人”?
“呵呵,你覺得呢”?
“我以前認爲上了大學的人就叫讀書人”。
“那現在呢”?
陸山民皺了皺眉,“現在,不知道了”。
老人笑了笑,“不知道就對了,這說明你現在已經一隻腳踏入讀書人的行列了”。
“啊”?
“讀書猶如爬山,有三個階段,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你現在已經進入第二個階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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