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閣,一個從不對外開放的包房裡。
三人相對而坐,神態各異。
王元開低着頭,一根菸接着一根菸的抽。
彌勒佛男子雙眼微眯,看不出明顯的表情。
唯有英俊男子靠在椅子上強忍着笑,不住的抖動着二郎腿。
“哈哈哈哈、、、”,在憋了很久之後,英俊男子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隨即,彌勒佛男子睜開眼睛,臉上的橫肉堆着一堆,笑得活像一尊真正的彌勒佛,那雙剛睜開的眼睛在笑容下與剛纔沒睜開沒什麼兩樣。
王元開叼着煙,嘴角也扯開難以抑制住的笑容。
笑了半天之後,英俊男子長嘆一聲,說道:“元開兄,讓我來猜猜。王叔叔肯定給你大罵你一通幼稚,然後讓你不要參合”。
王元開彈了彈菸灰,淡淡道:“他壓根兒就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英俊男子呵呵笑道:“王叔叔之所以這麼說主要原因不是不相信你,還是想讓你放棄”。
王元開微微一笑,“想來劉叔叔也是一樣的態度吧”。
英俊男子朝王元開豎起大拇指,說道:“元開兄料事如神,不過我也同樣不認爲我爸是真的完全不相信”。
彌勒佛男子淡淡道:“我爸倒是沒有說不相信”。
英俊男子咦了一聲,半開玩笑的嘻嘻笑道:“陳叔叔倒是一股清流”。
彌勒佛那字不悅的皺了皺眉說道:“他認爲所謂的資本,在國家權力面前都是個屁,根本不值得一提,壓根兒就用不着我來操這個心”。
英俊男子嘆了口氣,“陳叔叔還是打心眼兒瞧不起你啊”。
彌勒佛男子面帶慍怒,“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你家老爺子生了六個兒子,就你爸這一房最沒出息”。
英俊男子臉上的嬉笑變得有些陰森,但隨之又呵呵笑了起來。
“所以嘛,我們才需要努力嘛”。
英俊男子轉頭看向王元開,“元開兄,王叔叔可是出了名的家教嚴格,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應對下來的”。
王元開昂起頭,神色嚴肅道:“我王家世代忠烈,戰爭年代爲國家和民族拋頭顱灑熱血,和平年代爲華夏的繁榮富強殫精竭慮,如今該輪到我了。我王元開雖然沒有爺爺他們開天闢地的能力,但是老爺子的熱血和擔當深深的鐫刻在我的骨血之中,永遠也無法磨滅。哪怕死,哪怕死得一點價值都沒有,我也在所不惜”。
王元開身上無形中透露出一股豪氣,“何須應對,我砰的一聲重重關上門就離開了家,這一次,我要跟他抗爭到底”
英俊男子雙手高高豎起兩個大拇指,“高、實在是高、高得不能再高。王叔叔雖然嚴厲,但性格剛正,深得王老爺子遺志。即便他理智上要阻止你,但情感上卻早已與你產生共鳴。如過我猜得沒錯,王叔叔嘴上罵你,心裡面肯定會爲你感到驕傲和欣慰”。
“元開兄,你這演技簡直是絕了”。
王元開轉頭瞪着英俊男子,“這不是演戲,是事實”。
英俊男子立馬一本正經的說道:“對,是事實,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繼承先輩們的遺志,是爲了掃除那些與國家和人民爲敵的牛鬼蛇神”。
彌勒佛男子撇了兩人一眼,淡淡道:“自己的老爸自己瞭解,我爸打心眼裡就沒正眼瞧過我,他是不會輕易相信我的判斷的,除非有實質性的進展,要不然他只會以爲我們是幾個小孩子過家家”。
英俊男子淡淡道:“陳兄說得沒錯,自己的老爹自己瞭解。我爸這一房不咋地,但是我爸還是挺相信我的聰明才智的。他嘴上雖然說不相信,實際上他心裡巴不得這件事是真的。別看他快六十歲了,骨子裡比我還不服氣,天天都琢磨着怎麼超過我那五個伯伯叔叔。以他的老謀深算,多半是認爲時機還不成熟,還想觀望觀望”。
王元開說道:“你說得沒錯,人老成精,他們比我們要穩重得多。而且上面的事情確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彌勒佛男子笑眯眯的看着王元開,“王叔叔剛正不阿,以他的性格,即便打心裡不想參合,但考慮到會損害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多半也會硬着頭皮去找一些老朋友聊一聊。我們也算是取得突破性進展了”。
王元開淡淡的看着彌勒佛男子,“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功名利祿四個字,別貪心樣樣都想沾,小心貪多嚼不爛”。
彌勒佛男子微微笑了笑,“元開兄,大家都這麼熟了,這裡又沒有外人,沒有必要了吧”。
王元開冷冷道:“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們是爲了國家,不是爲了自己”。
彌勒佛男子輕哼了一聲,“元開兄,你的那些堂兄弟姐妹,哪一個不是身家過億的隱形富豪,我就不信你一點也不眼紅”。
王元開冷哼一聲,“虛名浮利,我爲什麼要眼紅”!
英俊男子見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這纔到哪兒跟哪兒啊,現在就開始內訌,以後還怎麼整”。
王元開漸漸的平復了下來,“我今晚之所以把你們叫過來,是因爲陸山民迴天京了”。
“他要來”?彌勒佛男子語氣也平緩了下來。
王元開點了點頭,“消失了那麼久,也確實該見一見了”。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哎呀,這麼長時間,我真有點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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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衣男子在打電話報告了自己這邊的情況的之後,他又詢問了其它幾路人馬,但都沒有找到黃九斤的行蹤。
一天一夜沒睡覺,皮衣男子很累,但躺在牀上卻睡不着,這次最終太重要了,重要的是不是找到黃九斤本身,重要的是很可能會最終到那個自稱‘戮影’組織的老巢。
現在正值關鍵時刻,那個與他們一樣隱秘的組織,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作爲組織的一員,他非常清楚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麼,不是你在別人面前很強大,而是你在別人面前,別人卻看不見你。
隱秘的力量,纔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躺在牀上,他的腦海裡不時浮現出窗簾的那一抹抖動,直覺告訴他,當時窗簾背後肯定有人。
在牀上掙扎了很久,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
皮衣男子翻身而起,站在窗前連續抽了好幾根菸,然後穿上皮衣,出了房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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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螞蟻和蒼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言不發。
螞蟻坐得很不自在,不時扭動屁股,又時不時抓耳撓腮。
“老大,要不我們把黃九斤轉移走”?
蒼鷹搖了搖頭,“他的傷很重,不能再顛簸”。
螞蟻長吁短嘆,“殺了那傢伙也不是,避開他也不是,那怎麼辦”。
蒼鷹冷冷道:“等”!
螞蟻問道:“等什麼”?
蒼鷹淡淡道:“等他離開”。
螞蟻擔憂的說道:“他要是住上十天半月怎麼辦,鄰水鎮就這麼屁大點地方,時間長了早晚會被他查到蛛絲馬跡”。
蒼鷹從兜裡拿出一盒一煙,抽出一支叼在嘴裡。
螞蟻憋了很久的煙癮,一見到煙盒亮眼放光,正當他以爲蒼鷹會給他一支的時候,後者在點燃煙後直接將煙盒又放回了兜裡。
螞蟻舔了舔厚實的嘴脣,舔着臉說道:“老大,給我一根唄”。
蒼鷹撇了他一眼,“你還有臉要煙抽”?
螞蟻滿臉委屈的說道:“老大,我好歹救了你兒子,要不是我,您就得斷後了”。
蒼鷹冷哼一聲,“如果爲了救兒子而暴露了三十公里外的秘密基地,我寧願斷後。要是真出了狀況,我也要你斷後”。
螞蟻下意識的加緊大腿,“老大,你也太狠了吧”。
蒼鷹越看螞蟻越來氣,“誰叫你自作主張跑去的”?
螞蟻愈發的委屈,“高昌讓我去的”。
“他讓你去你就去,他讓你去死,你怎麼不去死”。
螞蟻一臉的鬱悶,“我還不是想立功,他告訴說要是救了您的兒子,你肯定會給我記一大功,還會給我漲工資”。
蒼鷹冷哼一聲,“你這個月的工資充公”。
“老大”?“多少留點菸錢唄”。
突然之間,蒼鷹眉頭一皺,牙齒緊緊咬住了菸頭,然後擡手阻止了螞蟻繼續說話。
螞蟻也突然意識到不對,猛的轉頭看着門口方向。
十幾秒過去,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外面樓道響起。
蒼鷹緩緩起身,擡手關掉了客廳裡的燈,然後走到門口處,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門上的貓眼。
又過了十幾秒鐘,腳步聲的主人終於出現在了視線中。
皮衣男人怔怔的站在門前,大概站立了有兩三分鐘,然後擡手敲響了門。
‘咚咚咚’的敲門聲,皮衣男人很有節奏的敲了三下。
又停留了兩三分鐘,男人蹲下身子,緩緩的朝地上趴了下去。
屋子裡,蒼鷹迅速橫移一步,一步跨到了幾米開外柔軟的沙發上,沒有發出丁點聲響。
鄉鎮旅館的門只是一般的木門,門的底部有着一絲可透光的風險。
皮衣男人就這麼趴着,沒有起身,一雙夜鶯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