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我知道你們的無奈,也知道你們的迷茫”。
“你們在高中階段就落後於人,上的大學更是落後於人,但那又能怎麼樣,過去的已無法改變”。
“同學們,東隅已逝桑榆非晚,不要沉湎於過去的失敗自甘墮落,別人已經比你們優秀,不能讓他們比你們還努力”。
“同學們,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不要妄自菲薄,你們只是起點比別人差了一點,遠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奮起直追,人生無處不可能”。
馬國棟緩緩的走回講臺,看着教室裡的學生,不少學生露出了羞愧之色,也有學生眼中閃現出亮光。
“有這麼一個人,他是個山野村民,小學畢業,別說大學,連初高中的課堂都沒進入過。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他第一次進入大學課堂時的情景,你們看不起的學校,他當成了頂禮膜拜的殿堂,你們覺得無聊打瞌睡的課程,他當成了至高無上的寶貝。在你們很多人上課睡覺的時候,他把我所講的每一個字都記錄了下來”。
“他把馬歇爾寫成了媽鞋兒,把亞當斯密寫成了鴨蛋死米”
“短短几個月時間,他學完了《經濟學基礎》、《經濟思想史》、《資本論》、《國富論》,並且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能夠運用經濟學的原理分析經濟的發展,當如今西方國家唱衰華夏經濟的時候,他能獨闢蹊徑的分析指出華夏的經濟只是騰飛的開始”。
“不僅如此,他還代表金融高專參加了東海大學生散打聯賽,讓金融高專的名字在各個高校中成爲如雷貫耳的名字”。
馬國棟頓了頓,“這個人是誰我想你們都清楚,他比你們還慘,你們不管學得多爛,還能拿個垃圾畢業證,而他,不論學得多好,連個垃圾畢業證都拿不到,但是他仍然在努力的學,哪怕昨天打了三場比賽累得像條狗,哪怕昨天受了傷現在臉上都還有着明顯的紅腫,他依然坐到了教室裡”。
不少學生望向陸山民,臉上火辣辣的,他們大多都知道陸山民的情況,以前只是把他當成個傻不拉幾的土鱉,現在,帶給他們的只有羞愧。
下課鈴聲響起,學生們依然靜靜的坐在座位上,沒有一個像以往一樣一聽到鈴聲就衝出去。
馬國棟皺了皺眉頭,喃喃自語,“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
看着正襟危坐的學生們,馬國棟揮了揮手,“還愣着幹嘛,沒聽到鈴聲嗎,下課”。
校園裡,一老一少並肩而行,這已經成爲了這對特殊師生一種默契。
陸山民有些汗顏的說道:“老教授,您剛纔在課堂上的那一番誇讚,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有誇讚你嗎,我只是講了個事實而已”。
陸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說的那句‘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我在雅倩的語文課本上讀到過,是王勃的《滕王閣序》”。
馬國棟呵呵一笑,“這你也讀過”?
陸山民點了點頭,“老教授,其實您過獎了,我沒想那麼多,沒有什麼青雲之志,也沒有處涸轍以猶歡的那種覺悟,我只是單純的想學點東西而已”。
“哈哈哈哈”,馬國棟哈哈大笑,捋了捋鬍鬚,“你也別謙虛,恰恰是這‘純粹’二字最爲難得”。
陸山民笑了笑,“有了您今天這番我,我想他們一定會痛改前非”。
馬國棟搖了搖頭,“你沒聽說過死豬不怕開水燙這句話嗎,有心的人自然早晚會開竅,無心的人,一陣激動過後,該幹嘛還是幹嘛”。
馬國棟嘆了口氣,“哎,道理啊,人人都懂,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人呢”。
陸山民愣了一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馬國棟一生致力於教育,希望教出的每一個學生都能成爲棟樑之才,可是事實上,真正成才的又能有幾個人,他能理解老教授內心深處的那種挫敗感和無力感。
“山民,謝謝你”。
陸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教授,你這是哪裡話,我還沒謝謝你給我學習的機會呢。”
“呵呵,別看這幫兔崽子在學校裡耀武揚威,真正到了外面,面對別的高校,一個個唯唯諾諾像只小貓。不管你能不能拿到冠軍,昨天的比賽至少打出了金融高專的信心,讓他們更能挺起腰桿做人,哪怕是意淫自己學校很強大,也總算有個意淫的對象”。
陸山民笑了笑,“我答應過牟東雲老師要盡全力保住散打協會”。
馬國棟點了點頭,看着陸山民,“對了,最近和雅倩有聯繫吧”
陸山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電話聯繫過,還沒見面”。
馬國棟癟了癟嘴,“傻小子,泡妞兒就得膽大心細臉皮厚,哪有你這樣唯唯諾諾的,你非得等着人家女孩子主動找你啊”。
陸山民露出一絲苦澀,“老教授,聽說雅倩的公司做得很大,現在到處在籌錢”。
“嗯,她要做電商平臺,還要自建物流,前期的投入很大”。
陸山民苦笑了一下,“可惜我幫不上什麼忙”。
馬國棟嘿嘿一笑,“怎麼,氣餒了?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沒用”?
陸山民點了點頭,“在山裡面,這種大事都是有男人來扛的。但凡有一絲可能,我都會竭盡全力去幫她,可是現在,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心裡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馬國棟捋了捋鬍鬚,“覺得自己沒用就努力把自己變得有用啊,這麼簡單的事情還用我教嗎”?
陸山民滿臉苦澀,“可是我於她的差距太大了,我總感覺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與她並行”。
馬國棟停下腳步,啪的一聲打在陸山民後腦勺,氣呼呼的說道:“臭小子,你不會是想放棄吧,你知道雅倩爲你做了多少事,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嗎”?
啪,“沒良心的臭小子,感情的事兒非得門當戶對嗎?非得要用錢來衡量嗎”?
陸山民愣愣的站在原地,“我、、”
馬國棟氣呼呼的說道:“我什麼我,人家雅倩缺錢嗎?缺地位嗎?你以爲你是誰,人家願意爲你付出這麼多是圖你的地位還是要圖你的錢?你到底知不知道雅倩到底要什麼”?
被馬國棟狠狠的打了幾巴掌後腦勺,陸山民忽然覺得腦海一片清明,對啊,雅倩到底要什麼,無非是圖那一份至死不渝的感情。自己呢?是圖雅倩的錢嗎?是圖雅倩的地位嗎?都不是,自己圖的,也是那一份至死不渝的感情。
拋開一起外物,真相其實很簡單,就是那一份單純的感情。
馬國棟哼了一聲,“想當初我追你師母的時候,差距更大,她是根正苗紅的紅色子弟後代,而我呢,是腐朽資產階級後代,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嗎,那意味着兩個不同的政治階級,比你這個差距更大,我還不是一樣擼起袖子把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