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眼中的高高在上,並沒有讓陸山民感覺有多大的變化。陸山民一臉苦逼的坐在辦公室,辦公桌上正攤開放着左丘那本《傳習錄》。扉頁上是左丘的小楷毛筆字,“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繼往聖之絕學,開萬世之太平”。這一行蕩氣迴腸的文字,並沒有讓他有絲毫的感觸。因爲海東來已經打了兩次電話,雖然都沒明說,但言語之中含沙射影的提到還錢的事兒,今天更是親自跑到了玫瑰酒吧。可是他比誰都清楚,一時半會兒根本就還不起這個錢。還別說胡惟庸和羅興要到月底才能把安保費打過來,就算是現在打過來也還差得太遠,月色酒吧還在停業整頓,那一份現在根本就沒有。十六萬要養三十幾個人,自己又能剩下幾個錢。
雖然不是個愛錢的人,但到東海以來,從第一天到現在,好像就沒有不缺錢的時候。本想找個藉口不見海東來,但想想早晚得面對,逃避也不是個辦法。
辦公室裡,海東來笑呵呵的坐在沙發上,“大舅哥,上班還在學習啊”。
陸山民咧嘴笑了笑,“呵呵,怎麼沒見阮妹妹”。陸山民故意岔開話題。
“嘿嘿,這都快過年了,她放寒假回老家去了”。
“哦,她什麼時候來啊”?
“當然是開學的時候來”。
“哦,前幾天比較忙也沒去送她”。
“呵呵,沒關係,有我照顧她就夠了”。
陸山民扶了扶額頭,實在找不到什麼話可說,看了看窗外,“今天天氣不錯”。
海東來一臉苦逼,“大舅哥,這大晚上的,哪來什麼天氣好不好”。
陸山民撓了撓頭,指了指桌子上的《傳習錄》,“這本書很不錯,要不要我借你看看”。
海東來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大舅哥,我們談談正事兒好嗎”?
陸山民雙手拍頭,躲是躲不過去了,也咬了咬牙,擡頭說道:“我沒錢”。
“啊”?海東來一臉的委屈,“大舅哥,你這話說得可不地道,你現在負責三家酒吧的安保工作,還聽說你有這家酒吧的分紅,你可不能賴賬啊”。
陸山民嘆了口氣“我還聽說你是什麼大集團公司的大少爺,名下還有好幾套別墅,開的車都是上千萬的豪車,你缺這二十萬嗎”?
海東來泫然欲泣的點了點頭“真缺啊,不瞞你說,表面上我是看起來風光無限好,實際上我是個窮逼,我姐每個月只給我五萬的生活費,這麼少的錢,哪能養活一個人啊”。
陸山民雙手按着書,差一點就給他砸過去,一個月五萬,還養不活一個人,那全東海不知有多少人得餓死啊,要不是瞭解海東來的爲人,真會認爲他是在故意炫富鄙視自己。 щшш ¤тт kǎn ¤℃ O
畢竟欠人的錢,拿人手短,陸山民強行按捺住扔書過去的衝動,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我給你寫個欠條,緩幾個月行不行”。
海東來滿臉不情願的搖了搖頭,“我要錢”。
陸山民無奈的嘆了口氣,“哎,你怎麼就這麼個死腦筋呢,少了這二十萬又餓不死你,我又不是不還,確實沒錢啊”。
海東來一副絕望的表情,“哎,我現在才深刻的體會到到找人還錢真是件苦逼的事情”。
陸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也欠別人錢”?
海東來點了點頭,“給你墊付那二十萬的醫藥費就是我借的,本來打算再借一點就可以給阮妹妹買套小點的房子”。說這攥緊拳頭,“都怪陳然,不就是借了他百八十萬嗎?到處去宣揚我借錢不還,搞得現在集團公司裡的人見了我就像躲避瘟神一樣,還沒開口,那些混蛋就搶先說沒錢”。
陸山民皺着眉頭問道,“你姐不替你還錢嗎”?
海東來搖了搖頭,“我姐早就放出話了,集團裡的人借錢給我可以,但誰借的找誰去還錢,她一概不負責”。
陸山民點了點頭,“額,難怪,你每次借錢都不還,信譽這麼差,他們當然不會再借給你”。
海東來不忿的看着陸山民,“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還不是一樣,欠錢不還”。
陸山民皺了皺眉頭,“我跟你不一樣,我有寫欠條給你,是你自己不要”。
“你,你,我還不是寫欠條,他們不願意收而已”。
說着嘆了口氣,“本想着給阮妹妹買套房,給她一個驚喜,這下該怎麼辦”。
陸山民砸了砸舌,有錢人的思維就是不一樣,給個驚喜就是一套房。
“你想給阮妹妹一個驚喜,其實有很多辦法,沒必要動不動就一套房”。
“還有什麼辦法?我那些朋友圈子的人給女朋友驚喜都是買別墅,要麼買豪車,或者買遊輪,我已經丟人得連一套普通電梯房都送不起,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陸山民抓起手上的書,“你給我閉嘴,信不信我一本書拍死你”。
海東來茫然的看着陸山民,“我哪裡說錯嗎”?
陸山民沒好氣的說道:“欠條有一張,要錢沒有,愛咋咋地”。
海東來一臉哭相,伸出大拇指,“大舅哥,我真服你了,比我還不要臉,陳然找我還錢我都沒敢這麼跟他說”。
陸山民擺了擺手,“半年之後還你,滾滾滾,看見你就來氣”。
趕走海東來之後,陸山民不禁嘆了口氣,“還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在酒吧裡轉了一圈,又去了趟藍籌酒吧唐飛那邊一趟。有周同和唐飛分別鎮守兩個酒吧,他還是很放心。
回到出租屋時間還尚早,這還是陸山民上班以來第一次在凌晨十二點之前就回到家裡。落下了一個月的功課,陸山民想盡快的補回來,打開數學課本繼續開始自學。
陸山民的迴歸正常讓張麗很滿意,還特意爲他泡了杯咖啡。
“山民,可以和你聊兩句嗎”?
陸山民笑了笑,“當然可以”。
張麗咬了咬嘴脣,問道:“你和那個叫曾雅倩的女孩兒到底是什麼關係”?
陸山民想了想,說道“朋友關係”頓了頓又說道:“好朋友”。
張麗點了點頭,“這種事情本來我不該多嘴,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提醒你,雖然當今的時代都是自由戀愛,但是家庭條件差距太大的往往最後不會幸福,更何況我看她一副刁蠻跋扈的樣子,一看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我覺得並不太適合你”。
陸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張麗翻了個白眼,“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又不傻,你們兩個看對方的眼神一看就不一樣。你天性質樸,又重情重義,我怕到最後受傷的那個人會是你”。說着又接着說道:“成家立業,找一個溫柔嫺淑,勤勞吃苦,能全心全意對你好,照顧你的女孩兒才最適合你”。
陸山民臉頰微紅的點了點頭,“麗姐,我知道了”。
張麗點了點頭,“知道就好,我先去睡了,你也別熬夜到太晚”。
“嗯”。
前一段時間每天凌晨四五點纔回家,早上七八點就起牀,即便身體從小打熬得很好,又有太極遊緩解疲勞,那段時間也是明顯感覺到身體不適。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陸山民決定重新安排作息時間,晚上凌晨零點睡覺,早上六點起牀。這樣更有利於身體調節,也更有利於學習。
“叮鈴鈴,叮鈴鈴,嗚嗚嗚”,陸山民正睡得迷迷糊糊,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陸山民閉着眼睛拿起手機。
迷迷糊糊的說道:“誰啊”。
電話那頭傳來憤怒的咒罵聲,“臭小子,你在哪裡”。
陸山民睡得正香,不耐煩的說道:“深更半夜的,當然是在牀上,你誰啊”?
“我誰?趕緊給我滾過來”。
電話掛斷,陸山民才從迷糊中清醒過來,剛纔那聲音不是牟東雲的聲音嗎,趕緊起牀穿好衣服,一溜小跑朝金融高專跑去。
東海冬天的夜,很潮溼,冷得有些刺骨。牟東雲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嘴裡不住的罵罵咧咧。
陸山民一口氣跑到操場,看見裹着大衣的牟東雲,臉上滿是歉意和不解,出院以後考慮到寒假,再加上已經進入數九天氣,沒想過要打擾牟東雲。沒想到牟東雲竟然會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獨自跑到了金融高專。
牟東雲凍得面色有些發紫,還好他常年習武,要是一般人早扛不住了。
“牟老師,你怎麼也不打個電話就來了”。
牟東雲狠狠的踹了陸山民一腳屁股,“老子沒給你打電話嗎?晚上十點多鐘,老子給你打了三四個電話你都沒接,給你發了條短信說今天晚上開始恢復練習散打,你還給老子回覆了個嗯”。
陸山民啊了一聲,拿出手機,果然上面有三個未接來電,纔想起可能晚上在酒吧巡店,太吵鬧沒聽見,不過那個嗯字,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手誤碰到了發了出去。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對不起牟老師,我想着都放寒假了,馬上也快過年了,沒想到你會聯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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